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终于将那宫装女子接住的时候,这条汾阳胡同的四面都被惊动了。
“这女人又是谁?”
第一个闪身出来的人是薛云柔,她视线惊奇冷冽的看着李轩怀里的人。
她刚才正在道观里面与张神业遥空通话,还没结束就感知到了外面的动静。
薛云柔眼神有些警惕,心想这个美貌的陌生女子,与李轩这家伙究竟是什么关系?
虽然此女处于晕迷状态,可薛云柔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她的不凡之处。
尤其那一丝丝萦绕在外的强横武意与极天之法,让薛云柔倍感心惊。
第二个出来的是玉麒麟,她当即用鄙薄的目光看着李轩。
心想这家伙真是行走的发情野兽,自己才与李轩分开多久?这家伙怀里就又多了一个陌生女人。
可下一须臾,玉麒麟的目光就被那宫装女子吸引住了。
她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女人,却莫名的感觉很熟悉。
之后是冷雨柔,独孤碧落,她们看李轩的眼神也差不多。。
还有一个凰君凰无幻——说来可怜,自从妖市被大司命摧毁之后,她与家臣鹤老只能寄居在敖疏影位于胡同口的神庙里面。
巴蛇女王也随后闪身而至,她的眸中含着强烈的危机感。
没想到轩郎这么抢手,连掌握极天之法的强大女人都找上门。
紧随其后的,是乐芊芊与罗烟。
六道司总堂距离此地不远,她们都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当望见那美如谪仙的晕迷女子后,看李轩的眸光也含着几分惊疑之意。
李轩感觉到她们目光中暗含的恶意,顿时怒了:“都在想什么呢?这女人与我无关,刚才只是在救人!本王乃理学护法,浩气琉璃,是问心铃与听天将军同时认证的正人君子,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总不至于见一个爱一个。”
他气坏了,这些女人还真把他当成贼在防了,李轩认为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在场的几个女孩,则把目光同时往‘汾阳王府’门口的方向扫望过去。
正从里面走出来看热闹的听天獒,顿时躯体一僵。
它想这些女人,怎么在用这种眼神看它?就好像是它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似的。
听天獒忽然感觉,自己北上投靠李轩,似乎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薛云柔想到昔日自己就是因听天獒的话,坚信李轩是正人君子,就有了将这只狗抽筋剥皮的冲动。
凰君凰无幻则是双手抱胸,一点都不嫌事大的发出一声讥笑:“可笑!如果与你无关,那为何她不往别人的头顶掉,偏偏要朝你头上掉下来?”
李轩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
他只能转过头看向听天獒:“听天,你能倾听人之心声,来给我作证。”
听天獒当即猛点着头:“没错,李轩都不认识她。”
它现在就指着李轩吃饭了,立场必须要坚定。
几个女孩却不敢尽信,这条狗的信用,在她们这边早就破产了。
薛云柔目光微动:“听天,听说你在找下家是吧?说来我们天师府,正好缺一只护府神兽,我觉得听天你就很合适。天师府的根底你是知道的,每年的供奉包你满意。
你如果嫌我们天师府沾染因果,我也可把你介绍给水德元君,那可是两江五湖之主,信徒几百万的神明。还有旁边的凰君,贵为北直隶妖族之主,她也缺一个能帮她消灾解难的家臣。”
听天獒心念一转,决定实话实说:“李轩不认得这女人,不过这女人倒是认得他。”
薛云柔的脚下瞬时之间传来咔嚓裂响,罗烟也本能的就用手按住了刀,都想这女人果然有问题。
李轩则瞠目结舌,心想自己每天在山味楼定的骨头汤,真是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别闹了。”乐芊芊俯下身仔细观察,然后微微蹙眉:“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妙,还是尽快让江神医给她看看吧。”
旁边就是江南医馆,李轩当即用法力裹挟着这女子一个闪动,直接来到了江云旗的面前。
江云旗也早就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不过事发时他正在为病人诊治。
等到他空闲下来的时候,外面的情况已经不适合他出去了。
看着李轩送到他面前的女人,江云旗的面色也皮笑肉不笑,冷如冰霜道:“李轩你这沾花惹草的本事可真不小。”
可恼的是,他的夫人已经与刘氏互换了庚帖,这婚事他想反悔都不成。
李轩的神色讪讪,虽然他感觉自己遭遇了窦娥之冤。
可在几位老丈人面前,李轩感觉自己还是有点直不起腰。
“岳父您何出此言?此女来历不俗,可能是一位‘大天位’。今日突如其来就坠落于小婿面前,怕是别有缘由。”
江云旗就脸皮微颤,暗忖这家伙的脸皮难道是铁打的,这‘岳父’叫得可亲热了。
可他随后还是眼神微凝,把目光放在了晕迷的宫装女子身上,以灵视之术仔细观望。
须臾之后。江云旗的面色也渐渐变化,眼神惊疑:“这个女人,也不知是何方人物?以‘大天位’之身执掌‘极天’,放在上古时代,怕是即时就可晋升‘极天位’,是道门金仙,佛门菩萨一流的人物。”
他又抓住了宫装女子的右手,凝神感应道:“重伤她的是极天之法,保住她性命的也是极天之法。五内肺腑俱伤,这是‘律令’,一种极其强大的极天之法。
不过此女体内,也有一种非常强大,与生命死亡有关的极天法则,吊住了她的一线生机,李轩你说得对,此女怕是麻烦不小。”
随着江云旗此言道出,随后走入进来的薛云柔与罗烟,都不禁变了颜色。
她们早就意识到这宫装女子来历不俗,可也没想到此女,竟然是执掌‘极天之法’,修为接近道门金仙的存在。
“极天位!”薛云柔微凝着眼:“当世有这样修为的,绝不超过五指之数。生死与律令?她是——”
“她是金阙天宫的少司命!”
随着这声音,一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出现在几个女孩的身后。
罗烟当即面色微厉,本能的拔出了双刀,身影则如光似电的闪动。
她认出此人正是‘神裂刀’宗玄化,与他们交手过数次的死对头。
“停!停!停!本人现今是友非敌。”
宗玄化高举起了双手,任由罗烟的刀凌至他的脖颈之前。他面色凝肃,遥空看向李轩:“本人奉中流居士之名,向汾阳郡王传递三个消息。一个是昨日金阙天宫内斗分裂,总数七名天位惨死,太微宫主源太微战死天山与昆仑山的交汇处,少司命则重伤不知所踪。
一个是金阙天宫‘大司命’引动了极北冰河,使得郁积于极北的寒潮爆发。预计未来十到二十年内,北方天气都会非常寒冷,甚至会导致黄河南北旱灾连绵。”
李轩的心绪顿时微微一沉,可随后就放松了下来。
冰河临世,北方寒潮,这应该是指的冰河期了。
另一个世界,大明也遭遇过小冰河期,然后关西一带连年旱灾,蝗灾,鼠疫,时间长达十余年之久。
那时辽东的温度,据说最低可达到零下四十度。
幸运的是,他这边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一刻李轩甚至生出了一个念头,自己说不定真如绿绮罗说的那样,是人道气运之所钟。
可随后他心内就‘腾’的一声,燃起了一股极致的戾气与怒火,他将远处看热闹的东方良也恨上了,直接侧目看了过去:“你们金阙天宫,就是这么维护那所谓天数的?那些邪魔都没你们这么恶毒。这天下间的百姓,亿万生灵,在你们眼中是否与猪狗蝼蚁无异?”
东方良只觉羞愧难当,他本能的避开李轩的视线。
于此同时,东方良也只觉胸腹之间,也有一股郁火,不解与怀疑滋生。
他记起自己昔日之所以决定加入金阙天宫,一是师尊天市宫主的抚养之恩,二则是为金阙天宫力图维护天地自然的宗旨。
可现在,东方良却难以自抑的对自己,对天宫,甚至对所谓的‘天数’,都滋生出了疑念。
李轩随后又看向神裂刀宗玄化:“中流居士为何不阻止?”
“阻止不了。”宗玄化摇着头:“几百年前,居士曾经试图闯入金阙天宫,却被大司命撕掉了一条手臂。在天宫周围,大司命的法力等同金仙。
金阙天宫底蕴之厚,只会远超你的想象。他们如果那么好对付,居士也不至于屡战屡败,最终绝望到要借助白莲教与蒙兀之力。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金阙天宫的人因大司命违逆天律,全宫上下都再非是不死之身。对了——”
神裂刀宗玄化此时语声一转:“再附送郡王一个消息,宁王虞奠培已经起兵,此人虽然没有竖反旗,却软禁了他的王府属官。今此人已云集大军二十万,舟师五万,兵锋直指九江城。这一军情已在途中,最多一个时辰就可入京。”
李轩精神一振,心想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他等了十几天,那位兵力雄于天下的宁王,总算是有了实质性的反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