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碰到她的?”驰锦昀打破砂锅问到底。
黑眸淡淡的移向那张温润的俊颜,短短三个月,这个男人居然也清瘦了不少。
他对自己这个妹妹,还真的是十分疼爱。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又回到我身边了,而这次,我再也不会离开她半步。”
话音落下的时候,高大颀长的身躯也随之站了起来,他几步走到驰锦昀面前,站定。
两人身高相当,但在气场方面,明显是唐亦洲盖过了对方。
唐亦洲整了整袖口,前几天的颓废一扫而光,整个人凌厉而又阴鸷。
“上次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出事。”
闻言,驰锦昀瞳孔缩了一下,清然的身躯也微微的颤了一下。
唐亦洲侧过身,像是故意撞了他的肩膀一下。
“即使你是她哥哥,我也不会原谅你。”
驰锦昀被撞的后退了一步,等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已然缓步离去。
驰鸣要将钱米留下住几天,可是唐亦洲打太极一般推了过去。
直到上车,某女还在嘀嘀咕咕。
男人正倾身帮她扣安全带,听到她的碎碎念,眉头禀了一下:“怎么,有意见。”
“那是我的家,我在自己家里都不行吗。”
长指顿了一下,接着又行云流水起来。
扣完安全带,他抬起清俊的眉眼,直直的望着她。
钱米被盯得十分不自在,抿了抿唇瓣道:“你,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我说过,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
“你……”
直起身子,男人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侧脸清冷,骨节微微泛白。
“我已经把你弄丢了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这话就像是一团棉絮,直接塞进她的胸口之中,噎的胸口闷了闷。
车子启动,很快就融入车流当中。
当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钱米听到了一连串汪汪汪的叫声。
心头一禀,她想也没想解开安全带,忙不迭的下车往声音望去。
奶白色的小狗正蹲在一旁,哈哧哈哧的喘着气,尾巴一摇一摇的,较之三个月前,已经长大不少了。
见到钱米,泡沫两只眼睛噌的亮了起来,然后尾巴疯狂摇着,朝着她冲了过去。
“泡沫。”
小家伙一个猛扑,差点把自己扑倒,不过还是稳住了身形。
小家伙异常热情,伸出舌头使劲的舔着她的脸,尾巴跟螺旋桨一样疯狂的摇着。
钱米被舔的满脸都是口水,却没有躲开,反而将它用力抱在怀里。
唐亦洲随后下车,看到这一幕,眉头不易察觉的一折。
心里头,一股不悦和浓浓的醋意升腾而起。
见到自己的时候,这女人躲自己跟躲什么一样,而见到一只狗,却这么热情。
躲什么?
脑海中蓦地划过一个十分模糊的片段。
那天在郁家的晚上,他抓住的一个女人,那女人脸上带着面具,还有……
还有什么呢?
可惜片段只是一闪而过,接下来,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驰小姐。”一道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
钱米正跟泡沫你侬我侬,闻言抬头,看到沈念君朝自己疾步走来。
“念君。”她正要站起来,结果身子却被对方抱住。
“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对方身躯微微颤抖,那双纤细的长臂将她揽的紧紧的,几乎让她断气。
“呃,念君,那个,你能不能松开一些,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闻言,沈念君擦了擦眼泪,放开了她一些,但一双漂亮的眉眼,却一直盯着她不放。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他们说你从断崖上掉下去,有没有摔到哪里,有没有受了什么内伤?”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真实性,还转了一个圈。
沈念君看着,眼泪又控制不住落下。
“诶,你别哭啊。”钱米最怕别人哭,而且,还是为了自己。
“唐少爷,我能不能跟她聊聊。”擦了擦眼泪的泪水,她望向站在一旁的男人。
唐亦洲点了点头。
泡沫一直围绕在钱米旁边,不停的打转。
进门的时候,她迎面撞上了单之润。
站在前方的男人仿佛看到鬼一般,先是整个人顿了一下,接着目光惊疑的在她身上不停打量。
“你,没死?”
饶是向来镇定自若的单之润,乍然见到本以为已经香消玉殒的女人,脸上血色也是退了退。
那个女人,真的没死,他不是在做梦。
生平第一次,镇定清冷的男人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直到一阵刺痛传来,才惊觉眼前看到的一切不是幻觉。
不敢置信的望向楼上,一道低沉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她没死。”
望向站在门口的唐亦洲,单之润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钱米被沈念君拉到楼上,刚坐下,对方就开始动手动脚的检查。
“诶念君,你干嘛?”
见到沈念君直接朝自己的衣服而来,她吓得屁股连连往后挪去,甚至一脸惊恐的望向对方。
三个月没见,念君怎么变得这么豪放了。
“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了伤。”
“我真的没事。”
钱米咧开唇瓣一笑,不知道是为了躲开她,还是别的,站起来踢了几下脚,还挥舞了几下拳头。
“你看,没事对吧。”
沈念君眼圈一红,眼泪又啪嗒啪嗒落下来。
“单之润说你从很高的断崖上掉下去,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已经……”
“已经死了对吗?”她扯了扯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了闪。
也许是老天爷都垂怜自己吧,她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老天爷还是让她活了下来。
“让我看看你伤在哪儿,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肯定哪里会受伤。”
还的确有。
见她又开始动作,某女索性破罐破摔,直接将毛衣一掀,一道细长的疤痕露了出来。
疤痕从腰部蔓延到肚脐前,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那道疤痕虽然细小,表面上已经长了一层粉色的肉,应该是在愈合当中。
沈念君捂着嘴巴呜咽了一声,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某女有些无力了。
怎么又哭啊。
将毛衣放下,她上去安慰:“就这一个伤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
“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她颤抖着音节问。
长睫颤了颤,她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
“从断崖掉下去之后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但在断崖的中间有一根藤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脚被勾在了藤条那儿才没有直接滚到海水里。”
虽然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但当她亲口说出,还是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后来,藤条断了,我也坠了下去,身体撞到旁边的岩石上,才划出这一道伤口。”
再后来,自己就昏迷了。
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救了。
其实,还挺福大命大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念君上前抱了抱她。
“念君,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钱米拉了拉她的手,神色有些凝重。
“恩,什么话?”
她没有开口,反而是将自己的毛衣拉下来了一些些,瞬间,一个清晰小巧的月牙胎记露了出来。
“这是……”
抿了抿唇,钱米将衣服拉好,上前握住她的手。
“你还记得我在逃婚之前,告诉过你什么吗?”
她想了想:“你说,如果有再见的机会,你会把逃婚的原因告诉我。”
“这个就是原因。”她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月牙胎记。
沈念君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意思?”
黑白分明的大眼对上她的,闪着坚定和决绝的光芒,钱米靠向她耳边,慢慢说道。
“其实我不是驰思晗。”
“什,什么?”
仿佛被雷劈到,身形纤瘦的女人踉跄的倒退了一步,目光带着不敢置信。
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钱米轻声道。
“我叫钱米,只是跟驰思晗长得一模一样。”
等两个女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明显沈念君的神色有一些异样。
不过她还是维持的很好。
“聊完了吗,我们回家。”
唐亦洲起身,上前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直接朝门外走去。
钱米任由他拉着往回走,十分乖巧。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面前,单之润才收回目光。
“这个世界上,还的确是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谁也不曾想过,掉落断崖的女人,竟然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也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习惯这家伙自暴自弃,所以将那女人还给他。
“念君,你怎么了?”
将感叹收回,却看到身边的女人一直在发呆,神色有些凝滞。
没人回答他。
“恩,发什么呆啊,是不是那家伙回来,你太震惊了。”
“恩……恩。”
沈念君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勉强。
单之润这次反倒没那么细致的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拉了她的手就往楼上走去:“走了。”
……
被唐亦洲拉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钱米才惶然回过神:“泡沫。”
“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泡沫先呆在他们家里。”
“哦。”
某女垂下长睫,现在的她的确没有多余的精力和能力照顾泡沫了,因为……
“在发什么呆呢。”长指轻轻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突然被敲了一记暴栗,某女扁着嘴十分委屈:“你干嘛弹我。”
“谁让你一直发呆的,快进去。”
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先顺着这男人的话听,等师父来了之后,一切就好办了。
因为去驰家耽搁了半天,在沈念君那儿又聊了不长时间,夜幕已经降临。
唐亦洲让她在沙发坐一会儿,自己挽着袖子就去厨房忙碌了。
钱米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便提脚来到厨房。
男人正在琉璃台边忙碌。
外套已然被脱掉,因为屋里有暖气,所以他只穿着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处,侧脸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冷峻迷离。
呆呆的看着那道颀长的背影,舌尖蔓延上一丝苦涩。
跟三个月比起来,唐亦洲真的清瘦了不少。
是因为她吗?
“看什么呢?”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注视,唐亦洲转过身,薄唇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眨巴眨巴了眼睛,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没,我只是口渴,进来喝杯水。”
“喝水?”
男人轻笑:“客厅就有水你偏偏要来这里喝?”
眸子带着揶揄和隐藏不住的笑意:“你该不是找借口盯着我看吧。”
“谁,谁盯着你看了,别自恋了。”某女燥红了一张脸。
长腿迈了几步,接着一杯水就递到了她面前:“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