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嫁聘之礼
第019章嫁聘之礼(入v一更)
婚书?苏锦眸间诧异。
“柏炎……”她想开口问他, 他却好似知晓一般,轻描淡写, “入了洛城再说。”
柏炎言罢, 又转眸郑重叮嘱,“拿好了。”
她娥眉微蹙。
他忽然暧昧笑道,“若是不想再疼一次的话。”
苏锦脸色僵了僵, 右手的食指尖果真不由自主颤了颤, 既而藏在背后。
柏炎笑开。
马车方才就已行至洛城附近。
柏炎在马车上写婚书的功夫,马车已停在洛城城门口。城门口例行盘查, 柏子涧正拿出军中的腰牌交涉, 洛城守军见了腰牌正同柏子涧恭敬执手, 柏子涧便见柏炎牵了苏锦下马车。
柏子涧眼中稍许意外。
“稍等。”柏子涧自守军处迎上, “侯爷, 夫人。”
柏子涧目光落在柏炎牢牢牵住苏锦的那只手上。
柏子涧心中唏嘘, 难怪今日又是军中信鸽来催,又是老夫人身边的暗卫来恶心人,侯爷这心情还能好得起来, 原是夫人的缘故。
虽然有人当时在柳家掀了桌子说要娶, 但这一路上夫人似是连踩脚蹬, 上马车之事都未让有人扶过。眼下又刚接了军情调令要紧急赶去西南边关, 这平城应当是去不了, 可这回远远就见到是侯爷牵了夫人下马车不说,这手到眼下还未松开过……
柏子涧隐约瞧出了些旁的意味。
柏子涧嘴角豁然开朗般勾了勾。
看得苏锦微微低下了头, 被他握住的手似是也下意识轻轻抽了抽, 下一刻, 却被他拽得更紧。
苏锦抬眸看向柏炎。
柏炎亦转眸看她,“阿锦, 子涧是自己人。”
一语言罢,苏锦和柏子涧两人都愣住。
他当着旁人的面唤她阿锦不说,那句“自己人”更似是说与旁人听,苏锦这回是直接脸色涨红到了耳根子,都不知如何应声才好。
而柏子涧更是瞪大的眼珠子,称呼都已换成“阿锦”了,他何时听侯爷这样唤过旁人……
柏子涧觉得自己都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是,眼下都已到了洛城城门口,毕竟这一行人还都等着堵在城门口也不好,柏子涧不得不开口,“侯爷,洛城到了,可是要先入城再说?”
柏炎却笑了笑,吩咐道,“我和夫人先入城,你让白巧将夫人随身之物带上,其余马车上的东西让人现在就送去云山郡,你和区廷带白巧一道,在洛城府衙等我。”
云山郡……洛城府衙……还有这马车上剩余的不都是夫人早前的嫁妆吗?
柏子涧眸间愕然。
只是柏炎敛了笑意,有些不耐烦道,“还要我再说一遍?”
柏子涧咽了口口水,果断摇头。
“走。”柏炎已牵了苏锦单独入城。
看着两人的背影入了洛城中,柏子涧一手按着佩刀,一手分明迟疑得挠了挠头,夫人的嫁妆怎么都应送回平城吧,云山郡那头是……
忽得,柏子涧恍然大悟,按紧佩刀的手都顿了顿,云山郡有侯爷的府邸!
……
洛城中,苏锦也问,“我要回平城,为何让人把嫁妆送去云山郡?”
方才柏子涧在,苏锦不怎么好问。眼下,周遭又没有旁人,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认识他二人,苏锦问清楚。
柏炎平常道,“你不都说了是嫁妆?”
苏锦脚下踟蹰。
柏炎牵着她的手,脚步却未停,他在前,她在后,苏锦眸间看他,他却如风轻云净,“夫人,云山郡有我的府邸。”
苏锦微颚。
他清浅笑笑,继续道,“云山郡有我的府邸,夫人的嫁妆送去云山郡正合时宜。”言罢,也不等她吱声,便又伸手自腰间取下那枚羊脂玉佩,郑重置于她跟前,“嫁聘之礼,有嫁妆,亦当有聘礼。阿锦,这枚羊脂古玉,柏家仅此一枚,是聘礼。”
苏锦眼底略有波澜。
他将羊脂玉佩塞入她手中,轻声道,“你先替老夫人和宴夫人收着,等回平城的时候再给。”
苏锦眼底稍许氤氲。
他应是怕她独自一人回平城。
在远洲驿馆的时候,他曾说,若他不同她一道,她要如何像祖母和娘亲交待。
眼下,他要赴边关要塞,不能与她一道,这婚书和聘礼都是他的交待。
苏锦鼻尖微红。
他好似不察一般,继续牵了她的手往前走去。
苏锦微微咬唇。
他的声音自一侧传来,“别哭,我会心疼。”
苏锦掌心滞了滞,望向他时。
他淡淡垂眸,笑意敛在眸间,亦温柔入心底。
……
洛城不大,仿佛入城不久就到了城中繁华处,处处鳞次栉比,街道上车水马龙,往来行人络绎不绝,他牵着她,在人群中穿梭,就似寻常夫妻一般。
“老翁借问。”柏炎询问路人,“洛城中,何处有做同心结之处?”
听闻“同心结”三字,老翁顿了顿,后又见他与身后之人牵着手,俨然一幅新婚之喜的模样,老翁遂一脸笑意,指了指街尾,热忱言道,“那,就在这条街最后头,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就对了,最后的几间铺子都是做同心结的,二位,恭喜恭喜。”
柏炎礼貌道谢,遂牵了苏锦继续往街尾去。
苍月国中固有的习俗,男女婚配前,需各取双方的一缕发丝,寻人做成同心结,以求“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之意。
成亲时候虽并不强求,却是走动亲近的人家,儿女成亲时会常做。
苏锦眸间略有波澜。
同心结一生只结一枚。
结过同心结之人,便是不会再结。
她嫁到柳家,并未做过同心结。
柳家是书香门第,她早前想许是忌讳,后来才知,柳致远早已同旁人结过同心结……
苏锦淡淡垂眸。
他牵着她,他掌心的暖意,好似顺着肌肤莫名流进她心底。
她亦莫名握紧他的手,只是未着一语。
他分明察觉,却也好似不觉般,只在嘴角清浅勾了勾,笑意敛在眼角眉梢里。
“稍等。”行至一处,柏炎脚步停下,“阿锦,在此处稍等我一下。”
苏锦颔首。
他径自入内,苏锦抬眸,牌匾上写着“琉璃坊”三个大字。
金银玉器,宛若琉璃,是处首饰铺子。
柏炎进去的时间不长,出来的时候手中便多了一枚步摇。
苏锦眼中滞了滞。
她早前那枚已经让白巧还于了老太太,过后,她便再未插过步摇,只在鬓间随意别了枚素玉簪子方便。
见到柏炎拿着一枚步摇走出,苏锦眼中意味复杂几许。
“定情信物。”他伸手替她插在发间,她仰首看他,步摇在一侧轻轻晃了晃,亦如当日,她自暖亭下的台阶处,步步走向他时,步摇别于鬓间,在晨曦下清晖摇曳,绮丽动人。
亦只有这枚金翅蝴蝶镶翡翠牡丹的步摇,才衬得上他眼中的她。
“好看……”他也仿佛只看了一眼,便不多看。
苏锦心底想,似是今日第二次见有人害羞了……
他照旧牵上她的手,没有特意说话。
她亦未松开他的手。
他好似便心中踏实了一般,只是,未敢再正眼看她,只用余光瞥向那枚金翅蝴蝶的步摇,果真一步一摇,在晌午的阳光下明艳动人,步摇上垂下的金丝镍片声声作响,好似蝴蝶展翅一般,便是不看,亦能声声缀进他心底。
他想,这名字果真取的好。
等到做同心结处,正好是晌午后清闲之时。
掌柜意外,同心结鲜有当事人两人自己来的。
见两人都似是略有拘谨模样,掌柜过来人般笑笑,“家中可允了?”
柏炎和苏锦都抬眸看他,些许茫然。
此事,还需家中作允?
显然两人都是不知晓,掌柜呵呵笑道,“这同心结可不比旁的信物,是取二人发丝置于同心结内,取义‘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既是女子向男子表明心迹的定情信物,亦是男子予以承诺,这同心结只能结一枚,照说都要家中允诺才能做。”
言外之意,都需得双方父母看过,否则,若是日后亲事不成,亦或是日后和离,这匆匆结过的同心结便尴尬了。所以同心结多是儿女父母遣人送来的,他二人这样的极少,掌柜才会问起家中父母可曾看过?
掌柜还欲继续滔滔不绝,柏炎目光却适时瞥过。
那目光凌冽里,带了几分煞气。
瞬间让掌柜心中吓得抖了抖,当即收了声,“二位,请各取几缕发丝。”
苏锦不知掌柜何故,一侧,柏炎却已取了一缕青丝,正欲交给掌柜。
“柏炎。”苏锦开口唤住他,心中似是坠了一只兔子般,忽得不安。
掌柜看傻眼,敢情,这还没谈好?
柏炎却坦然笑笑,“阿锦,你缺我一枚定亲信物。”
苏锦语塞。
他亲自伸手自步摇处,绕下一缕青丝,递于掌柜处。
掌柜迟疑,“确定……了……?”
掌柜目光本是准备看向苏锦的,却见一侧的柏炎似是已快没有了耐性,掌柜当即起身。
店中平日里做同心结的材料就在一侧。
只见掌柜将两缕发丝交错至于同心方胜中,又用针脚一针一线缝好,后再娴熟将两股红绳拉在一处,绕成回环,再辅以抽紧和反复,最后结在同心方胜的几角,逐一编结,再用用针脚将多余的部分扎回两侧。最后,两端红绳一扯,一气呵成。
竟是半个巴掌大的精致小巧的同心结。
这样的同心结是可以随身携带的。
掌柜偷偷瞥目看向柏炎,应是满意,掌柜这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遂双手呈上,递给苏锦,“姑娘收好。”
苏锦接过,轻声道谢,正准备递于柏炎。
掌柜赶紧唤住,“使不得使不得,姑娘,这是……”掌柜顿了顿,意味深长道,“这是洞房花烛的时候给的……”
苏锦眼睛眨了眨,洞房……
苏锦眼睛眨了眨,脸颊上一侧一抹绯红浮起。
有些懵住看向掌柜,忘了移目。
柏炎低眉隐晦笑了笑,遂牵了她起身,轻声道了一句,“走了。”
半句未言其他。
苏锦亦是半怔忪状被他拽走。
掌柜看了看柜台上留下的那锭银子,又看了看方才离开那两人的背影,口中忍不住轻轻长“嘶”了一声,今日这事还真是有些奇了。
掌柜笑了笑。
……
又许是掌柜先前忽然提及“洞房”两个字的缘故,柏炎和苏锦都有意敛了声。
苏锦早前对同心结知晓的便不多,亦不知晓同心结还有这等说法。
还猜不到,柏炎早前可曾知道……
眼下,苏锦只觉掌心的这枚同心结好似一枚烫手的山芋一般,扔不得,舍不得,亦在手心里灼得心底躁动不安。
许是这一路两人心中都各想着事情,再等驻足的时候,已至洛城府衙处。
府衙牌匾上几个工整的大字清晰映入眼帘。
不远处看去,还算巍峨庄严的洛城府衙牌匾下,似是只靠着一个没睡醒似的衙役在守着府衙大门处。
许是洛城太小,衙门口很是冷清,这衙役也呵欠连天。
柏炎同苏锦上前,那衙役也没抬眼,一面打着呵欠,一面懒洋洋道,“来鸣冤的到前面击鼓,力道轻些,多年未用过了,锤坏了要自行负责修缮。来告人的先自行备好状纸,进门左转投递,升堂前一日会有人通知,没有状纸不予受理。报婚书的先自备婚书,进门右转排队预案……”
衙役慢悠悠念完,而后又是一个哈欠。
再等抬眼皮子时,眼前已没有人了。
“哟,”那衙役叹道,“这么急急忙忙的,那便是报婚书的了。”
入了府衙右转偏苑,并未多少人在排队。
报婚书,等于将婚书登记在册,日后有迹可查。
登记在册后,府衙会发放一份印有府衙官印和鸳鸯图案的官方婚书,便等同于这段婚姻得了官方认可。
洛城不大,平日里官司案件不多,府衙也就管婚书的衙门事忙,配备的人手也多。
“这边。”得空位置的主事官唤了一声。
等候的只有柏炎同苏锦。
柏炎正好牵了苏锦上前。
那主事官粗略打量了一下柏炎同苏锦二人,从相貌气质到穿着打扮,也并未多问旁的话,就道,“婚书请二位呈上。”
柏炎看了看她,苏锦心中叹了叹,递了前去。
原本见他二人的穿着打扮不似有猫腻的样子,主事官也不准备为难,只是冷不丁看了眼这“婚书”,主事官心中一咯噔,遂即抬眸看了看他二人,眼神又颇有了些微妙。
再寻了那衣衬上的血字看去,字迹还算工整,也印有双方手印,是婚书无异。
主事官识人无数,但亦尽责,眼下,又再次看了看苏锦,循循善诱,“姑娘,你老实说,不必害怕,你这婚书上手印,可是被歹人胁迫的……”
苏锦和“歹人”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