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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叫爹
    【第九十二章】叫爹

    乔薇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冥叔叔?你捂住我眼睛做什么?”景云懵懂地问。

    儿子的声音将乔薇吓得眉心一跳,惊恐地睁大了眼!

    她儿子还在这儿呢,他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看着她睁大一双眼,又惊恐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姬冥修眉眼一弯,放开了她。

    就在此时,十七抱着望舒飞回来了,望舒的小衣裳兜着七八个乔薇叫不出名字的野果,粉红粉红的,外形有些像火龙果,却没火龙果那么大,皮儿特薄,有个椭圆形的小核儿,味道酸酸甜甜的,恰巧能解烧烤的油腻。

    吃完水果,天色渐渐有些暗了,孩子们却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在空地上嬉笑追逐,十七静静地盘腿坐在草地上,目光追逐着小望舒,一瞬不瞬。

    姬冥修递给乔薇一个水囊。

    乔薇都不知他是从哪儿变出来的,拔掉瓶塞,看着干干净净的瓶口,犹豫一下,还是喝了。

    姬冥修拿过水囊,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

    乔薇好容易冷却下来的脸颊又唰的一下红了,他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侧颜,就算面具遮了他半张容貌,他也是她两辈子见过的最帅的男人。

    当然,胤王的容貌也不差,可惜人品太逊,生生拉低了在乔薇心目中的分数。

    若非说谁能在容貌上与他一较高下,大概就是那位红衣骚年了,但红衣骚年美即美矣,却缺乏神秘,不像冥修,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第一次见他,还以为是个多么高冷的世外高人,却原来啊,是个功勋世家的太子爷,大纨绔,臭流氓!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一面,乔薇也不敢说就是他真正的样子。

    就在乔薇望着他发花痴的时候,姬冥修突然站了起来。

    乔薇眨巴着眸子:“怎么了?”

    姬冥修说道:“我东西掉了。”

    “什么东西?”乔薇问。

    “婚书。”

    “婚……书?”乔薇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瞟见了地上的一个金色信封,一定是他刚刚亲吻她时落下的。乔薇没立刻提醒他,而是问:“没有婚书会怎样?”

    姬冥修叹了口气,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那我与恩伯府的婚事就只能作罢了。”

    “不能补办吗?”乔薇不动声色地往那边挪了挪。

    “先皇后已逝,想找她补办一纸盖了凤印的婚书,怕是得去阴曹地府了。”姬冥修叹息。

    乔薇眼神一闪,一把撩起裙子,将婚书盖在了裙裾下。

    姬冥修转过身来:“你看见了吗?”

    “没有!”乔薇严肃脸。

    待到姬冥修去附近寻找婚书时,乔薇敏捷地撩开裙摆,敏捷地捡起婚书,又敏捷地藏进了衣袖,而后晃着小脑袋,若无其事地哼起了小曲儿。

    姬冥修压了压翘起来的唇角,无比困惑地说道:“不会是刚刚掉进火里烧掉了吧?”

    “是不是一个金色的信封啊?”乔薇试探地问。

    “你怎么知道?”姬冥修“皱眉”。

    乔薇平时还算会察言观色,可惜对方是大梁朝第一奸相,真飙起演技来,又岂是她这小丫头看得穿的?

    乔薇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促狭,面上却一本正经道:“我刚刚看见它掉进火堆里啦,我还以为你故意烧的呢!唉,你说你这人也真是的,婚书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带在身上呢?应该找个柜子锁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嘛!”

    “唉。”姬冥修惋惜极了。

    乔薇哼了哼:“干嘛拉长一张脸啊?你不是不喜欢那位恩伯府千金吗?与她的婚事吹了你该高兴才对呀!”

    姬冥修就道:“他们家又不止她一个千金,不喜欢她,还有别人可以挑的。”

    乔薇炸毛了。

    本想逗逗你就把婚书还给你的,但现在,本姑娘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想拿回婚书,做梦去吧!

    乔薇果断把婚书雪藏了,待到与姬冥修、十七分道扬镳后,气呼呼地带着孩子们下山,路过工地时,师傅们正在往她的池子里下填石材,她想也没想,掏出婚书扔了进去!

    扔完婚书,乔薇心情大好,牵着小包子的手下了山。

    罗大娘见她回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那个孩子究竟是谁呀?怎么会飞呀?景云和望舒又说认得他,我与他说话,他也不理我,抱着望舒就飞了!景云机灵,抱住了他的腿儿……我真吓坏了!”

    乔薇把十七的情况简单与罗大娘说了一遍,当听说十七是冥公子的护卫时,罗大娘的脸瞬间沉下来了:“那家伙又来找你?上次把周公子吓跑,我还没与他算账呢!他还有脸来?他不是定亲了吗?”

    乔薇清了清嗓子:“亲事黄了。”

    被她搅黄了!

    嚯嚯嚯嚯……

    回京,路过镇上,姬冥修碰到了在容记胡吃海喝的李钰。

    姬冥修难得地赏了脸,再次坐下陪李钰吃他根本不能吃的虾。

    李钰这次点了一份油焖大虾,辣得“香汗淋漓”:“对不住了四哥,又让你干看着我吃,你放心,我吃东西很快的!”

    “无妨,你慢慢吃。”姬冥修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李钰停下了剥虾的动作,被雷劈了似的看着他,自己没听错吧?四哥居然叫他慢点吃?

    “四哥你……你怎么了呀?”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姬冥修面色很冷,但那股眉宇间不经意的神采,还是让李钰察觉到了不同。

    四哥貌似……心情不错?

    “四哥,你说容记的二当家怎么还没来?我都吃半天了,她要追求我,起码得拿出点诚意嘛!不然我随时都可能把她从名单里划掉的!”

    李钰刚说完,就发现四哥的眼神变冷了,冷得像刀子,好似要把他的舌头给割下来。

    他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勺粥!

    不愧是四哥,翻脸比翻书还快!

    今晚的容记注定是热闹的。

    胤王与乔薇不欢而散后,又在山林里找寻了一阵,可惜没有发现确切的异样,天色又已渐暗,只得打道回府。

    不久前多罗紫玉送了一份麻辣小龙虾给他,他一开始没吃,后面在刘太监的劝说下尝了两个,味道确实不错,着人回送了紫玉一份人参。

    之后的几天里,紫玉每日都差人送龙虾去王府,口味一日一变,他虽不知龙虾是在容记买的,但路过容记时,那股熟悉的香味仍然将他勾了下来。

    他一下车,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李钰与姬冥修。

    姬冥修当然也看见了他,唇瓣浮现起一丝淡淡的嘲弄:“李钰,你七哥来了。”

    “啊?七哥?七皇兄?”李钰凤眸圆瞪地望向了朝这边缓缓走来的胤王,手里的虾吧嗒一声掉了。

    “九弟。”胤王打了招呼。

    李钰心虚地站了起来,谁不知道他七皇兄与四哥是死对头啊?他是李家人,应该帮着自己七皇兄才对,可偏偏他更喜欢四哥——

    与四哥出来吃东西,被七皇兄撞见,简直不要太尴尬。

    胤王和颜悦色地拍了拍他肩膀:“有好吃的,怎不叫上皇兄?”

    李钰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以为你很忙嘛,就没叫你了,我跟四哥……丞、丞相大人是偶然遇见的,不是约好的。”今天真不是!

    胤王就道:“约好的也没什么,自家亲戚吃顿饭,皇兄还会怪你不成?”

    你整张脸都写着你在怪我!

    李钰求救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淡淡说道:“胤王要吃什么,这一顿我请。”

    胤王不动声色道:“怎好让丞相破费?还是本王来请。”

    姬冥修薄唇勾起:“难得胤王这么孝顺,既如此,本相便不与胤王争了。”

    他咬重了孝顺二字,胤王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

    李钰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油焖大虾藏进锅里,好强大的杀气,他好怕两个人打起来啊!他到时候到底帮谁嘛?帮四哥,公主娘会骂死他的;帮胤王,又太对不起自己与四哥的情义了……

    呜呜,好纠结。

    那边,胤王与姬冥修已经愉快地吃起来了。

    没什么是一顿虾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两顿。

    胤王要了一份十三香手抓小龙虾,他发现在吃虾的过程中,自己可以暂时忘记姬冥修是他敌人。

    而姬冥修虽不能吃虾,不过今天尝了点甜甜的东西,心情不错,便也懒得与某人计较了。

    一场弥漫着看不见的战火与硝烟的战争就这样诡异地平息了。

    ……

    翌日,张家婶子与何家媳妇儿分别送来了自家地里摘的小菜——一个大南瓜与一篮子黄瓜。

    黄瓜已经被现代网络玩坏了,看到那一篮子尺寸惊人的黄瓜时,乔薇险些误会了何家婶子的意思!

    老秀才吃鱼吃上了瘾,白日让学生以鱼为名,写了篇作文,景云写得最好,从捉鱼到吃鱼,写得那叫一个精彩,仅仅是听他念都闻到了满鼻子炸小鱼的酥香,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溪里的小鱼遭了秧。

    小龙虾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乔薇觉得自己不需要时时刻刻盯在那里,当然主要也是她把容老板的私房钱败光了,容老板正在气头上,她最好在外躲几天,躲到他气消了为妙。

    “躲”在家中的乔薇也没闲着,村长自从得了一纸盐碱地改良之法后便像打了鸡血似的,满村子找荒地,村子里没了又去外村找,十里八乡都快被他找遍了,终于在隔壁村找到了一块又大又老的荒地,立刻将乔薇请了过去。

    “老杨啊,这是我们小探花的娘亲,小乔!”村长介绍乔薇时不忘把景云拉出来显摆一圈。

    杨村长惊讶:“探花郎?那个……乔景云吗?”

    村长哈哈笑道:“是啊是啊!原来你也听说过我们景云呐!”

    能没听说过吗?神童试第三名,才刚刚五岁,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参赛者,却获得了如此骄傲的成绩。

    “我听说他妹妹也得了奖。”杨村长说。

    敢让女娃娃跑出去与男人比试,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哈哈是呀,我们望舒的数学好嘛!”村长笑着道。

    杨村长感慨地说道:“原来是探花郎与小神算的娘亲,难怪这么厉害,先前老吴与我说有个妇人懂开荒造田时我还不信呢!失敬!失敬!”

    乔薇笑了笑:“是吴村长过誉了。”

    村长忙道:“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你的确很厉害嘛!”

    几人客套了一番,杨村长便将二人带到自己村的荒地去了,这块地比乔薇的地还大,初步估计在二十亩以上,它并不挨着水库,是不是盐碱地也还有待考察。

    “这块地老早就种不出东西了,小乔你看看是不是跟你那块地一样?”杨村长问。

    酸性土壤一般颜色较深,多为黑褐色,而碱性土壤因为盐分高,偶尔会出现盐分外露的情况下,所以不少呈白、黄等浅色,土表经常还伴随一层白色的粉状碱性物质。

    单从土质上看,这块地的盐碱程度并不明显。

    乔薇找杨村长要了一瓢水。

    自家村长不解地看着她:“小乔,这是干啥?”

    乔薇把水倒入土中,解释道:“酸性土壤比较松软,浇水以后下渗较快,不冒白泡,水面较浑;而碱性土壤比较硬实,浇水后,下渗较慢,水面冒白泡,起白沫。”

    村长看着那水比在自家地里的渗透速度慢多了,又见它一边渗透一边冒气了白泡,心知它八成就是小乔说的盐碱土了。

    乔薇当初判定自家土地时并没有这么麻烦,自家地里长着厚厚的碱蓬,又结合老秀才种活了几株玉米的信息,很容易便推断出它的土壤特性,这块地“狡猾”一些,没那么多外露特征,但内里的土质是撒不了谎的。

    “它真的还能种出东西吗?”杨村长难以置信地问。

    村长拉了他袖子:“来来来,我带你到小乔的地里瞧瞧,你去看她的庄稼到底长得好不好!”

    东村那块地杨村长是见过的,除了自己长出来的杂草,什么都种不活,可是当他再一次站到东村的田埂上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绿油油的一片真的是原来那块荒地吗?

    乔薇说道:“高粱是比较耐盐碱的作物,所以很容易种活的,如果杨村长不想种高粱也没关系,花些时间与精力把土壤的盐碱度改善改善就成了。”

    “你的意思是……种什么都可以?”杨村长的眼睛有些发亮,老实讲,他对高粱不感兴趣,他想种点别的。

    乔薇点头:“但前提是先把土壤改良好。”

    村长早把改良之法背得滚瓜烂熟了,正愁无用武之地,笑着拍拍杨村长的胳膊道:“这个咱们就不麻烦小乔了,走走走,到我屋喝酒去,我给你细说!”

    十里八乡最不惹眼的村子,最不受待见的村长,也终于有向别人显摆的一天了。

    乔薇笑着回了罗家,吃过饭,又上了一趟工地,房子的雏形已经出来了,正在盖瓦,郑师傅告诉乔薇,可以开始购买家具了,趁着师傅们都在,许多家具能帮着一起装,免得房子建完了,人走了,像找个装床、装柜子的都找不到人。

    “你们可以自己打吗?”乔薇问,她记得现代许多装修公司是自己打柜子的。

    郑师傅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手艺上肯定不如城里的师傅。”

    房子都建得这么漂亮,家具太马虎,多不伦不类呀。

    乔薇一寻思,决定再上京城一趟。

    原本上次就该把家具挑选好了,谁知半路碰上恩伯府千金,被害进了大牢,希望这回别这么倒霉了。

    五月三十这日,乔薇向老秀才请了假,带孩子们去了京城。

    她依旧是带上了一罐松花蛋,并一罐自己新卤的羊肉,去四合院给了冥修。

    大白天的,乔薇不指望能碰上他,准备把东西放了就走,绿珠拉住她道:“主子去月满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夫人若是不赶时间,在家坐会儿,奴婢差人去禀报主子;若是赶时间,直接过去也可以,买家具的地方恰巧在那儿附近呢。”

    谁要找他?

    她是来买家具的,又不是看男人的!

    乔薇翻了个小白眼,带着孩子坐上了车行雇来的马车。

    仍是上次那位老车夫。

    老车夫道:“北街有几个出名的老木匠,我带你们过去。”

    “我饿了。”乔薇正色道。

    望舒眨巴着大眼睛,不是刚吃过饭吗?她都还没饿呢,娘亲饿得真快呀!

    “那……夫人想上哪儿吃饭?”老车夫问。

    “月满楼。”

    ……

    月满楼贵为京城第一酒楼,每日都宾客云集,门庭若市,大堂内座无虚席,楼上的包厢更是无一空置。

    最昂贵的一间碧水阁中,姬婉与姬冥修对角而坐,姬婉的身边空着一张椅子,似乎是有宾客未至。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有意思么姬婉?”

    姬婉臭美地照了照镜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把乔家的亲给退了,既然退了,那你就是自由身,做姐姐的给你介绍一门亲事天经地义。我知道你挑,普通姑娘入不了你的眼,所以我把人约来了,人家姑娘不惜名节前来赴约,你小子敢给我提前走掉,可别怪我不客气!”

    姬冥修扫了一眼坐上的牌位:“非得把娘的牌位请出来?”

    姬婉对着镜子补了一下唇红:“母亲不上镇,我镇得住你么?我警告你,别想溜走,母亲看着呢,想让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你就尽管给我溜。”

    姬冥修无语望天。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姬婉心神一动:“是不是孟小姐?”

    “回夫人的话,我家小姐来赴约了。”小丫鬟轻声细语地说。

    姬婉笑着将人迎了进来。

    这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户千金,姿容秀丽,仪态万方,举止优雅,谈吐不凡,性情也非伪装而出的温婉,而是骨子里便透着一股难得的书香之气。

    孟小姐端坐在姬婉身边,温顺地低垂着眉眼,姬婉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不骄、不躁、不显、不怯,一切都恰到好处。

    “怎么样?不比恩伯府千金差吧?”姬婉得意地问。

    孟小姐含笑不语。

    姬冥修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姬婉的脚在底下踢了踢他腿,给他使眼色。

    姬冥修装作没看见,继续喝茶。

    孟小姐心中尴尬,但良好的教养仍让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姬婉笑着打了个圆场:“我弟弟就是这样,话不多,我是话篓子,家里说话的人都是我!”

    孟小姐温婉地点点头。

    这般温柔似水的女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啊,她弟弟只要不是个断袖就该动心了。不过,也不能怪弟弟眼界高,整日对着她这张国色天香的脸,还有什么庸脂俗粉入得了弟弟的眼呢?

    若是不论容貌(孟小姐已经算是倾城国色了),只论涵养与家世,孟小姐是无可挑剔的。

    孟小姐的祖父曾是戍守边关的北威将军,旗下十万北威军威风赫赫、战功累累,是除多罗将军外,大梁朝最被人称道的将领之一。多罗将军府他们是指望不上了,毕竟人家把大女儿许给了胤王,姬婉相信,不论胤王还是弟弟,都不愿做彼此的连襟。

    孟将军虽比不上多罗神勇,可到底也握有实质的兵权,这样的联姻对象于冥修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姬婉笑着站起身:“我去方便一下,你们慢慢聊。”

    当着她的面许是不好意思,等她走了,应该就放得开了吧?

    姬婉把文熙公主的牌位往姬冥修面前一放:“别溜,别讲不该讲的话,母亲看着呢!”

    孟小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姬婉,姬婉嫣然一笑,十分“善解人意”地走了。

    她下了楼,乔薇才从转角处出来,好哇,这个闲着没事干的姐姐,又给冥修乱点鸳鸯谱!还把牌位都请出来了,亏她想得出来!

    屋里只剩下二人,孟小姐不禁有些紧张,爹娘管得严,平日里莫说与男子私下见面,便是出一趟孟府都是极为稀罕的事,此番与丞相会面是得了爹娘同意,才与丫鬟一块儿出了门。

    偏丞相不吭声,她也不能孟浪地先说。

    “我姐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姬冥修终于开了口。

    肯说话就好,孟小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夫人已经上门与我爹娘见了面,说是今日出来合一合八字,若是八字合了,这门亲事就定了。”

    “孟小姐想嫁给我?”姬冥修淡声问。

    孟小姐端庄温柔地说道:“亲事全凭长辈做主,珍儿不敢有意见。”

    姬冥修面无表情道:“可是我不能娶孟小姐。”

    孟小姐壮胆看向了他:“为什么?”

    “因为……”

    姬冥修话未说完——

    吧嗒!

    门被撞开了,一个肉呼呼的小糯米团子滚了进来。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刚刚太激动,她都跌倒了,好丢人哦!

    孟小姐惊讶地看着房中的不速之客,这是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粉嘟嘟的脸,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樱桃小嘴儿,漂亮得像个从年画上走下来的小仙童。

    “小仙童”嗷嗷叫了几声,委屈地扑进姬冥修怀里:“爹爹,我好疼呀!”

    孟小姐手一抖,茶水洒了满身!

    姬冥修倒是镇定,小没良心的在外偷听了那么久的墙角,忍到现在才出手都是奇迹了。他将望舒抱到腿上,温柔得像天底下所有慈父一样:“哪儿疼?”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望舒一股脑儿地把全身都指了个遍。

    乔薇捂眼,这浮夸的演技,完全没继承你娘的真传啊!

    姬冥修很是贴心地把她指的地方都揉了一遍,动作温柔,连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在做戏还是真的疼惜,那声爹爹,是真的喊得他灵魂都冻住了,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世上有了孩子,牵挂得他心里都抽痛了一下。

    “好舒服呀!”望舒在他怀里,舒适地眯起了眼。

    这回不是在演戏了,是真的太舒服了,她都不想起来了。

    孟小姐面色煞白地看着面前的一对“父女”,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丞相眼底的温柔不像在作假……

    可是……

    从来没听说丞相在外有了孩子啊?

    “爹爹,我要吃糖!”望舒卖力地飙演技,顺便给自己谋点小福利。

    姬冥修捏了捏她下巴:“我看看你的牙。”

    望舒捂住小嘴儿,她有虫牙!

    看着二人这么熟稔的样子,谁还会怀疑不是真正的父女?

    孟小姐如坐针毡,捏紧帕子,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孟小姐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厢房了,在转角处碰到了乔薇,乔薇冲她莞尔一笑,她不认识乔薇,却觉得那笑别有深意,只是她脑子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到了。

    姬婉去楼下点了几样好菜,刚准备上楼,就见孟小姐面色惨白地走下楼来,她一惊:“孟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冥修欺负你了?那家伙就是满口胡话,你别千万别新他!”

    孟小姐气愤地看了姬婉一眼:“夫人,我敬重您是丞相府千金,是国公府长媳,但你太让我失望了!以后丞相府的亲事也好,国公府的亲事也罢,都与我们孟家没有关系!”

    姬婉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刀子:“你说什么呢?是冥修欺负你了是吗?你跟我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孟小姐挣开她的手,痛心疾首道:“你弟弟的情况你真的清楚吗?”

    言罢,冷冷地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姬婉咬牙,臭小子!你又给我闯了什么祸?

    乔薇进了包厢,望着一桌子琳琅满目却无人动过的菜肴,啧啧摇头,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他们村儿里,吃条鱼都是稀奇,在这儿,鲍参翅肚根本没人稀罕。

    她撇嘴儿:“桃花挺多啊,冥公子。”

    姬冥修揉着望舒的小脑袋,揉得望舒打起了小呵欠,他道:“彼此彼此。”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当着母亲的牌位你也敢欺负人家孟小姐!我看你是欠收拾!”

    门外突然响起姬婉的厉喝。

    乔薇赶忙去抱望舒,要带俩小包子离开。

    姬冥修却扣住了她的手。

    乔薇的面色就是一变,低叱道:“放开!你姐来了!”

    姬冥修玩世不恭地一笑:“爹都叫了,还怕多叫声姑姑?”

    “姑姑?”什么意思?这家伙要让望舒喊他姐姐姑姑?搞什么鬼?他姐姐会撕了望舒的好么?!

    替他解围是极限了,卷入他姐姐的漩涡那是不可能的,他姐姐不是傻子,她比那什么孟小姐难对付多了,万一看出端倪,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放开!”乔小薇额头都急出冷汗了。

    姬冥修眉梢微挑,耍赖地说道:“不放。”

    乔薇噎得半死:“你……你不放我咬你了!”

    姬冥修把手腕递了过去。

    乔薇简直气得没脾气了,这家伙的属性怎么这么多?不止流氓,还无赖啊:“你要找去找别人!京城多的是孩子,找个糊弄你姐还不容易?”

    “就不。”姬冥修一本正经地耍赖。

    乔薇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姬婉总是想揍他了,若她有个这么坑人的弟弟,她也想胖揍啊!

    姬冥修一只手将望舒抱得紧紧的,望舒也抱住了他,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抓住他衣襟,她的手刚在地上摸过,脏兮兮的,抓得姬冥修的白衣上瞬间出了好几个黑手印。

    “你衣服都脏了!”

    “洗洗就干净了。”

    乔薇炸毛:“我特么救了你,你却来坑我!”

    姬冥修在望舒的小额头上亲了一口:“我女儿,叫爹了,就是我的。”

    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有这种神经病?

    “望舒,下来!娘带你去吃糖葫芦!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呼……呼……”

    回应乔薇的是一连串欠揍的小呼噜,望舒已经很不争气地睡着啦!

    乔薇急得跺脚!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又抢不过冥修,恼怒地瞪了冥修一眼,拉着儿子跑了出去!

    女儿啊,对不住了,你自求多福吧,不能为了你一个,把你哥也搭进去。

    娘会来救你的!

    姬婉一上楼,便看到一大一小两道飞奔的背影,但她没想到那么多,臭着一张脸进了厢房:“臭小子!不给你点教训你都忘记谁是你姐——”

    话到一半,她看见了在冥修怀里不知何时多出来孩子,那孩子粉嘟嘟的,肤色嫩白,五官精致,睫毛卷翘,熟睡的样子,宛若一朵在冥修怀中盛放的小粉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