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暄知道,只有真心爱你的家人,才会一听到这种事,就先为她的安危担忧。
从六岁开始她就跟着母亲来到兰宏星的家里,她了解兰宏星的为人,也知道他的能力,所以才小心翼翼瞒着他……
“爸,我错了,我是不想你们为我担心,我能搞定。您看,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而且我现在已经把那些想要整我的踢出去了,我也升了职,正在靠近我想要的目标。”
兰亭暄握住了兰宏星的胳膊,轻轻摇晃,难得用讨好的语气轻声说:“爸,您就不要去我的公司了,我不想让那些人知道您……您一去,我就低调不起来了……那些人都是人精……”
兰宏星感受着兰亭暄难得的小儿女情态,有点晕乎乎的上头。
这种待遇,在兰亭暄跟着他长大的十八年里,简直是屈指可数。
不过他心志坚韧,是不会那么容易屈服的。
兰宏星打起精神,为兰亭暄谋划起来。
“阿暄,你既然要为你父亲伸冤,我不会拦着你,但是要怎么做这件事,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好啊好啊!谢谢爸爸!”兰亭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黑夜里两颗最亮的星辰。
兰宏星也是很紧张地,希望兰亭暄不要认为他是多管闲事。
兰亭暄从小就这么乖,从来没有叛逆过。
但是孩子的成长,怎么会没有叛逆期呢?
或早或迟罢了。
兰宏星觉得现在就是兰亭暄的叛逆期,因此他打算做出最好的规划,让兰亭暄信服他,以后能够全心全意依靠他。
兰宏星咳嗽一声,极力忍住微翘的嘴角,沉声说:“首先你要认识到,你要做的事,很危险。”
兰亭暄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知道,不然我不会一直低调,在公司隐姓埋名,而且我做了很多准备,甚至连了自由搏击,我还练了枪械……”兰亭暄鼓起勇气,头一次向人坦承她八年来的努力。
“你这孩子,想的都是细枝末节。”兰宏星忍不住又摸摸她的头,“你要知道,如果你的猜想是正确的,那这个导致你父亲死亡的人,还在这个公司里面。你在这个环境下,就是他在暗,你在明。你别以为隐姓埋名低调做个小员工才能保全自己,你这是错误的做法。”
“……不会吧?”兰亭暄眨眨眼睛,“我在这里待了三年,他们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我的真正目的。”
“呵呵,但是这三年,你达到目的了吗?你不是差一点,就被他们踢出公司?这还不是幕后黑手出手整治你,只是几个小喽啰看你不顺眼而已。”兰宏星直击中心。
兰亭暄:卒。
上一次那几件事确实让她耿耿于怀。
兰宏星继续追问:“你知道最好的隐藏方法是什么?”
兰亭暄不敢再说话了。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阿暄,你想真正隐藏自己的身份,隐藏自己的目的,就应该站在高处,做一个亮眼的人。这样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才不会联想到你的真正目的。而当你站在更高的地方,你能看到更多的风景,同时,也能看到更多的黑暗。你要查的,不就是那些隐藏在光明下的黑暗吗?”
“再说一个比较自私的理由,当你公司的人知道你不是毫无背景可言,你有强有力的家人为你保驾护航,他们还敢动辄让你做替罪羊,甚至打压你,夺去你的工作成绩吗?”
兰宏星说的道理,跟兰亭暄以前想的完全不同,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兰宏星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特别是联想到卫东言说过,以她现在的位置,要接近那个离岸基金的核心,确实还差得远。
跟兰宏星现在的意思,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感动地看着兰宏星,低声说:“爸,我是不想牵扯到您,给您惹麻烦……您知道的,这件事有多困难……”
“我是你爸爸,一家人不说这种话。你就不能跟琳琅一样,有事找爸,无事找妈嘛?”兰宏星佯装生气,板起了脸。
兰亭暄想起兰琳琅的惫懒撒娇样儿,也唇角上扬,“……真的不会给您添麻烦吗?”
“子女本来就是父母的麻烦,说什么添?”兰宏星努力表现得轻描淡写,生怕让兰亭暄感觉到他心花怒放,“再说你又没有做违法的事,怎么会牵扯到我?”
他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这种事,还是想盯着兰亭暄,生怕她因为想给沈安承翻案而走上歧路。
兰亭暄把脑袋靠在兰宏星肩膀上,“爸,谢谢您。”
“乖。”
两人接着说好了第二天去梅里特风投接她吃午饭的事。
这一次兰亭暄是心甘情愿的配合,不惜要借助兰宏星的背景。
而且兰宏星确实说得很对。
如果那些人早点知道她的背景,大概就不会肆无忌惮陷害她了。
想想不是不悲哀的。
兰亭暄心情复杂地送兰宏星下楼。
……
第二天一大早,兰宏星拎着自己老婆亲手做的熏腊肠去老领导家拜年。
和往年一样,老领导家一到春节就门庭若市,哪怕到了初六,也是挤都挤不进去。
兰宏星本来也不是特意来拜年的。
他跟老领导的关系,用不着过年的时候上门凑脸熟。
而且他也有事,所以把一包熏腊肠送到老领导家人手里,立刻就走了。
接下来去跟自己的一个老战友见面。
两人当年同年入伍,在一个班里,一直是好朋友。
一起出任务,一起提干升职。
后来这个朋友受了伤,就退伍转业,来到银保监工作。
现在已经是一方大员了。
兰宏星在路上给他打电话,要他在门口等着。
到了地方也没下车,直接让朋友上车。
他的朋友姓薛,是银保监纪检委员会的大佬,人称薛副部。
他的家在海市市中心一处闹中取静的公房里,离兰亭暄所在的高新技术园区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兰宏星本来是想早点去梅里特风投,结果去接了薛副部,路上就开始堵车,等他到高新技术园区,已经过中午12点了。
还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
兰宏星穿着自己带着军衔的军装,坐着一辆迷彩吉普车停在高新技术园区的停车场。
他和薛副部一起下车,后面跟着自己的生活秘书,还有几个警卫。
正是吃午饭的高峰时间,在高新技术园区几栋大楼里的人来来往往,很多都要经过停车场。
当大家看见一群军装人士走过,都好奇地打量他们。
有些军迷一下子认出了兰宏星的肩章,激动得不得了,拿出手机就想拍照。
兰宏星也没有阻挡,微笑着朝他们颔首致意,一直往梅里特风投所在的大楼走去。
……
兰亭暄从一大早来上班就心神不宁。
她不知道兰宏星要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这个公司。
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从容应对,当作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会儿又觉得十分羞耻,就像那些故意拿着大人的名头四处招摇的小孩子。
就在这种期待当中,她突然看见一群人激动地从玻璃门外跑进来,激动地在嚷嚷:“哎呀家人们啊!有大人物来我们公司了!有部队里的大佬!还有银保监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