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早上有着祭祖的习俗,言洛希昨晚几乎一夜未睡,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祭祀的物品,准备去墓园祭拜厉妈妈。
她提着准备好的祭祀物品从厨房里出来,她不停打着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言零蹦蹦跳跳从二楼下来,看到言洛希黑黑的眼圈,他嘻笑道:“哟,咱们家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大熊猫?”
言洛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穿着很正式的小西装和白衬衣,梳着大背头,十足的小绅士模样。
而他身后跟着与他穿得一模一样的厉夜祈,他也梳着大背头,两人这么从楼梯上走下来,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民国绅士一般。
言洛希呆了呆。
言零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妈咪,你擦擦口水啦。”
言洛希下意识抹了抹嘴角,哪有口水,她瞪他,“别以为你今天穿得帅,我就会原谅你拿我开玩笑啊,小心我待会儿揍你屁股。”
言零冲她扮鬼脸,“略略略,妈咪越来越呆萌了。”
言洛希没有理会他,她抬头望着厉夜祈,他却并没有看她,径自往玄关走去。言洛希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她忍不住叹气。
昨晚她到底还是惹他不痛快了。
他马上就要去部队了,她必须在这之前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安心去部队。只是要怎么解决,她还一筹莫展,还是等从墓园回来,去见了徐医生再说吧。
一家三口前往墓园,一路上车很多,大多都是去墓园祭拜亲人的,言洛希坐在副驾驶座,偶尔看厉夜祈一眼,他却一直盯着前面的路况,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
一个多小时以后,车子停在墓园停车场,偌大的停车场停满了车,他们刚下车,一辆黑色保时捷驶了进来,在他们旁边的车位停好。
车门打开,一身黑衣肃穆的墨北尘从车里下来,身旁的言零拉了拉言洛希的衣服,“妈咪,那个叔叔好帅啊。”
被称赞了的墨北尘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手里捧着小雏菊,缓缓走到一家三口面前,对厉夜祈道:“好巧,你们也今天过来祭拜?”
“嗯,你呢?”厉夜祈怀里也抱着一束小雏菊,只是颜色比较单一,没有墨北尘怀里那束好看。
墨北尘抬头望着远处尽是墓碑的山峰,他目光悲凉,“来看看她。”
厉夜祈见状,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四年了,北尘,你该走出来了。”
墨北尘偏头看了他一眼,两人朝墓园入口走去,“有时候想想,她也真是狠心,就这样抛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每日每夜的思念她。”
言洛希牵着言零的手跟在两人身后,听到他们的对话,她知道墨北尘是来看望谁的,说起来她回国半年多,一直没有见到顾浅,前不久才听说顾浅的事。
据说四年前顾浅去山里支教,被泥石流掩埋,之后再无她的音讯,但是以当时的情况,所有人都认定顾浅已经死了。
后来墨家给顾浅立了衣冠冢,让她入土为安。
墨北尘一开始不肯接受现实,到现在四年过去,他派人到处找她,最后都杳无音讯,只能接受她已死的事实。
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来墓园祭拜顾浅。
厉夜祈淡淡道:“当年意外谁也不曾预料到,北尘,放过你自己吧,重新开始你的生活,不要再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了。”
墨北尘苦笑一声,“小七,你也试过的,最终不一样没办法放弃,说到底我们都是同一类人,看似无情,却总是被多情牵绊。”
厉夜祈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再劝。
墨北尘瞥了一眼身后默默跟随的言洛希,他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听说你初八就要去部队了,你到底怎么想的?把公司交给职业ceo经营,自己却跑去部队吃苦受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厉夜祈淡淡道,父亲一手遮天,他想要为妈妈讨回公道,势必得比父亲更有权势,让他听令于他。
墨北尘瞅着他,“那你女人孩子怎么办?你别忘了,帝都波诡云谲,你不在的话,多少人会盯上他们?”
厉夜祈淡笑道:“所以今天就算不会偶遇,过几天我也会去你府上将他们托付给你,麻烦你在帝都多罩着他们一点。”
“我们多年的好兄弟,你和我这么客气就太见外了。”
厉夜祈点了点头,“那感激不尽。”
爬到半山腰,墨北尘和他们分道扬镳,言洛希看着他凄清的背影,她追上厉夜祈,问道:“当年顾浅怎么会去山区支教?”
墓园阴风阵阵,四处都是墓碑,厉夜祈停了停脚步,等她与他并肩后,才继续往上走,“这事说来话长。”
“哦,那到底是为什么?”言洛希没有让他一言带过。
“当年北尘和顾浅结婚,墨伯母给了顾浅指令,让她在一年之内生下墨氏继承人,否则这段婚姻就作废。北尘想方设法让顾浅怀了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浅去医院拿掉孩子,彻底伤了北尘的心。后来她就申请了去山区支教,北尘没有阻拦她,却不知道她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言洛希没想到他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间心里也极为酸涩难过,她道:“难怪我回国后一直没见到她,我也是前不久从一位朋友那里得知她去世的消息,墨总很难过吧?”
“失去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不难过?只是这几年他一直不肯承认顾浅已经死了,他总觉得顾浅是在躲着他。他今天会来墓园祭拜她,也出乎我的预料之外,或许他终于接受了顾浅已死的现实。”
“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是很残忍。”厉夜祈换了只手抱花,空出来的手牵着她,手指撑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紧扣,“希儿,我不再追究原因,只要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厉夜祈……”言洛希怔怔的望着他,他早上明明还生着气,是因为墨北尘和顾浅的事,让他想通了,也不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