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就看到唐舒悦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
她赶紧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将眼泪给擦干,稳了稳心神:“你找我什么事?”
“你哭了?”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没有,被沙子迷到眼睛,我没事哭什么。”钱米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膀。
唐舒悦不置可否,勾唇笑了一下,对她说到:“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钱米警惕的看着她。
上次就是被她无端端带出去,结果差点又被唐亦洲给折腾。
听说过狼来的故事吗,被欺骗过三次的人,就不会再轻易相信对方了。
“你怕什么,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不过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天而已。”
钱米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跟着她出去。
不过还真是找了一个安静地方。
他们来到了花园游泳池旁边。
她尽量的远离游泳池,生怕这个小妮子要暗害自己什么的,将她推入泳池中。
虽然她会游泳,可大冬天的,这水可冷的很。
见她一脸防着自己的样子,唐舒悦笑了笑。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刚刚你跟爷爷的在书房的谈话我听到了一些。”
“哈?”
这小妮子胆子够大的哈,居然敢听墙角了。
她看着她的眼睛,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到底对我哥哥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没什么心思。”钱米不想跟她多说,模棱两可的带过。
唐舒悦讪笑一下。
“我知道你十分防备我,也对,我以前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
“呵呵,彼此彼此。”某女皮笑肉不笑回击。
其实这段时间在唐家,她鲜少有机会碰到唐舒悦,除了吃饭之外。
这小妮子好像故意回避她一样。
其实她听好奇唐舒悦怎么会对驰锦昀,但……
问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也不关她的事情,她也没有经历去管这些。
对于她的坦白,唐舒悦反倒开始认真审视这个女人。
“如果你没话跟我说的话,那我要做事去了。”钱米被对方盯得发毛,想要立马走。
“你知道我爷爷会送你去哪儿吗?”她突然在身后说到。
她背影一僵。
唐舒悦绕到她面前,望着她道。
“爷爷的个性我虽然不太了解,可他向来说到做到,他这次铁了心要送你离开,你知道后果吗?”
“什么……后果?”
她脸上略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爷爷说的让你离开,并不是真的让你离开a市,而是……”
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倾身附在钱米耳边,一字一句道:“而是要你的命。”
让你彻彻底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只要她一消失,一切的麻烦就会随之而去。
爷爷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她本来也不信的,可是刚刚在钱米转身的时候,她不小心瞥到了爷爷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闻言,钱米浑身震了一下,好像被重拳打中,差点腿软的摔倒。
难怪说唐爷爷要将她送到一个唐亦洲找不到的地方。
原来深意在这里。
只要她死了,唐亦洲的确是再也找不到了。
而且她猜想以唐爷爷的能力,并不用亲自动手杀了她,只要让她发生意外就可以了。
就像上次一样。
虽然上次的确是真的意外。
浑身冷汗汩汩冒出,心像是凉透了一般,脸手指都在颤抖。
耳边回响起唐丰说的要将她身边的人都送走,吓得立马朝前面奔去。
“你干什么?”唐舒悦眼疾手快的扯着她。
“别拉着我,我要去求唐爷爷,求他放了我师父跟季风,要死我一个人死就可以了。”
“你是猪吗,你真的觉得我爷爷会听你的吗,别天真了。”
“我……”被这么一说,所以的希望被击碎,脸上血色退去一层,变得惨白无比。
一瞬间,所有的痛楚涌上心头,觉得大脑快要炸裂开来一般。
她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再也止不住,跟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汩汩而出。
“我错的,我真的错了了,为什么我要答应当什么劳什子假千金,为什么要遇到唐亦洲,为什么要认识他。”
她用力的垂着草地,泪如泉涌。
“如果没有这些破事,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不会连累师父还有季风,我真是该死。”
唐舒悦站在原地看着她发泄,片刻之后蹲下来,与她平视。
“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倏然抬起头,钱米有些不敢置信。
对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就当做是我为之前做的那些向你赔礼道歉,从此之后我们两清。”
钱米定定的看着她,片刻之后用力点点头。
“你不用管我,你只要把我师父和季风带到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至于我自己,无所谓了。”
“无所谓?”对方眉头攒着吗,“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死。”
谁愿意去死啊。
可唯独只有死,才能将这一切彻底结束。
一死换来彻彻底底的平静,换来唐亦洲彻底的死心,换来别人正常的生活,换来师父安逸,那她也算是死的有价值了。
“恩。”她站了起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看着唐舒悦。
“就算是我欠了你的,下辈子有机会的话,我会还你的。”
唐舒悦:“……”
这女人有毛病吗,还真的想去从容就义?
“你有病吗,你觉得你死了,我哥哥真的会开心吗?”
上次经过断崖那件事,她已经彻彻底底的明白过来了。
并不是她突然对这个女人改变了看法,而是亲眼目睹哥哥那副悲痛欲绝仿佛失去全世界的样子,她顿悟了。
只有深爱,才会露出那种绝望的神情。
仿佛天塌地陷了一般。
这种感觉,她虽然不能深刻体会,但她心中也是有着一个舍不去的对象。
驰锦昀。
只有真的对一个人爱之入骨,才会无法忍受对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所以她才会隐瞒钱米冒牌的身份,为的只是驰锦昀的生活不受波澜和挫折。
为在乎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
何况哥哥对她根本还是有感情的。
如果真的恨她的话,那是不可能会紧张她的。
只有在乎,才会紧张。
只有这个蠢女人还不明白而已。
哥哥已经失去她一次了,她没法想象这女人再出事的话,哥哥会不会真的崩溃。
不管是为了驰锦昀还是哥哥,她都不会让这女人出事。
“你放心吧,唐亦洲不会关心的。”钱米现在担心的是师父和季风的安危,所以没有心思再去管唐亦洲开不开心了。
开心又如何,不开心又如何,反正事情都要一个彻底了结就是。
“蠢女人。”忍无可忍的丢下一句话,唐舒悦转身就走。
翌日
因为这一件事,钱米坐如针毡,一个晚上都睡不好,跟咸鱼一样翻来翻去,翻到早上才有了一丝丝的睡意。
可是有了睡意,却不得不起来做事了。
痛苦的从床上翻身而起,她精神不振的朝卫生间走去。
吃早餐的时候,唐亦洲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一抬头,就看到她闭着眼睛,手里拿着咖啡壶,在原地左摇右晃。
“给我倒杯咖啡。”他轻声说道。
没人回答。
报纸落桌,唐亦洲起身,直接给了某个女人一记暴栗:“发什么呆。”
“啊,好痛。”
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看到面前放大的俊颜,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立正站好:“是。”
“是什么是,给我倒一杯咖啡。”
他将杯子推了过去。
“给。”倒好之后,她将杯子递了过去。
唐亦洲伸手接过却没有喝,而是打量了她的脸一会儿。
钱米被看的不自在,微微撇过头。
“怎么,昨晚没睡好?”
“回大少爷,我睡得很好。”
唐亦洲嗤笑一声,将外套拿起,直接朝大门走去。
钱米:“……”
将视线从走远的身影上收回来,眸子又黯淡下来了。
不知道唐舒悦为什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帮她,死马当活马医吧。
反正最坏的情况都这样了。
只要能让师父跟季风安全,她什么样都无所谓了。
今后的好几天,钱米的心都跟桶一样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
直到有一天,唐舒悦将她偷偷拉到一边告诉她,已经将她师父跟季风安排好了。
心中原本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孟轩的大喜日子迫在眉睫。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天天担忧他们,因为没有睡好也没有吃好,加上冷的关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脚踩在地上,都跟踩在云端上一样。
明天就是孟轩跟郁谨言的婚礼了,唐亦洲今天特地大发慈悲的放了她一天的假,让她好好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又不是她结婚。
有了这个难得的休息日,她本想窝在床上呼呼大睡,结果却怎么都睡不着。
想到婚礼过后,也许就是自己的死期,那种滋味简直难以言喻。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她发现自己倒是挺福大命大的,上次被陈元那个疯子威胁,掉下天台没死,掉下断崖也没死,不知道这次……
“你记住,我会送你到一个洲儿找不到的地方。”
耳边响起唐丰的话,她苦笑了一下。
唐舒悦说唐爷爷向来不允许别人忤逆,而她三番五次没有兑现诺言,想来他也应该彻底失去耐心了吧。
抱着被子,眼前划过唐亦洲的脸,想到这段时间他对自己总总的表现,勾了勾唇角。
不管是恨还是别的什么,都应该快要结束了。
这样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她被人带到了一架直升飞机上。
几个一脸冷煞的保镖粗鲁的将她推上了飞机,而后飞机升空,她拼命挣扎,却已经没用。
最后底下的一切变成小黑点的时候,其中一个保镖冷酷一笑,将舱门打开,用力将她推了下去。
“啊!”突然的失重感让她整个人跳了起来。
‘扣’一声额头跟额头撞击的清脆声音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