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钱？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刘老板你是不是记忆产生了错乱？”

    杨小宝的话差点儿没把刘福贵气得昏过去，刘福贵脸色铁青的冲到了杨小宝跟前，伸手从上衣内兜里摸出了一张折得皱巴巴的字条。

    将字条展开往桌上猛地一拍，刘福贵怒气冲冲的看着杨小宝，“你写给我的五百八十万欠条，上面还有你的亲笔签名，作为宝宇地产公司的老总，你不至于想赖账吧？！”

    苏铁和杨小宝相视一笑，杨小宝拿起了那张字条，刘福贵顿时满脸惊慌，一把将欠条夺了过去，他生怕杨小宝会撕毁这张价值五百八十万的字据。

    杨小宝忍着笑意开口，“刘老板别这么紧张，这张欠条确实是我写的，上面也的确有我的亲笔签名，但是你可能理解错了这张欠条上写明的内容，我建议你再好好看一遍。”

    刘福贵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怒意丝毫没有消散，盯着手中那张字条愤愤道：“本人今收到刘福贵先生收藏的宋代名人字画一幅，价值五百八十万人民币，本人承诺一个月期限内向刘福贵先生付清五百八十万购画款，如有违背，则偿还等价物作为抵充，签名：杨小宝……”

    念完了欠条上的内容，刘福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面红耳赤的瞪着杨小宝，“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的，你欠我五百八十万，我哪里理解错了？！你别想忽悠老子，今天必须还钱！我等着这笔钱去周转呢！”

    “一个月期限，今天才第几天啊？这边还没到期限吗？”

    杨小宝不屑一顾的淡漠回应，刘福贵话到嘴边却噎住了，不知该如何跟杨小宝辩驳，顿时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再者说了，我在欠条上面写的很清楚啊，可以偿还等价物作为抵充，我现在手头也没多少钱，那幅画我不要了，还给你。”

    杨小宝的回答让刘福贵听得瞠目结舌，那幅宋代字画不是已经进了环保局科长黄文义的口袋里了么？杨小宝这摆明了是要抵赖啊！

    刘福贵强压着满心的怒火，理直气壮地质问道：“你跟我开什么玩笑？！那幅画都已经是黄科长的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我给你两条路走，要么你自己去找黄科长把那幅画要回来，要么你今天就凑齐五百八十万给我，否则我马上联系我的私人律师！大不了咱们法庭上见！”

    杨小宝听了这话，忍俊不禁的笑意注视着刘福贵。本以为他是个最多小学文化的泥腿子包工头，想跟他和平解决这件事，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用法律吓唬人？

    “情况你还不太清楚，听我一句劝，你先回家去等消息。我保证不出24小时，黄科长就会派人把那幅宋代字画送还给你，我写的这张欠条你务必要保管好，等拿到了字画我们再聊。”

    刘福贵听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的感觉，眼珠子瞪得浑圆看着杨小宝，足有半分钟的时间说不出半个字来。

    “苏铁，你替我送送刘老板，我还有一个会要开。”

    杨小宝说着便起身走出了会客室，苏铁拍了拍刘福贵的肩膀，“走吧刘老板。”

    刘福贵还想据理力争，却怎么也找不到杨小宝的踪影，在宝宇地产公司里嚷嚷了几分钟后，刘福贵直接被苏铁带着几个保安轰出了宝宇地产公司的办公大楼。

    一肚子火气的刘福贵恨不得把杨小宝给撕了，可他今天也没带手下那些民工来，意识到自己势单力薄，万一跟宝宇地产公司的人发生了冲突，自己绝对讨不到半点儿好处，说不定还要挨一顿狠揍。

    站在宝宇地产公司大门外犹豫了几分钟后，刘福贵一脸恼怒的坐进了他那辆宝马车。不知道黄科长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福贵试着联系黄科长的秘书，电话始终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中。

    情急之下刘福贵跑了一趟环保局，还没进大楼便被门口的值班门卫给拦住了，他隐隐感觉到，黄科长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故意躲着不见人。

    几个小时匆匆过去，到了傍晚时候，刘福贵派出去四处打探消息的手下回来了，他这才得知环保局已经对景程集团的世纪华庭地产项目做了最新的批示，项目环保评估得以顺利通过。

    这消息是他早就预料到的，黄科长收了那幅天价字画，批复世纪华庭地产项目只是早晚的问题，可杨小宝为何会说黄科长要退还那幅画？吃到嘴里的肥肉难道黄文义还能自己吐出来不成？

    仅仅时隔一夜，惶惶不安的刘福贵找了好几个同样是做基建包工头的朋友打听了一番，突然间传开的消息让刘福贵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了。

    关于环保局科长黄文义长期收受商人贿赂的消息不胫而走，刘福贵从朋友口中得知，市级纪检部门已经收到了对于黄文义的实名举报材料，黄文义将会在近期之内接受纪检部门的审查和调查。

    传闻还没有得到证实，消息的来源和真假也就无从判断。这消息是杨小宝让苏铁故意传出去的，目的不单是要搞垮科长黄文义，还要让那些曾经向黄文义行贿的老板们人人自危。

    刘福贵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万一黄文义真的被查了，他也绝对脱不了干系。越想越觉得心慌，刘福贵连夜去找了两位区里的领导，平日里刘福贵跟这两位领导还算走得比较近，可今夜却是吃了闭门羹，两位领导对他都是一样的态度，避而不见。

    找不到科长黄文义，也没法探听到更多关于黄文义被查的消息，刘福贵像是丢了魂儿一样，整整一夜呆坐在客厅里。

    早晨八点刚过，刘福贵来到了自己的建筑公司里，才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只箱子，颇有几分眼熟的感觉。

    立刻把助理叫到了办公室里，刘福贵一问才知道，早上公司刚开门没几分钟，就来了一个不愿透露姓名和身份的男子，男子什么话都没留下，只是让助理帮忙把这只箱子转交给刘福贵，而后火速离开。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刘福贵眉头深锁，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惊恐而又错愕的看着办公桌上那只箱子。

    助理走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刘福贵双手微微发颤，试着打开了那只箱子，里面是一幅卷轴。

    卷轴缓缓展开一角，刘福贵的眼色惊慌至极，立马将箱子盖子合上了。双手杵着脑袋的他绝望叹气，果真像杨小宝昨天说的那样，黄文义派人把这幅宋代山水字画送回来了。

    刘福贵一个劲儿的抽着闷烟，一支接一支，没半个小时烟灰缸里就多了十余个烟头。他心神慌乱的琢磨了一阵，揣摩着黄文义此举的用意，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妙。

    莫非那个姓杨的抓住了黄文义的把柄，所以才逼迫黄文义把这幅字画退了回来，而且还让黄文义乖乖地把世纪华庭地产项目给批了？

    中午十二点左右，宝宇地产公司的员工们陆续下班了，杨小宝收拾好公文包刚准备下楼的时候，瞥见刘福贵火急火燎的从电梯口走了进来。

    还没等杨小宝开口问，刘福贵耷拉着脑袋，尽是恳求的姿态把杨小宝推回了董事长办公室里。

    昨天带来的那张欠条再次从裤兜里摸了出来，刘福贵脸色干瘪的看着杨小宝，二话不说就把那张字条撕了个细碎，随手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篓里。

    杨小宝：“呵呵，刘老板这是干什么？怎么把欠条给撕了？”

    刘福贵一字一顿的回应：“杨总，黄科长已经派人把那幅字画退回来了，我跟你之间的账目也就两清了。听说黄科长已经批了世纪华庭这个项目，恭喜杨总和赵总！”

    从昨天到今天，刘福贵的态度判若两人，杨小宝摇头笑了笑没有回话，变脸比翻书还快啊，昨天不是还嚷嚷着要让自己还钱么？今天怎么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刘福贵绕过办公桌，靠近到杨小宝身前，压低声音颤颤道：“我听说黄科长有可能被上级调查，这事儿杨总知道了吗？”

    杨小宝仍是摇头，默不作声的看着刘福贵。

    “我知道杨总人脉广，关系也够硬，还请杨总救老弟一把。如果黄科长真的落马了，我可不想陪着他一起死。”

    刘福贵垂丧着脑袋，脸上难以掩藏的慌张情绪。此刻的他在杨小宝眼中就如同一只落水狗一样，摇尾乞怜。刘福贵跟黄文义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听到了黄文义被调查的风声，刘福贵这副态度也就不奇怪了。

    杨小宝哑然失笑：“刘老板这话说的，我都听糊涂了。人脉和关系我倒是没有多少，黄科长会不会出事我也不知道，你来求我帮忙，想让我怎么帮你啊？”

    刘福贵耷拉着脑袋没做回应，刹那间心生迟疑，到底是不是这个姓杨的想把黄文义搞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