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五皇子、楚澜三人等了足足一晚,没有等到一个暗卫回来,天明十分,映着窗外照进来刺眼的光亮,三个人三张脸,都十分难看。
尤其是楚澜,他几乎坐不稳身子。
他没想到,一千一百多暗卫前去五峰山,全部都折了。
若是楚砚活着回来,还有他的机会吗?哪怕他的母妃说动了镇北王支持他,但是他手中已无几个人可用。
无人可用有多么可怕,他已领教了这么些日子,如今又折了两百五十人进去,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下一成人手,一成人手能干什么?
怕是连个普通的大臣府邸家都不如了。
“我便不信,一千一百多高手全部折了。”五皇子腾地站起来,“走,咱们亲自去五峰山看看。”
四皇子也跟着站起身,“我也不太信,七弟这么厉害吗?”
楚澜坐着纹丝不动,脸色一片黯淡,像是一夜之间失了水分的花,他嗓音干哑地说,“要去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一个人都没回来,那就是肯定折了,不做二想,因为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上一次,他派出了七成人手出京去杀安华锦,与这次不同的是,回来一个人给他报信,报了一口信后,死在了他面前。
身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不能说对楚砚有多了解,但是总觉得,以楚砚的性子,若是知道是他们兄弟三人联手父皇派出的人要杀他,他一定会悄无声息地让这一桩事情掩埋在一处地方,任何一个人都不用逃脱出来报信,他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他已把他们的人都杀了。
楚砚就是这样的性子。
他不似安华锦一般,就是要让他知道知道,气他一气。兄弟相残,楚砚大概宁可自己把这个事情埋起来,永不见天日。五峰山就是最好的埋藏之地。
五皇子皱眉看着楚澜,“你不去?你不想知道我们的人为什么一个都没回来了?”
“没回来,自然是都被楚砚杀了。去有什么用?”楚澜眼睛一片黯淡之色,“去了也让楚砚杀了吗?”
五皇子一噎。
四皇子也不冷静了,“八弟,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楚澜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他没想过这次会失败,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失败,他都没想过,或许说,他心底潜意识里不敢想失败的后果。
四皇子急了,“八弟,你最足智多谋心思多了,不能就这么什么也不做啊,你赶紧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可想?”楚澜一脸惨色地看着他。
“难道就这么什么也不做了?”四皇子问。
楚澜沉默。
他如今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再进宫去找父皇?让父皇看到他有多么窝囊扶不起来?不,不行,他不能再去找父皇了。
那么去找谁?还能找谁?
他用力地想着,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腾地站起身,快步往外走。
四皇子、五皇子一愣,齐齐喊了一声,楚澜仿佛没听见,转眼间就走了个没影。
四皇子、五皇子面面相觑。
五皇子脸色难看,“四哥,他什么意思?就这么走了?”
四皇子若有所思,“八弟难道是想出了什么好法子?”
五皇子哼了一声,“他想出了什么好法子,怎么不告诉我们,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就是过河拆桥。我们每个人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四皇子也心疼自己折了的四百人,都是好手啊,但还是道,“他出了两百五十人,又找父皇借了一百大内侍卫,比我们也就少了五十人而已,若说损失,大家都一样。好歹咱们手里还留了一半人,他手里怕是一成人手都不到了。”
五皇子闻言顿时又高兴了,“他活该!”
四皇子抿唇,“若咱们派出的这些人真的都被七弟杀了,那么,他回京后,会不会再找我们算账?咱们得赶紧想办法。”
“有什么好办法?他还能明目张胆地杀了我们不成?”五皇子也知道不太妙,但还是嘴硬。
“明目张胆杀我们倒不至于,但是你想想,七弟这般厉害,一旦他回京,以后哪里还会有我们好果子吃?一千一百多人都被他杀了,我们手里这点儿人,更不够看了啊。”
“他杀了我们的人,难道自己就不损失吗?”四皇子忽然说,“要不然,我们趁此机会,再派人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就不信昨日我们派出了那么多人,他的人即便没同归于尽,但也大有伤亡,今日我们再派人去,他还能扛得住?”
“是啊!”五皇子一拍大腿,“要不,四哥,咱们就这么办?”
话虽然是四皇子说的,但是五皇子同意后,他却有些犹豫,“那八弟呢?”
“甭管他了。他手里都没人了,若是杀了七弟,这京城岂不是就是我们说了算了?父皇哪怕支持八弟,又有什么用?他手里没人,我们兄弟稍微对他动根手指头,就能戮倒他。”
“真去?”四皇子依旧有些犹豫。
“去!”五皇子很是激动,“四哥,别犹豫了,难道你甘心我们那八百人就这么折了吗?等七弟喘过气来回京,照样没我们好果子吃,不如干脆再动一次手。”
四皇子想想也是,“好,那就去。”
于是,二人联起手来,又派去了自己手里的所有人,这一次,半丝没藏私,倾巢出动,凑齐了九百多人,齐齐出了京城,去了五峰山。
而楚澜,并不知道二人在他离开后,又派了人去五峰山,他急急离开,是想起了王岸知,他不能再去找皇帝了,如今最合适的人,反而是去找王岸知。
自从皇帝不早朝,将朝事儿都交给楚澜,让楚澜监国后,楚澜十分有干劲儿,精神抖擞,从没有一日落下过早朝。
但是这一日,他不但没去早朝,反而急匆匆去了王家,拦住了要上朝的王岸知。
王岸知慢条斯理地穿戴妥当走出府门,刚要上马车,便见到了匆匆找他来的楚澜。
楚澜虽年级小,一直以来城府深,心思沉,十分注重自己的仪表。但是这一日,他一夜未睡,整个人憔悴不堪,没有丝毫仪表可言。
他拦住王岸知后,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王大人!”
王岸知脚步顿住,微微偏头,认真地看了楚澜两眼,似乎才认出他是谁,勾唇一笑,“原来是敬王殿下,敬王爷不上早朝,来王家找本官,有何指教?”
这一句,对于王岸知来说,自然是明知故问的。
若是这京城但有风吹草动瞒不住的人,一是顾轻衍,二就是王岸知了。
四皇子、五皇子、敬王、又借了陛下一百大内侍卫派去五峰山趁机杀楚砚,自然瞒不过他。
当时,凤冥禀报,他嗤笑一声,“乌合之众。”
还真是让他说准了,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当年皇后进宫,带了安家一批暗卫来京,楚砚出生,皇后身边一个没留,把这一批人都给了楚砚,后来安家的长公子安启辰来京,住了半年,怕他的小表弟性子闷吃亏,那半年里,他只做了两件事情,一是陪大皇子做伴读,二是闲来无事儿时将楚砚身边的人帮着他换了个新。
八年前,老南阳王来京,也关照了楚砚身边人一二。
所以,楚砚身边的人,那是比其他人多洗礼了无数次,可以说是精益求精了。更别说老南阳王为了护着外孙子,派出了三百南阳王府的最精锐的暗卫了。四皇子、五皇子、敬王联合起来派出去的人不败才怪。
凤冥当时问,“公子,您出手吗?”
“出手什么?掺和他们兄弟残杀?”王岸知嗤笑一声,“还不值得我出手。”
若是都跟安华锦一样,那还值得他出手。
如今,他没出手,敬王到主动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