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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张帆,把账号给我。”

    我眼泪就要涌出来了:“你很少这么正经的叫我名字。”

    “都什么时候了少说废话,手术费那么巨大。我必须要跟你说,我帮也帮不了你多少,估计能凑个十万八万,我的生意先不做了,拿来先给你爸治病,其他的,你看咱再想想其他办法。”

    “大炮,谢谢,非常感激。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别他妈的哭,是男人的话。咬牙挺过去,老子的生意什么时候做都行,人没了就真没办法了,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真的。我找钱去,也借借,妈的刚好我本来要自己弄个牌子来做的跟银行和亲戚朋友都借了钱,刚好给你一起打过去。”

    “谢谢大炮,除了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先这样。你再看看其他人。”

    我走到医院走廊尽头吸烟区,点了一支烟。

    我要不要开口和监狱的同事借?徐男可能会给,康指导员可能也会给。

    试试吧。

    我电话还没打过去,没想到康指导员先给我打过来了,还是用的她的手机打的:“小张。”

    “指导员你好。”

    “你爸爸的事啊我其实已经问过你姐了,我今天早上把你爸这个事和b监区同事们都说了,大家凑了一笔钱,有六万块钱,你把你那个账号发来一下。”

    “指导员,谢谢,谢谢。”我真的没想到这个在监狱里那么欠老子x的老女人这时候那么心细的仗义。

    “把账号发来给我手机上。”

    “好,指导员,回头你把同事们捐钱的名单和数额都统计一下给我。我会还的。麻烦指导员了,谢谢。”

    “好。”

    之后还有一些朋友同学回复信息说爱莫能助什么的,我也一一回复。

    算了一下,我这边凑了居然有差不多二十万,当然,王达这边出了一大半。和大姐二姐合计一下,也才凑了一半多点。

    当父亲微微醒来后,我激动的和他聊。

    当他问我要动手术多少钱,我开始不愿意说,后来他死活逼着我说出来,知道了六十万的手术费,他拒绝做手术,说万一手术不成功,他死了就算了,害了大姐也动了手术,而且还借了那么多钱,这要怎么还,他一把老骨头,这条命不值钱。

    我拉着父亲的手哭了:“钱可以慢慢还,一家人慢慢挣钱,但是人不在了,钱换不来一家人的幸福。”

    他不说话了。

    母亲也一个劲的点着头哭。

    当我手机响起,我让母亲好好劝劝他,出了外面接电话。

    这个电话,有点陌生,又有点眼熟,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存进通讯录去的,而且没有名字。

    “您好。”我接了电话。

    “你发的信息是真的?”对面一个熟悉的女声冷冷的问。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啊?我想了一下却想不起来:“是真的,请问你是谁?”

    “我怎么觉得像是假的?”她说。

    “假的?”

    “你是因为父亲生病没钱治,所以才去兼职陪酒做鸭?”

    我想起来了,是她!那个被我强x的美丽女人。

    我一听她这话,当即气不打一处,骂声就脱口而出:“他妈的谁会拿自己家人来这么开玩笑,爱信不信!”

    骂完又后悔了,她可是我的领导,而且,她家里情况好,保不好她愿意借点钱给我就好了。请原谅我此时此刻的如此没人格,可是如能换回父亲的命,把我卖了我都乐意。

    她冷冷的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强忍骂娘的冲动,把电话塞进口袋,妈的老子都这样了,她居然还打电话来调侃我。

    我靠在墙上,点了一支烟深深抽了一口。

    六十万只是个保守的数目,这还不包括手术后的费用。

    千拼万凑的钱,也才弄了一半。

    我也从没想到过我居然能借到这样多的钱,这些钱对我来说无疑是天文数目,是我从来没有敢想过的数额,我又有何德何能让王达他们对我那么的好。

    想起心里不禁惭愧。

    妈妈已经在病房里坐在父亲病床前睡了好几天,我想了想,拿了一点钱去租了一个有个床能做饭的简陋的医院后面的旧房子。

    尽管妈妈一直不情愿,但我还是租了,我对她说,父亲已经倒下去了,我们如果倒下去,那就全完了。

    让妈妈去睡觉,我在床榻边守候父亲。

    趴在病床上睡真的是非人的折磨,冷就不说了,这姿势睡觉根本睡不好。

    第二天,父亲吃了药还在睡,我顶了个熊猫眼起来,去买了牙刷洗脸巾。

    从卫生间刷牙洗脸出来回到病房,却见病房里有个衣着考究的中年人。他高个子,身材清瘦,修身的黑色夹克商务休闲装。穿着像是电视上那种当官的或者经商的成功人士。手上还提着两袋子的补品。

    他正在看着病床的病牌。

    我父亲有这样的朋友吗?

    我觉得他应该是走错了房。

    看到我,他对我微微点头。我也对他点点头。

    “你是张帆?”他直接开口问我。

    我一愣,然后点头说是。

    心想这是谁呢?

    他也不说话了,上下打量我。

    “请问你是?”我开口问。

    “我是你一个朋友的父亲。”他平静的说着,语气和表情透着养尊处优和历经世事的淡定从容。

    我把我的朋友都想了个遍,他像我哪个朋友?看不出来。

    “实在对不起叔叔,我实在想不起来你是我哪个朋友的父亲。”我抱歉的说。

    “我的孩子也想亲自过来,可是刚好我方便,就替他过来了。”

    他的话搞得我一阵莫名其妙:“叔叔你没确认你走错房间了吗?”

    “没有错,你是张帆,就没错。你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了,我过来就是看看你这人。”

    “看我这个人?”我心里想,我又有什么好看的,这到底是哪个朋友的父亲?

    “你能帮我洗一个苹果吗?”他说。

    我脑子里充满了问号,但还是去帮他洗了一个苹果。

    等我回来时,却已经不见了他的人。

    而父亲的床头,有一个黑色的袋子,我一看,里面有一沓沓红色的钱。

    我拿起来仔细看一下,起码也有七八万。

    这人是谁?

    既然是朋友的父亲,为什么搞得那么神秘,连名字都不报,把钱留下还把我支开。

    我开了病房的门跑下楼,他可能没走远。

    医院大门口和大楼前人来人往,哪有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影。

    我回到病房,把黑色袋子拿出来数钱,总共十万。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我赶紧看,上面一行字:对不起,我们只能帮你父亲那么多。

    到底是我哪个朋友的父亲?

    我想到了李洋洋,难道是李洋洋的父亲?如果是,那么情况可能是这样的:李洋洋跟她爸爸借钱,一大笔钱,她爸一定会问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然后李洋洋就说用来救男朋友的爸爸。

    这只是我胡思乱想而已。

    我给李洋洋打了个电话,却打不通,提示的是无法接通,看这个点,可能她正在上班。

    手机信息箱里,还有她给我前几天发的信息,说小朱出去找了她,她拜托小朱拿一部平板电脑给我用,怕我在监狱里无聊。

    多么好的小女孩。

    以我对她的了解,我现在这样,她一定不会不对我伸出援手。想到我和她谈恋爱却总是和别的女人混在一起,我怎么就那么恬不知耻,我想,过了这个坎,我一定会一心一意的对洋洋好,哪怕是里面的女人多漂亮,哪怕被康指导员如何威逼,我也不再和她搞了,除非到了和她分手之后。

    可我没料到的是,一直到了中午,却还是打不通洋洋的电话。

    等妈妈送来午饭时,手机响了,是王达的,告诉我说给我打了钱,他已经很努力,现在还在帮我借。

    晚上,康指导员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父亲怎么样了,我告诉了她情况后,她表示她能帮我的只能那么多了,对于康雪,确实已经对我足够好,我先谢谢了她,然后又向她提出了继续请假的要求,她同意了。帮我把请假期延长一个星期。

    没想到徐男也给我打了电话,并说找了五万给我。我说我不敢拿,我知道管教的工资没多少,五万那是她好几年的工资了。

    徐男有些生气,骂我说都什么时候还跟她客气这些,然后粗着声音叫我给她账号。

    挂了电话,我还是很烦恼,就算加上徐男的,也还缺不少,这个缺口我要怎么填。

    晚上我继续守着父亲。

    次日,大姐大姐夫来了,二姐也回来了,一进来就扑在床沿哭。

    我看着愁云惨淡的一家人,感觉世界都黑暗了,为什么我们家会那么倒霉。

    一家人去了小租房,随便吃了点东西。

    之后把所有的款项加起来,还是差了二十万。

    大姐夫把烟头狠狠掐灭,说:“明天我再去找朋友借。”

    大姐夫是邻村的,我们几个村子都是穷村子,全是农民,亲戚朋友的又有几个有点钱的,能买得起个面包车的在乡里都算过得不错的了。

    大姐夫大姐回去了,妈妈和二姐在出租房过夜,我则是去病房。

    我给李洋洋打电话,却还是无法接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急了,可我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