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生病的消息不知怎地就传出了忠勇侯府,据说病情来势汹汹,十分危险。
英亲王妃听说后,当即丢下府中的事情,匆匆赶到了忠勇侯府。
她来到的时候,谢芳华昏昏沉沉地睡着,整个人如飘在水中的落叶,让人看了就心惊不已。
她站在床前,喊了谢芳华两声,见她似乎人事不知,她顿时急了,“怎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儿了?怎么会突然发了热?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侍画、侍墨站在一旁,“回王妃,小姐是今日清晨突然发热的。”
“大夫呢!请了大夫没有?”英亲王妃立即问。
“言宸公子正在给小姐煎药,小姐身体太虚,这病又来得急,他有一味药下得猛,怕我们煎不好。亲自看着呢。他说小姐看着虽然凶险,但是只要发了汗,应该就无大碍。”侍画连忙道。
英亲王妃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惊心不已,心疼地道,“她这病这么凶,好了之后岂不是要脱一层皮?”
侍画、侍墨也觉得好之后会脱一层皮,都跟着揪心不已。
“我现在就回府,派人去西山大营,让那混账回来看她,定然是昨日他来了这里,将她给气着了。”英亲王妃说着,快步出了房门。
侍画、侍墨对看一眼,连忙送英亲王妃出门,同时忍不住地低声道,“王妃,可能真是因为铮二公子。昨天小姐气得扔了杯子。”
“有这事儿?”英亲王妃脚步一顿。
侍画、侍墨点点头。
“这个混账东西!”英亲王妃气得骂人,“采纳之礼,他自己捉了活雁来,我以为他想通了。不成想竟然是又来要人命了。他到底在想什么?”话落,她又问,“杯子可是摔碎了?”
“没有!”侍画摇头,“小姐扔了两次,第一次是打铮二公子,被他给接住了。第二次是铮二公子走后,小姐气得往地上扔,被奴婢给接住了。”
“幸好没摔碎!否则就是不吉利。”英亲王妃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儿你们告诉我就对了,好好照顾你们小姐。”话落,她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送了,急匆匆出了海棠苑。
侍画、侍墨见英亲王妃走了,又连忙转回了房。
响午时分,言宸又煎好了药,端进了房,让侍画、侍墨灌谢芳华喝下。
谢云澜送走了谢云青、谢林炎等四人,不放心,又来了海棠苑。
看到谢芳华依旧昏昏沉沉的样子,他不由蹙眉,对言宸问,“怎么这么严重?”
言宸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她这些年,在无名山上,拿自己的身子试药。你知道的,是药三分毒。在她身体里总有积存。因她医毒之术精湛,身体但分有些不适,便适时地压制住了。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一朝不小心,总有一日就会发作出来,来势汹汹。”
谢云澜面色一变,“你可有办法清除她体内的毒素?”
“她体内的药物积累,是这些年经年累月攒下的,一朝退去不可能。我尽量地给她拔除,让毒素从汗液中排出来。虽然猛药对身体有损,但以后慢慢调理,总能补回来。若是再和她以往一样压制,只会更糟。”言宸道。
谢云澜点点头,“这么多年,她背负的太多,实在是……”
“她其实是个重情之人,对亲人和自己看重的人分外在意。”言宸看着谢云澜,隐晦地道,“面对两难选择时,她的心里比谁都苦。云澜兄当明白这个道理。”
谢云澜抿唇,看着言宸,“言宸兄想说什么?”
言宸转过头,不再看他,“我想说的话,不用我说,云澜兄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有些事情,在你看来,是隐秘的秘辛之事。但是你既然能知道,别人也能知道。”
这话算是说得明白了!
谢云澜面色一变。
“她身体的病我能治,但是心病,我却无能为力。”言宸不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谢云澜木立在当地,久久不动一下。
谢芳华的病来势汹汹,宫中自然也传进了消息。
皇帝听闻后,询问吴权,“你说是因为昨日秦铮去忠勇侯府海棠苑见她之后,二人又起了争执,谢芳华才发病的?”
“据说是这样!”吴权连忙道,“王妃去忠勇侯府看了芳华小姐,出来的时候,气得跳脚,亲自备车去了西山大营质问去了。”
皇帝冷哼一声,“为了她的儿子,这么多年,她脾气一点儿也没改。大事儿也就罢了。这么点儿的小事儿,也坐不住。”
“二公子可是王妃的命根子!”吴权叹了口气。
“四皇子呢?”皇帝又问。
“昨日晚上,四皇子将谢林溪送去了忠勇侯府,之后就没回宫,据说宿去了自己的新府邸。”吴权回道。
“他的新府邸不是没建成吗?怎么宿去了那里?”皇帝挑眉。
“屋子都建成了,剩下的就是院子和园子的布景什么的,到也能住人。”吴权道。
皇帝又冷哼一声,“他是怕朕质问他吧?才躲在宫外索性不回宫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李如碧他不想娶也得娶。他想要谢芳华,没门。”
“要说这事儿也奇怪了。铮二公子现在对芳华小姐,看起来可真是无心了。而四皇子,偏偏成了最有心的那个。若是这样下去,没准铮二公子和芳华小姐的大婚还真成不了了。”吴权道。
“成不了?”皇帝沉下脸,“以前朕觉得,秦铮不能娶谢芳华,现在朕不这么想了,谢芳华必须嫁给秦铮。至于秦钰……”他顿了顿,“你去凤鸾宫,将皇后给朕喊来,朕也该和皇后商量他的婚期了。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的采纳之礼都过了,咱们和右相府的礼,也不能落下。”
“是!”吴权领命,走了出去。
吴权还没到凤鸾宫,秦钰在宫外便得到了消息,他沉默片刻,抬手招来一人,对他吩咐了一句,那人立即去了。
皇后听了吴权的话,立即梳妆打扮,匆匆去见皇帝。
帝后二人就秦钰和李如碧的事情刚谈上,一人忽然闯了进来,“皇上,不好了,老太妃忽然昏过去了。”
皇帝一惊,“为何?”
那人连连摇头,“不知为何。”
“快请太医!”皇帝只能将此事暂且搁下,匆匆出了寝殿。
皇后连忙跟在皇帝身后,二人向林太妃的寝宫而去。
当年,诸位皇子中,德慈太后能选择身为七皇子的皇帝,对其扶持,其中林太妃起了不小作用。所以,德慈太后归天后,皇帝一直敬重林太妃,八皇子交给她抚养,也是给了她一个依靠。
林太妃突然晕过去了,皇帝自然要连忙去看。
帝后二人到了林太妃的寝宫,太医院的太医也早一步到了,已经给林太妃把了脉。孙太医正在施针。
皇帝进来后,立即对孙太医询问,“老太妃如何?什么症状?”
孙太医连忙道,“回皇上,老太妃似是受了惊吓,年纪大了,一时受不住,才晕厥了过去。老臣先给她施两针,让她醒来,再开些安神的药喝下,无大碍。”
皇帝松了一口气,询问林太妃宫里的人,“老太妃为何受了惊吓?”
“老太妃午睡了一会儿,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惊得坐了起来,老奴去给她倒水,这个功夫,太妃不知怎地要下床,没站稳,栽倒在了地上。”一个老嬷嬷跪地请罪,“是老奴没照顾好老太妃,请皇上责罚。”
“原来是这样!”皇帝摆摆手,“你是太妃身边的老嬷嬷了,行事向来有分寸,伺候太妃也尽心。既然太妃没大碍,你就起来吧!”
那老嬷嬷谢了恩,站了起来。
“好在虚惊一场。”皇帝又道。
皇后上前一步,低声道,“据臣妾所知,太妃从法佛寺失火回来后,隔三差五就做噩梦。怕是那日惊到了。”
“竟有这事儿?怎么没人与朕说?”皇帝竖起眉头。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法佛寺大火后,钰儿回京途中在郾城又遇到刺杀、然后就是临汾桥被炸毁,您焦头烂额,太妃体谅您,不想让您操心,就瞒下了。臣妾也是近日才知道,还没想出个对策。”皇后道。
“还用想什么对策!既然是惊了魂,就让法佛寺的僧人进宫给太妃驱驱邪。”皇帝摆摆手,“吴权,你安排人,去请普云大师进宫一趟。”
“这……”吴权看着皇帝,“普云大师乃得道高僧,怕是不好请。”
皇帝冷哼,“他法佛寺的那一笔糊涂账到现在还没清,朕也只是处理了个谢氏长房。他法佛寺密道凭空消失的无忘尸首都没解释,让他进宫一趟,他还能推三阻四?你尽管派人去。”
“是!”吴权匆匆走了下去。
“皇上,左相进宫了,说有急事求见皇上。”外面有人前来禀告。
“哦?他这时候进宫,什么事儿?”皇帝看了一眼天色,响午时分,他转头对皇后道,“今日是商议不成了,改日朕再与你商议,朕有事儿,太妃这里,你就留下来照看吧!”
“皇上放心,太妃醒来安好,臣妾就派人去告知您。”皇后欠了欠身。
皇帝点点头,匆匆出了林太妃的寝宫。
皇后在皇帝走后,坐下身,看着昏迷的林太妃和给她施针的孙太医,暗暗叹了口气。太妃突然晕倒,左相又匆匆进宫,她想不明白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成。
左相进宫没多久,皇帝便将三皇子和五皇子招进了宫,对三皇子、五皇子一通大骂。之后,下了旨意,撤销了三皇子、五皇子的监朝之权。让三皇子、五皇子回府闭门思过。
旨意下达后,皇上便又发了病,孙太医刚将林太妃救醒过来开了药方子,得到消息,又匆匆赶往皇帝的住处。
皇帝病倒在床,孙太医又为皇帝施针。
左相出了宫门,便有几位大人拦住他打听消息。
左相叹息地摇摇头,“皇上对三皇子、五皇子极是失望。这才几日,监朝之权就给撤了。以后想必也不会有戏了。”
几位大臣齐齐一惊,“求相爷指点一二,到底是因为何事儿?”
“临汾桥。”左相吐出三个字。
几位大臣面色一变。
左相摇摇头,离开了宫门,向自己府邸而去。
几位大臣看着左相离开,齐齐想着临汾桥的事情不是没查到蛛丝马迹是何人所为吗?怎么突然……难道左相这是又查到了?是三皇子和五皇子所为?可是那么大的事儿,若是二人所为,皇上该不是这么简单处置了啊!只撤了监朝之职,闭门思过,这可太轻了。要知道,临汾桥耗尽多少银两修筑,若没有谢氏和那些大户商贾,最少要动用三分之一的国库。
众人一时揣测不出,商议了一番,前往了右相府。
右相在府中接待了几位大人,听罢几人言论后,沉思道,“皇上数日前派左相前往临汾桥,就是要查明临汾桥案。可是他无功而返,今日进宫觐见皇上,应该是有了眉目。基本确认了是三皇子、五皇子所为。但怕是没拿到确切的证据。”
众人点点头。
“临汾桥案,也许只能这么搁置了,哪怕有了眉目,也不会再查了。”右相又道,“这事儿一经捅出,皇子夺嫡,兄弟相害,不顾百姓死活。于皇室颜面有失。所以,皇上怕是思量之下,才撤了二人监朝之职,回府闭门思过。经此一事,三皇子、五皇子怕是完了。”
“有四皇子平安在京中,最近朝野上下一片颂扬,三皇子、五皇子自然要靠后站。”一位大臣道,“皇上愈发身体不好了,不知皇上何时册立太子。”
“按理说,皇后有嫡子后,皇上就该册立太子。可是这么多年,皇上却一直没册立太子。太子之位,悬而未果。如今嘛……”一位大臣看着右相,试探地问,“相爷,是不是这事儿要快了?”
“也许吧!皇上的心思向来难测。四皇子在皇上面前,不比从前了。以前皇上提到四皇子,都是赞赏有加,每每含笑,如今四皇子回京后,却不曾见到这种情形。”右相忧心地道。
“四皇子有大才,皇室一众子嗣里,除了四皇子,谁还能当得起这个江山?”一人又道。
众人连连赞同。
柳妃和沈妃听到皇帝的旨意,都齐齐惊得失了色,派人去打探之下,得了“临汾桥”三个字,二人惊得满面骇然,连忙派人送信出宫,去询问各自家里可有应对之策。
柳氏和沈氏派人去询问谢芳华,被拒在了门外,芳华小姐病了,不见客。两家一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英亲王妃到了西山大营,秦铮听闻后,只对她说了句“知道了”,便又进了营地。
英亲王妃大怒,可是军营又不是她一个女人能闯的,也只能对着走进营内的秦铮撂了几句狠话,其中一句就是“你若是真对华丫头无心,娘就算拼了被人笑话,做那反复无常的小人,也不再强求你,这就去找皇上再取消婚约。”
秦铮脚步顿住,回转身,看着气怒的英亲王妃,“娘,您以为皇叔的圣旨是咱们家的吗?想下就下,想取消就取消?别忘了,我们是英亲王府,是宗室,不是皇室。您再闹下去,难道想皇叔也不容于英亲王府?不容于父皇?”
英亲王妃一噎,“那你去不去看华丫头?”
“娘,您管得差不多了,除了准备婚礼,以后别的事情您就别管了!”秦铮丢下一句话,再不多言,命人关上了大营的门铁门。
英亲王妃瞪着看了铁门半响,才恼怒地上了马车。
春兰低声劝说,“王妃您别气了,二公子自小脾性就怪异,行事有自己的主张。他和芳华小姐感情的事儿,别人插不上手。”
英亲王妃笑了笑,“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不让我管时,我再不管就是了。看他能如何!”
春兰一怔,“王妃,您今日没生气?”
“生什么气?跟他生气的话,从小到大,不知道会被气死多少次。”英亲王妃靠在车上,叹了口气,“到这一步,也差不多了。皇上该是不会再如何了。”
春兰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英亲王妃摇摇头,“接下来还要准备婚事儿,大公子是五月中旬,这个混账是六月初,两场婚事儿,我还是有的忙。真没空再管别的了。”
今日外面无论发生了多少事儿,忠勇侯府内的谢芳华自然不知道,她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就连言宸早晚煎了两次药灌她服下,她依旧没醒来,似乎沉浸在某种魔障里,挣扎得难受。
谢云澜从响午和言宸有那几句谈话后,便离开了海棠苑,不知去了哪里,再未出现。
深夜,侍画、侍墨守着依旧昏沉不醒的谢芳华,听到外面有动静,似有人闯入,二人刚要去看,便见房门打开,一人走了进来,当看清楚那人,齐齐一惊,“铮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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