身为户部尚书监守自盗,挪用库银导致巨额亏空,这可是不折不扣杀头的罪名,现在的情形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们了,唯一的出路是愿赌服输,认栽出局,能弥补多少损失算多少了
当天夜里张福林就乘火车赶往上海,死马当作活马医,证监衙门提司亲自出马或许能带动一些人气,让股价稍微上升一点也不至于亏得太狠
哪知道张大人站在交易所的时候却遭到了一阵嘘声,众人早就对他这个证监提司心怀不满了,所以当他情真意切地发表了演说,鼓励大家踊跃投资的时候,迎来的却只有一双双白眼和一张张卖单
股价继续暴跌,市场上基本看不到买单出现了,就只有十八号、八十八号打出的巨额卖单写在牌价板上,张福林腆着脸求见彭静蓉和胡懿敏,却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人家虽然是交易所的老板,名义上在证监衙门的业务领导之下,但又是堂堂的诰命夫人,品级比正三品的张福林高出去一大截,真不甩他也没办法
张福林一看这架势顿时就全明白了,胡大掌柜什么人啊,黄小田上台之前户部可是在人家手里捏着的,户部有多少银子还不是一下就能估摸出来,现在人家故意打压股价就是想将一千万库银封死在这里,等事发之后朝廷好砍他们几个的脑袋
合着这是想要我的小命啊,大冷的天,张福林的冷汗还是浸湿了后背,他有心求饶,情愿丢下一半的银子好歹把三天以后的差事应付过去保住小命,可是人家两位女士根本就不见他,堂堂正三品的户部侍郎的名剌递上去直接就被门房丢出来
张福林无奈,只好传信给黄小田,请他出马央求镇武侯网开一面,黄小田接信后踌躇了一个晚上,终于还是敲响了镇武侯府的大门
黄小田是镇武侯的政敌,一直以来在朝堂上就针锋相对,现在居然屈就前来拜访,让一直赋闲在家的侯爷很是惊讶,在西花厅奉茶接待黄尚书
见面之后,黄小田也不寒暄,一撩袍子就跪下了:“侯爷救命!”
刘子光大惊:“黄大人这是为何?折杀本侯了,快起来快起来”嘴里劝着,身子却坐在椅子上半分都没有挪动
黄小田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侯爷,请您念在同朝为官的情分上救下官一命,下官来世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刘子光挥手让堂上的下人都回避了,然后道:“黄大人,你我虽然同殿为臣,好像没什么情分?倒是你几次三番和本侯过不去,今天你又跑来唱这一出,你这是消遣本侯的”
黄小田磕头砰砰作响:“侯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前下官和您作对都是身不由己啊,东林的人一直和您有过节,这您也知道这次无论如何请侯爷高抬贵手放下官一条生路,下官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童,生死之间就只在侯爷的一句话了”
刘子光道:“你这话我就不懂了,你好端端做你的尚书,为何忽然要死要活的,还和我扯上了干系”
黄小田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捏紧了双拳,沉痛地说道:“不瞒侯爷说,最近的股市暴跌都是张福林那厮干的,他还鼓动我向朋友同僚借了几百万银子在上海兴风ng,想趁机大捞一笔,可是事情却出乎意料,股价居然一蹶不振再也拉不起来了,几百万两银子套在那里血本无归,下官虽然有些身家可是也难抵偿,现在只有求侯爷出面,让尊夫人和胡大掌柜出手托市,才能救下官于生死之间”
刘子光笑道:“原本是黄大人炒股被套了啊,真是好笑,玩鹰的人居然被鹰啄了眼,这事传出去谁能信?不过即使你亏了也不至于要命,堂堂户部尚书这点担待都没有?不就是几百万两银子么,你硬是不还,他们还能活吃了你不成”
黄小田语塞,期期艾艾不知道说什么好,刘子光见状冷笑道:“借给你钱的那位,怕是当今皇上,而且你连借条都没打就直接拿去用了,也不是什么区区几百万两,而是一千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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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田闻言如遭雷击,他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指望刘子光不清楚此事,那样付出的价码也会小些,可是看这个架势人家早就心知肚明了,于是不再隐瞒,又磕了个头道:“侯爷明鉴,下官确实挪用了一千万两库银,本想从中渔利哪成想被深套其中,朝廷三天以后就要用银子,事情一旦暴露,下官全家都要遭殃,眼下能救下官的只有侯爷您了,只要侯爷答应出手托市,让下官将股票变现补了亏空,侯爷开出什么条件来下官都答应”
刘子光道:“本侯早就猜到是你们几个家伙搞的鬼,哼,想从中渔利,你们这是想从本侯荷包里渔利,实话告诉你,我家夫人和胡大掌柜都很生气,声称不扒你们一层皮不罢休,娘们家嘛,小心眼很正常,我这个当家的有时候都得让着她,这样,回头我给你们说和说和,让她俩出银子把你手上的股票都给接了,也不占你便宜,你不是挪用了一千万两库银么,就给你八百万万,你自己再筹措一点先把窟窿堵上保住性命再说”
黄小田叫苦不迭,他总共动用了一千五百万两银子买的股票只能收回八百万,国库的窟窿是堵上了,可是自己大部分的身家和多方筹措的银子可就全部打了水漂了,但是人家能出到这个价钱已经不错了,自己哪还敢再讨价还价,只能磕头谢恩:“多谢侯爷救命之恩”
刘子光这才起身将黄小田扶了起来:“地上冷,黄大人还是坐着说话的好”
黄小田跪了一阵子,加上心惊胆寒两条腿早就麻了,被刘子光连扶带拽拉起来按倒椅子上,依旧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刘子光还要开出什么条件
刘子光道:“本侯看黄大人也是个性情中人,想交黄大人这个朋友,千里做官,只为求财嘛,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以前有什么矛盾咱们都一笔勾销,从今以后黄大人就是本官的朋友了,有财大家一起发,有难大家一起当,不知道黄兄愿不愿意给本侯这个面子”
刘子光话里有话,明里是交朋友,其实是要拉黄小田进自己的阵营,黄小田顿时为难起来,他可算得上是东林党的重要成员了,岂能轻易倒戈
见黄小田稍有迟疑,刘子光便详怒道:“黄大人若是为难就当本侯没说过,送客”
黄小田赶紧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侯爷对下官有救命之恩,恩同再造,下官哪有资格和侯爷称兄道弟,既然侯爷有这个意思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以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水里火里全凭侯爷一句话”
刘子光心说这还是不是朝廷二品大员啊,简直就是黑社会古惑仔表忠心,嘴上当然客气道:“如此甚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对了,有几件小事还想麻烦黄兄”
黄小田道:“侯爷但讲无妨”
“这次金融风暴惹得天怒人怨,总要有人出来顶缸,本侯以为张福林可担此重任,下一任证监提司的人选就由本侯推荐好了”
“侯爷和下官想到一起去了,唉,若不是这张福林,下官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他的乌纱这次肯定要摘那其他的事情呢?”
“一直在幕后给你们出谋划策那个高人,本侯很有兴趣一见”
“下官这就把地址写出来,侯爷只管派人去提”
“以后东林有什么动向,还要烦请黄兄及时通报”
“这……侯爷放心,只要下官知道的,一定对您知无不言”
这次会晤最终在愉快亲切的气氛中结束,户部尚书黄小田正式上了镇武侯的贼船,虽然不能保证日后反水,但是近期内的合作是肯定跑不了的
刘子光如约拍了电报给彭静蓉,让她拿出八百万万两银子收购十三号席位手中的所有股票,但是此时彭静蓉和胡懿敏手中的现银只有不足一百万两了,即使加上银票也不过六百万两,还有二百万的空缺正在发愁,忽然下人禀报:有人送钱来了,将来人传进来一问才知道分别是天津和旅宋发来的货船,装载的全是金银,天津运来的是北京共荣朝廷国库里的银锭子,足有一百万两,旅宋运来的则是皇室给赵姣预备的办百日酒的钱,一水的墨西哥银洋和旅宋金币,折合成大明的库平银也有一百万之巨,八百万两正好
资金到位以后,十三号席位将手上的筹码尽数卖给了日升昌,一次性拿到了八百万两,虽然亏了七百万,但总归将库银补的差不多了,等他们的交易刚结束,市面上的卖盘就全不见了,变成了一水的买盘,股民们知道风向终于转了,于是踊跃交投,价格一路爆涨却有价无市,因为绝大多数筹码都锁定在胡懿敏和彭静蓉手中,定价权也掌握在了她们手上,买价节节攀升却买不到货,只能继续抬价,终于回到了大跌前的合理价格区间,胡懿敏这才开始慢慢出售股票回笼资金
受股市回暖影响,基金也开始了反转,虽然再也回不到三两五钱这样离谱的高价,但是也不会出现二十文这样的地板价了
噩梦结束了,但张福林的官运也到头了,几封匿名的举报信送到了都察院,举报证监提司张福林收受贿赂,伪造空壳企业虚假上市,操控市场牟取暴利,一条条一桩桩证据确凿,都察院早就和户部正堂沟通过了,立刻接了此案将张福林拿下,当晚张福林就在都察院的牢房里悬梁自尽了,事后从张家简陋的宅子里抄出了二十万两白银和五千两金子,事情传出百姓莫不痛骂此人表里不一,贪婪成性,连皇上也震怒了,下令严办此案,张家涉案之人无一漏网,男的杀,女的发,风光一时的“大清官”张福林到此彻底完蛋,而户部却并无一人牵连在内
更具有戏剧性的是,三日期限到了之后,皇上却再也不提西军讨要军费的事情了,据说那份电报是出身南厂的译电员弄错了……
刘子光在家得意洋洋,这一轮金融大战他不但捞了几百万两的好处,还拿住了黄小田的把柄,将户部和证监衙门再次纳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能逮到那个手段高明的智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