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死蛇又从空中落下,底下其余的黑蛇稍稍有些混乱,来势顿缓,我也用m1911对着地面的缺口开了两枪,但每人也就剩下那么十来发子弹,这种局面最多只能维持一两分钟而已,附近空气中的硫磺臭也不知何时起,开始变得浓烈起来,想必是击雷山的颤动,使得峡谷的底部也产生了连锁反应,并未完全死亡的熔岩带也跟着蠢蠢欲动,毒蛇们最怕的就是这种气味,更是玩了命的奔着高处爬,虽然我们开枪打死了几条黑蛇,但剩下的前仆后继,又跟着涌上巨像残存的半个头顶。
就在我们已经无法压制冲入顶层的毒蛇之时,忽然击雷山中的雷声消失无踪,但整个山体和大地,仍然在无声的微微颤抖,不知是不是错觉,身体地面都在抖动,但就是没有半天声音,黑暗庞大的地底峡谷中一片死寂,就连那些毒蛇仿佛也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一时忘记了继续爬动,包括我们五个人在内的所有生物,都陷入了一种漫无边际的恐慌之中。
短暂却似乎漫长的寂静,大约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紧接着是三声石破天惊的巨响,从“击雷山”中激射出三道水流,其中有两道水流喷出的位置,都是在巨像的胸口附近,另外一道直接喷入地下峡谷,这水就象是三条银白色的巨龙,每一股都有这巨像的腰部粗细,夹带着山壳中的碎石,席卷着漫天的水气冲击而来。
黑色神像本就头重脚轻,而且虽然高大,但内部都被掏得空了,被这激流一冲,便开始摇晃起来,它插入山体中的手臂也渐渐与山壳脱离,面对天地间的巨变,人类的力量显得太渺小了,我们紧紧抓着断墙,在猛烈的摇晃中,连站都站不住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次来西藏,最后竟然由水而亡,巨像一旦被水流冲击,倒入地下峡谷之中,那我们肯定是活不了,但这时候除了尽量固定住自己的身体之外,什么也做不到了。
那些毒蛇也都被巨像带来的震动吓得不轻,或者是向我们一样,在地震般的晃动中很难做出任何行动,这时人人自危,也没功夫去理会那些毒蛇了,就是被蛇咬着了也不敢松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要倒了。”
巨像果然不在晃动,而是以极缓慢的速度向击雷山对面倒了下去,我感觉心脏也跟着巨像慢慢倾倒的方向要从嘴里掉出去了,突然发现阿香对重心的转换准备不足,而且她只有一条胳膊能用,从短墙边滚了下来,我没办法松手,否则我也得从头顶的残缺处滚下去,但只伸出一只手又够不到她,只好伸出腿来将她挡住。
阿香还算机灵,抱住了我的腿着才没从缺口中先行跌落,这时那座神像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着,却忽然停了下来,不在继续倾倒下去,好象是挂住了山壁的什么地方,我趁此机会把阿香抓住,向巨像下边一看,顿时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由于巨像本身并非与峡谷的走势平行,位置稍偏,倒下后头部刚好支撑在东面的绝壁上,峭壁上有许多裸露在外的古生物化石,在巨像的重压下,被压塌的碎块哗啦啦的往下掉着,而巨像不仅继续承受着地下水猛烈的冲击,加上自身倾倒后的自重,正是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贴着峭壁轰然倒落下去。
形势险恶,我觉得浑身燥热难当汗如雨下,而且空气也变得浑浊起来,四周到处都是雾朦朦湿漉漉的,随即觉得不对,不是雾,那是水蒸气,地下的熔炎冒出来了,与湖水相激,把下边的水都烧得沸腾了,人要掉下去还不跟他妈下饺子似的,一翻个就煮熟了。
shirley杨抬手一指:“你们看,那边的是什么?”我顺着她的手往那边一看,虽然水雾迷漫,却由于距离很近,可以见到隐隐约约有个很白色的影子,横在峡谷两边峭壁之间,这峡谷原本很黑,但从下方的峭壁缝隙中淌出一些岩浆,映得高处一片暗红,否则根本看不到。
我使劲睁眼想看个清楚,但越看越是模糊,好象是座悬在绝壁上的白色桥梁,虽然这有点不太可能,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蛇群都被热气逼疯了,它们很快就会爬满巨像的头顶,管它那边是什么东西,先爬过去再说,否则再过一会儿,即使不被蛇咬死,也得掉水里煮了。
我们扶着顶层的断墙残壁,到近前一看,原来巨像头肩与峭壁相接的地方,有一副巨大的长脊椎生物化石,长长的脊椎和腔骨的两端,都盘曲着陷在山岩之中,中间很长一节骨架却悬在半空之中。
巨像压得山岩不断塌落,眼瞅着就要倒了,我赶紧招呼众人快爬到那骨架的化石上去,说着把shirley杨和明叔退了上去,阿香有重伤,让她自己从悬空的骨架上爬过去是不可能的,必须找个人背着她,而胖子晕高,要让他背着阿香,可能俩人都得掉下去,只好由我背住阿香,并用快挂锁了一扣,我准备好之后催促胖子快走,胖子回头看了看涌出来的毒蛇,下边是沸腾的地下水,怎么死都不好受,只好横下心来一咬牙关,干脆闭上眼摸到骨架化石旁边爬了上去。
我背着阿香走在最后,巨像随时都有可能倒塌,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条口流红涎的大蛇已经把其余的黑蛇压在下边游上了顶层,原来群蛇迟迟没有涌上来,是由于它们都想快点爬上来躲避升腾的热流,最后还是这条大蛇最先挤了上来,我想都没想抬枪就射,把手枪里的五发子弹全打了出去,混乱危机的局面下,也没空去理会是否命中,随手将空枪一扔,就爬上了那森森发白的的化石骨架。
一上去就觉得这化石是那么的不结实,滚滚热浪中,身下晃悠悠颤微微,好象在上边稍微一用力它都可能散了架,五个人同时爬上来,人数确实有点太多了,但刻不容缓,又不可能一个一个的通过,我只好让阿香闭上眼睛,别往下看,可我自己在上边都觉得眼晕,咬了咬牙,什么也不想了,拼命往前爬了过去。
巨大的古生物化石,对面嵌入了一条横向的山缝之中,我看那个位置有些熟悉,好象就是在下面看到那些白色地观音的位置,这念头只在脑中一闪就过去了,前边的胖子移动缓慢,我在后边又不敢使劲催他,但灼热的气流、松散晃动的骨骸化石,几乎要超越众人心理所能承受的底限了。
这个高度的水气开始减弱,湖水可能差不多流完了,我口干舌燥,觉得神智都有点模糊了,完全是出于一种下意识的惯性,不断在一节节巨大的脊椎骨上爬着,突然听到前边一阵枪声,使我恍惚的头脑立刻清醒了一点,抬头往前一看,shirley杨正向一堆堆白色的影子开枪,原来那些地观音在我们即将移动至横向山缝的时候,从洞穴中冒了出来,纷纷去啃那化石,它们可能是担心蛇群也从这里过来,枪声中地观音一阵大乱,不少从峭壁上掉了下去,剩下没死的也蹿得没影了。
shirley杨和明叔先后爬到了那处较为安全的峭壁断层之中,而胖子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我被挡在他后边想快也快不了,身后轰隆一声,巨像终于倒了下去,立时激起不少滚烫的水花,骨架化石也差点散了,只见对面的shirley杨朝我们拼命打着手势,我回头一看,惊得险些松手掉下去,那条大蛇身上流着血,竟然在巨像倒塌之前爬上了脊椎骨化石,一起上来的还有几条黑蛇,那大蛇好象疯了一样,将挡在它面前的几条蛇都咬住甩到下面,向阵黑色的旋风般蜿蜒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