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靖第二次来到大瑞朝的都城。
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他就把小远弄丢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幸好,这次有邵公子带路,走在路上让人有种是走在自家后院的感觉。
意气风发的邵宁大踏步走在萧靖前面,高声道:“京城龙盘虎踞,就连本公子都要低调一点。你要小心些,若是惹下什么事来,恐怕没人担待得起。”
萧靖直接送给他一个白眼。我惹事?要惹事也是你吧!
看邵宁那龙行虎步的生猛模样,任谁都不会觉得这家伙很低调。对比他在浦化镇那夹着尾巴做人的姿态,现在的他倒更像是龙入大海。
一瞬间,萧靖就明白邵员外为什么要把宝贝儿子丢到镇子里去了。
带路的家丁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前。邵宁问道:“昨天你就是在这儿拿到那张纸的?”
那家丁热络地道:“是,少爷。是个少年塞给小人的,小人还想,这光天化日的怎么就……”
邵宁很臭屁地摆手道:“行行行,没你事了。赶紧回家,千万别让我爹发现,连累了本公子。”
那家丁赶忙称是,又忙不迭地跑开了。
“咱俩等会吧。”邵宁伸了个懒腰,在路边一个还算干净的木箱上坐下了:“今天起得太早,本公子困倦得很。一会人到了,你叫我就行。”
说完,他一点都不客气地打起了盹,同来的萧靖只好一个人干站着。
这还真是你的主场啊!
没办法,萧靖只好在那里瞎晃悠。身后的巷子有点窄,可前面道路并不窄。转了一会又看过了几家店面,他便百无聊赖地数起路上的大车来。
过了不知多久,邵宁才悠悠醒转。他看了一眼几乎石化的萧靖,奇道:“怎么,还没人来么?”
萧靖幽怨地瞥了他一眼,道:“我都数了三十五辆大车了,根本就没人来卖东西。”
邵宁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他用力一跺脚,怒道:“小四这厮是怎么搞的,竟敢晃点老子!本公子回去就把他从家里赶走,让他上街要饭去!”
“得了,你省省吧。”萧靖无力地一摆手:“人家就是个打游击的,哪儿能天天都让你碰上?”
话音刚落,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便可怜巴巴地走到了两人跟前,把手里的东西往上一递:“二位公子,京城的坊间轶事、江湖趣闻都在这上面了。行行好买一张吧,只要两文铜板!”
邵宁捏着鼻子跳开两步,萧靖却迎上去二话不说掏钱拿货。那小乞丐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痛快,不禁喜道:“多谢这位公子,祝您年年行大运、岁岁发大财、月月娶娇娘、天天……”
对钱极度敏感的邵大公子没等他说完便跳脚道:“昨天这东西还是白给的,今天怎么就又要钱了!”
小乞丐本来就有点心虚。一听到机智的邵宁把底细兜了出来,他二话不说便一溜烟似的跑走了。
邵宁做势欲追,可一想到这里是京城,得自重身份,堂堂邵大公子哪有纡尊降贵、极没形象地去追一个小乞丐的道理?
他清咳两声停下了脚步,又望向了萧靖。
至于萧靖,他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找件更有意义的事做,比如,在家睡觉!
他把手里的纸揉成了纸团,又无力地捂住了脸。
我就不吐槽你们的销售渠道了,毕竟丐帮人多势众,找他们帮忙也勉强算是个好主意,可这不知是卖报还是要饭的唱词是什么鬼啊?
另外,写这些东西的人是神经病么?
昨天那张纸上的内容看着还稍微正常点,今天这张简直是low到家了。虽然小报是报纸的雏形,虽然创立初期的小报就是以耸人听闻来搏出位的,但这上面写的东西,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了。
“西巷张家女昨日产母狗”、“孙家公媳苟合珠胎暗结”、“王生偷香窃玉渐入佳境闺房夜会赵家小姐”……
萧靖忽然想到了地铁上的经常能看到的那种小报。在那些报纸上,某天王都出车祸身亡十多次了!写这报纸的人,肯定很适合编这类东西吧?
“走。”他招手示意邵宁跟上:“咱现在往回赶,未时前应该能到家。到时候叫上镇子里的孩子,继续上课。”
“啊?”邵宁万分不舍地道:“来趟京城还什么都没干,居然这就要回了?”
萧靖转身就走。还在这儿待着?那不是浪费时间么!
骄傲的邵公子虽然很不乐意,但这些天来他早就养成了唯萧靖马首是瞻的习惯,毕竟他还有求于人。既然萧靖都走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耷拉着脸跟在了后面。
谁知刚走出了十余丈路,萧靖忽然停下了,紧跟着他的邵宁差点撞在他的背上。
这不是那个小乞丐吗!
萧靖和邵宁闪身躲了起来。偷眼望去,那乞儿的旁边站着个看起来挺斯文的年轻男子,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很快,男子塞给他几个像是铜板的东西,那小乞丐赶忙揣好,又千恩万谢地去了。
邵宁还没反应过来,萧靖便快步走向了那人:“在下萧靖。这位兄台,不知尊姓大名,可否见教?”
萧靖并不爱管闲事,上去找人攀谈只是出于好奇。对于立志创下大瑞朝第一份报纸的他来说,这种低俗小报根本就没法入眼。另外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很有情怀地作为一个穿越者来见证一下报纸在这个世界的起源,就好像回到白垩纪的穿越者一定要看看恐龙一样。
那年轻男子一脸警惕地望着他,萧靖则报之以职业的微笑。
这人畜无害的笑容给了年轻男子一些信心。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低声道:“在下潘飞宇。兄台有何事?”
和这人聊个天怎么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萧靖暗自腹诽了一阵,又把一直攥在手中的纸团展开递给了潘飞宇:“这上面的东西,可是潘兄所写?”
潘飞宇还没说话,转角处就冲来一群人。他们有的手持棍棒,有的虽然赤手空拳,却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估计那战力也比拿着家伙的人差不了多少。
领头的是个彪形大汉。他那愤怒得快要喷火的眼睛立刻就扫到了潘飞宇,只见他一挥蒲扇大的手掌,高声叫到:“就是那几个人,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