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谭杵在一旁汗哒哒。
他本来想带着驰鸣出去的,现在这一搅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听闻这话,驰鸣十分尴尬,倒是钱米,鼓着一张嘴巴,好像要开始抓狂的模样。
但过了几秒,原本有些气愤的面容又变得十分小媳妇。
因为想到,她现在完全没有资格跟这男人生气或者对抗。
“驰老爷,请。”林谭说到。
驰鸣点了点头。
钱米踌躇了几下,咬了咬唇还是开口:“那个,我可不可以送一送驰老爷。”
唐亦洲没有立马回答她,只是淡淡的望着那张怯懦不已的小脸,片刻之后,甩了甩手。
“要送没人拦着你。”
虽然这话硬声硬气的,倒是也算同意了。
得了同意,钱米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扶着驰鸣走了出去。
两人离开病房,驰鸣才拍拍她的手:“丫头,你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吧,这不该你承受的。”
“驰老爷,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也没被唐亦洲大卸八块或者暴揍啊。”
“别唬我老头子,昀儿说你被人打了一巴掌,还疼不疼。”
钱米脸上的巴掌印早已消失了,不过还是有一些淡淡的擦痕留在那儿。
“没事啦,您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呃,驰锦昀最近好吗?”
说到自己的孙儿,驰鸣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自从那天回来之后,他就三天两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次小陶去敲门,总是能闻到一屋子酒味。”
她记得驰锦昀向来不怎么喝酒的,即使喝,也只是浅尝辄止。
一屋子酒味,那是酗酒啊。
“您劝劝他吧,喝酒伤身。”
“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昀儿心里有疙瘩,我劝也没有用。”
说着,意有所指的望了她一眼。
唐亦洲刚刚说的那句话,让他本来压在心里的那股害怕,又涌了上来。
难不成昀儿真的对钱丫头……
“我说了我没事的,您让他心里别愧疚了。”
说完,发现自己也无话可说,见门口等着一辆轿车,钱米将他送到车里,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等回到病房,林谭也已经离开了。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这么快?”
不然呢,她还有跟驰老爷说多少贴心贴肺的话啊。
算了,还是别拔老虎的毛好了。
“那个,你不去床上躺着吗?”
唐亦洲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跟驰鸣的亲孙女长得那么像吗?”
怎么会没有想过!
不过他跟师父走南闯北,脚步踏过的地方也数不胜数了,见过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
就很早以前一次,他跟师父碰到了两个长相极其相似的男人,但两人不仅没有血缘关系,还根本就不认识。
所以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想过。”她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哦,那你怎么想?”
“也许是老天爷打了一个瞌睡,或者,不小心忘记了,然后雕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她竟然煞有其事的分析到。
唐亦洲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就该知道,不该问这白痴问题的。
“呃,那个,你真不去床上躺着吗?”
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你很希望我一直在床上躺着?”
怎么会!
“没有没有,我希望你能活蹦乱跳。”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出去。”
“啊?”
才刚说完一句话,莫名被吼了一下,某女战战兢兢道:“去哪儿?”
“出去给我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动。”
我靠!
钱米这下真的怒了。
你阴晴不定就算了,刚刚明明是你问我话的,她乖乖的回答了,他又莫名其妙拉下脸。
以前不知道这家伙性格这样扭曲。
“还不去。”见这根木头杵着,唐亦洲又提醒了一句。
“去就去。”
话毕,脚步重重的往后一转,然后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大门,男人淡淡的勾唇一笑,这家伙,竟然还敢跟自己甩脸子。
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不过唇角的笑容没有留多久,然后又压了下去。
钱米摔门之后其实有些后悔。
刚刚不该一时怒火上涌头脑发热就摔门的,现在的情况明明是有求于人的,她竟然还敢对唐亦洲甩脸子。
还想不想诚心的弥补过错了。
下意识的伸手抽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在心里默念。
“待会进去一定要道歉,待会进去一定要道歉。”
不过这一站,倒是站了很长的时间。
虽然唐亦洲住的是vip病房,但走廊上还是会有人来来往往的,尤其是护士。
见到她一副罚站的样子,几个护士还捂着嘴巴边笑边窃窃私语。
真是够了!
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以前上学的时候自己也没罚站过这么久啊,这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按这趋势,唐亦洲肯定不会主动让她进来的。
再站下去,这腿估计会废了。
算了,还是乖乖的进去低头认个错好了。
刚想扭动门把,手机铃声响起,钱米没看来电显示就接起。
“小姐,小姐,不好了。”
现在还能叫她小姐的还这么咋咋呼呼的,除了小陶,不会有第二个人。
“怎么了?”
“少爷,少爷他,少爷他……”对方磕磕碰碰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小陶你冷静一点,你家少爷他怎么了?”
对方狠狠的抽泣了一下,接着哭声传来。
“少爷失足从楼梯上跌下来,撞到脑袋,现在昏迷不醒,在,在医院呢。”
手一松,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怎么好像他们跟楼梯都特别有缘分啊。
总是从上面滚下来。
“在哪个医院?”钱米深呼吸了一下,冷静的问道。
小陶报了一个地址。
放下手机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最后闭了闭眼,朝电梯冲了过去。
反正一时半会的,唐亦洲应该不会出来的。
她就去看看,马上就回来,应该不会被发现。
只不过她前脚刚离开,唐亦洲就堪堪打开了房门。
看着消失成点的娇小身影,男人优美的薄唇绷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钱米乘坐电梯下楼之后,拦了一辆出租车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小陶所说的医院。
“怎么样怎么样?”脚步还没停下,她就抓住一脸要哭不哭的小陶。
小陶眨了眨眼,还没说话,眼泪却先像水龙头一样涌了出来。
“诶,你先别哭啊,驰锦昀怎么样了?”
问了半天,发现对方只抽噎不回答,索性直接推开房门。
然后,跟里头的男人大眼对小眼。
半靠在床上的男人前额贴着纱布,隐隐约约有血迹渗出,但精神状态很好。
脸色也没有苍白,嘴唇也没有苍白,除了脸上带了一丝奇怪的红晕之外。
“你怎么来了?”
驰锦昀率先回过神来,淡色的眸子微微弯起,带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某女目眦欲裂的转头看小陶。
“你,你不是说驰锦昀伤的很严重吗,不是说他昏迷不醒吗?”
小陶抽噎了一下,一滴豆大的泪珠又滚了下来:“你看少爷额头都破了,难道不严重吗?”
哦,让她死了吧!
这个小陶,还真是可以把微风细雨说成狂风暴雨啊。
“既然你没事,那我先回去了。”钱米提脚就要往外走,结果被床上的男人唤住了。
“陪我一会儿好吗?”
小陶知趣的退了下去。
钱米一只脚尖抬起,整个人差点纠结成一朵麻花了。
驰老爷说这家伙这几天天天酗酒,估计心结还没打开,她是很想劝他的,可是时间不允许啊。
她要是坐下来跟他促膝长谈,语重心长,待会回去,等待自己的估计是一顿暴揍了。
见她面色带了犹豫,驰锦昀也不想为难她。
“那你先走吧,不过我希望你能离开a市,离开这里。”
“我现在想离开也离开不了啊。”
钱米转过身正视他。
“我说你也别总是纠结了,一个大男人,纠结这么多有什么意义,你现在该做的不应该是振作起来吗?”
“驰爷爷不久前去找唐亦洲了。”
驰锦昀一愣:“我爷爷去找他了,那他……”
“没有,他并没有为难驰爷爷,我是说认真的,唐亦洲最终想惩罚的人并不是你们,而是我。”
毕竟驰家虽是幕后指使,但最终欺骗他感情的,却是她啊。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总之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我是谁,钱大米啊。”
说着,还举了举胳膊。
男人淡淡笑了笑,眸子却是一直盯着她看。
被盯得不自在,某女干笑一声:“那个,我真走了。”
“恩。”驰锦昀点了点头。
将门打开,脚刚踏出去,复又收了回来:“你别喝那么多酒了,驰爷爷很担心你的。”
驰锦昀一愣。
“不说了,我真走了,白白。”
说着,麻溜儿的滚蛋。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跳莫名的有些忐忑。
这种忐忑一直持续到走到病房门口,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盯着那扇门大概有五分钟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敲了敲。
里头半响没有声音。
难不成唐亦洲睡着了?
那就太好了,刚刚出去再回来,前前后后也不到一个半小时,如果唐亦洲没打开门,肯定不知道自己离开过。
心中的忐忑放下了一些,沉默了一会儿,她再次敲了敲门。
这次,里头倒是很快传来一声进来。
整理了一下心情,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旋开门把走了进去。
“呃,你醒了啊?”挠了挠头,她有些尴尬的多此一问。
一双黑眸似有若无的在她脸上扫过,接着淡淡勾了勾唇:“挺听话的。”
“还好还好,你让我站着的,我总不能忤逆你。”
看来他是不知道,原本压在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砰’的一声落下了。
不过,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一道诡异的目光便投降了自己。
“是吗,不能忤逆我,那我刚刚有事要叫你进来的时候,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