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楼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是李楚并没有觉得轻松。
依然有一道浓密的阴影笼罩着小小的余杭镇。
之前离开春满楼的时候,春三娘悄悄对他说:“小李道长今后如果不想努力了,可以来找我。”
说着还递出了一个妩媚的眼神。
对此,李楚不以为然。
开什么玩笑?
不想努力,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如此危险,就连家门口都还有着凶残而神秘的鬼物存在,我不努力岂不是坐以待毙?
春三娘看着他的眼神,隐隐觉得他领会到的意思似乎和自己想表达的有些偏差,但又不知从何解释……
解决梅香怨灵的第二天,李楚就又来到了杂书斋。
杂书斋的老掌柜还是那副样子,老儒打扮,沁着一身故纸堆的味道,在飘荡着灰尘的光柱中打盹。
见李楚走进来,老掌柜睁开眼,笑眯眯问道:“小道长又来啦,想找些什么书啊?”
“依旧是想找一些修行功法,上次的铁布衫效果很好。这次我想来看看,有没有能增强人感知能力的法门。”李楚说得很详细。
他怕说的稍微含糊一点,老掌柜就又要带他去看些什么十八禁的东西。
“哦?你的铁布衫已经练成了?”老掌柜有些讶异地问。
这店里的秘笈居然还真有人能练成,他有点难以置信。
“略有小成。”李楚谦虚道。
“小李道长……当真天赋异禀。”老掌柜只能这样说。
“谈不上。”
“感知能力……”老掌柜念叨着,又走到上次那一箱子武道功法前面。
其实他对这箱子里的东西也不是很熟悉,一开始买来也就是装点门面,充书架的。
毕竟都是些市面上流传的不值一提的大路货。
但凡是个想要认真练武的,都知道起码要拜个正规的山门,找个正经的师傅。
哪有人整天上书店淘二手功法的?
更何况李楚还是个道士。
只能用奇葩来形容。
不过奇葩归奇葩,有生意上门总不能不做。老掌柜埋头找了一会儿,还真从下面掏出了一本硬邦邦的灰黄色书籍。
看上去这书的年岁不一定比他小。
《心眼术:从入门到精通》
李楚接过,看了看这个书封,不明觉厉。
“哎呦,这本书可是大有来头啊。”老掌柜回忆道:“据说啊,心眼术的创始人是当年江湖上有一位前辈,号称瞽目神剑。这位前辈修为惊人、剑法高超,最奇的是,他竟然是个瞎子。”
“一个瞎子为什么能有如此高的剑道造诣?就是因为这心眼术,让他能够感应到人的气息。对敌之际,丝毫不落下风。”
“按道理,这种级别的功法是不应该流传如此之广的。但是瞽目神剑前辈高风亮节,为了全江湖的福祉,他完全摒弃了门派之别。将此术刊印无数,广传天下,并发下宏愿。”
“前辈说,他有一个梦想,就是要帮助更多人摆脱身体的桎梏。”
“要让普天之下的瞎子,统统成为剑道大师!”
“瞽目神剑前辈……太高尚了。”李楚不禁为之赞叹。
一股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
十里坡上花红柳绿。
穿着斑斓彩衣的少女在其中跑跑跳跳,活泼而美丽。
在她身边还另有一位打着青色纸伞,一袭流云裙裳的婉约美人。
“公孙姑娘。”李楚打了个招呼。
这和小月儿在草地上漫步游玩的,正是几日未见的公孙柔。
“小李道长。”公孙柔也轻轻地招呼了一声,人如其名,眉眼温柔。
“额?”旁边的小月儿抬眼看着李楚,顿了顿,似乎回忆了下什么,才开心地招呼道:“主人你回来啦?”
李楚看看她,又看看她腰间的小挎兜——那是准备给她装钱的。当然,是每天空着出去,装钱回来。
此时小挎兜已经颇有规模了。
李楚顿时满眼慈祥。
慈祥得像是坐在门槛上看着俩美女玩耍的余七安一样。
“我是听闻德云观近日翻修,特地来探望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公孙柔轻笑着坐到余七安对面。
“是啊,公孙姑娘很有心了。”余七安笑眯眯地看着徒弟,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楚只是轻轻点头,说了声:“多谢公孙姑娘。”
“另外……”公孙柔犹豫了下,又说道:“我也是有件事想拜托小李道长。”
“请讲。”
“上次青翼楼派刺客来杀我父女两人,幸得偶然得小李道长出手,我们才逃过一劫。但是我父亲昨日得到消息,青翼楼高层听闻八臂修罗折戟,十分震怒。他们准备派出更高级的刺客来执行任务,不死不休。”
公孙柔忧愁的时候,眉宇轻轻蹙着,好似氤氲的远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想要替她抚去那片阴云。
“所以我想,能不能请小李道长再帮我们一次……来保护我们一段时间。”
李楚沉吟片刻,道:“公孙大人是朝廷命官,朝天阙怎么会任由妖人刺杀他?”
“呵。”公孙柔似无奈似讥讽地笑了一下,“朝廷命官自然不该如此。可是假如想要我父亲性命的,也是朝廷命官呢?而且还是目前比他官大百倍的朝廷命官,自然就可以压下他的一切诉求。”
“太过分了!”余七安抢先怒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奸相就如此和青翼楼勾结,谋害忠良!徒儿,你就搬到公孙姑娘家里住一段时间吧,绝对要把他们父女保护好。”
说着,他还朝李楚挤了挤眼睛。
李楚一愣。
师傅一副“你懂该怎么做”的眼神。
可是他完全不懂。
不过看着公孙柔真挚而漂亮的眸子,他的正义感也不允许自己拒绝。
于是李楚颔首道:“如此自然义不容辞。”
“多谢余道长,多谢小李道长。”公孙柔连连道谢,眸光璨璨。
当下约定好,明日一早李楚自去县衙报道,公孙柔便款款地离开了。
“师傅,您方才……”
公孙柔一走,李楚便不解地问余七安刚才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不能说得太露骨嘛,嘿嘿。”余七安又露出那个“你懂的”的笑容。
懂的都懂。
李楚更愣了。
“反正,公孙小姐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模样好,身段好,人更好……”余七安抬眼望天,似乎漫不经心地念叨着。
“嗯。”李楚点头表示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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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没搞清楚余七安什么意思。
余七安看他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皱起眉头,直接道:“她爹可还是个县令……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啊。”
“哦,我懂了!”李楚忽然道。
方才公孙柔没提报酬的事情,他也不好意思问。现在师傅一再提点,他突然明白。
公孙辙可是县令啊,自己去保护他,任务完成了,那赏金必不可能少。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提高自己!
说罢,他斗志昂扬地走进了院子。
余七安看着他那个兴奋的眼神,感觉他八成是又领会偏了。
当即叹了口气,心道。
你懂了?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