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话音一落,昭和殿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云清欢的身上,而瞧见了她头上的碧玉珊瑚步摇后更
是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太后大寿之日,与太后带同一款步摇,这还了得啊?
虽说没有哪个朝代有不许与宫里贵人穿戴相同的规矩,可是几乎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根本不用多说
,大家都心知肚明。因而这些个官家小姐夫人们,每每要进宫一趟,总是提前打听了贵人们的穿戴,确保
不会出错才安心。
如今倒好,这云王府的九姑娘真真是头一遭进宫,开心的忘乎所以了,竟然敢与太后带同一款步摇,
真真是在往火坑里跳。
云清欢虽然从未进过宫,可是从前的宫廷戏也看过不少,自然知道此番自己是闯下大祸了,而害自己
的当然就是身边事不关己的姚语纯了。
只是如今就算她明了了是姚语纯的把戏,一切也都已经晚了。那姚语纯既然有心要陷害她,一定是做
好了周密的准备。现在若是当众说出这步摇是姚语纯送的,她也一定有为自己开脱的说辞。所以说与不说
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的。
再说,那太后虽然不悦她带了相同的步摇,想来也不会因此而当众计较,因而她也勿需着急着现在为
自己开脱。
她款款的上前一步,向太后行了大礼,这才毕恭毕敬的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民女是云亲王的女
儿,排行老九,大家都叫我九姑娘。”
得知了她的身份,太后的眉心明显又紧凑了几分,她虽然没有见过这云王府的九姑娘,可是慕容明轩
的大婚是怎么被毁掉的,她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自然对这位臭名远播九姑娘没什么好印象。
“原来是云亲王府的丫头,为何不坐到云亲王府那边去?”
“回太后娘娘的话,因方才民女在御花园出了点意外,因而来晚了,这才没来得急寻家中人所在的地
方。”云清欢自然知道那高位上的老太婆不喜欢自己,怎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就算心中不满,表
面上也只能装出恭恭敬敬的样子,丝毫不敢怠慢。
太后本就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加上看到她头上的步摇更觉得碍眼,可是毕竟自己也当朝的太后,自然
不能当众为这点小事责罚她,那样倒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因而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
,你且坐过去。”
“是!”云清欢口中应承着,心中却是如蒙特赦的安心了几分,只是她才要退回去,坐在皇帝下手边
的皇后却忽然笑道:“九姑娘先留步!”
不好!见皇后开口了,云清欢立马感觉到眉心一跳,知道皇后定然是要与自己为难的。
果不其然,皇后看着太后笑的既端庄又和善,道:“臣妾记得母后您头上这支碧玉珊瑚步摇是去年东
阳进贡来的,因为这珊瑚是从极寒的海底采来,整个东阳也不过就这一支而已。皇上知道这东西罕见,怕
赐予后宫任何一个人,都要叫其他人艳羡了去,因而特意奉送给了母后。如今这九姑娘怎生也会有如此罕
见的东西,臣妾倒是奇怪的很。”
太后原是不愿看到跟自己带着一样步摇的云清欢在跟前碍眼,却不曾多想其他,如今听皇后这么一说
也想起这么件事儿来了,便问云清欢道:“你这步摇从何而来?”
云清欢抬头瞥了姚语纯一眼,只见她从一开始就平静的立在一旁,丝毫没有任何慌乱的样子。
果然,她是一早就计划好了要算计她云清欢的。因此,她若现在说出这步摇是姚语纯的,只怕也是徒
劳的。只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与姚语纯并无恩怨,姚语纯为什么要如此算计她呢?
“回太后娘娘的话,我离九姑娘近些,所以看着清楚,九姑娘头上的步摇并非是碧玉珊瑚制成的,倒
像是一种特制的宝石,晶莹剔透,很是好看。奇怪的是,我离的近,竟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甚是好闻
。”
云清欢正思量着,一直淡淡的立在一旁的姚语纯却忽然走出来给太后施了礼,代云清欢回了话。
云清欢紧紧的盯着她的侧脸,这个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莫非这步摇上还有玄机?
“哦?那倒是个稀罕的物件儿,哀家却从未见过还有宝石能散发出香味的。呈上来让哀家瞧瞧!”太
后素来就喜欢姚语纯的性子,觉得她就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因而跟她说话也是客气的。
“太后娘娘,这不过……”
“九姑娘就别推辞了,难得太后娘娘赏脸,还是呈上去吧!”
云清欢正要推辞,姚语纯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进而也不顾云清欢反对,竟直接伸手取了云清欢头上
的步摇呈了上去。
太后取了步摇,细细端详了一番,道:“确实不是珊瑚制成,不过这宝石也是罕见的很,做工也精细
,倒是个不错的物件儿。近处闻着也确实有股幽香,很是能……啊……”
太后话还没说完,却猛然间失态的大叫了大声,众人皆惊讶的望过去,却见太后的脸色瞬间变的乌青
,无声无息的昏倒在贵妃椅上。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还是皇帝最先回过神来,“母后!”皇帝扑过去一把抱
住太后,大吼着,“宣太医!快宣太医!”然后自己便抱着太后匆匆送回了长信宫。
不消片刻,以张太医为首的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汇聚到了长信宫,可是任凭太医院的太医们怎样使出
浑身解数,却都看不出太后到底是怎么了。
“废物!都是废物!”等候在长信宫正殿的皇帝大怒,指着张太医怒斥道:“你们,今天若是不能把
太后娘娘救醒,眹就杀了你们太医院所有的人!”
张太医已经年过六十,只因为人稳重,医术高明,因而才一直没有告老还乡。不过也正是在宫里伺候
的时间久了,所以才更能体会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他连忙跪下磕头谢罪,“微臣该死,请皇上息怒!皇上请听微臣一言,微臣虽然断不出太后娘娘到底
是何病症,可是却能确定是中毒所致。微臣方才为太后娘娘检查的时候,发现太后娘娘的手上有一个针眼
大小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微臣细细看了,竟在那伤口中发现了这个。”张太医说着,双手奉上
了一个白色的帕子,那帕子的中间竟是一个犹如蚂蚁般大小的血红色的虫子,那虫子还是活的,在帕子的
中央一点点的蠕动着,很是让人不舒服。
“这是什么东西?”皇帝面色阴沉的问道。
“回……”
“啊……”
张太医还没来得急解释,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春喜却发疯的大叫了一声,甩开了手中的托盘。
“你鬼叫什么?”皇后知道皇帝素来孝顺的紧,此时正在为太后的事情忧心忡忡,见自己身边的宫女
如此失态,心下很是不悦,因而语气很是严厉。
“娘娘,奴婢,奴婢,娘娘您看,您看看那支步摇。”春喜不知是受了什么大的惊吓,面色苍白的吓
人,说话也语无伦次。
皇后虽然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在皇帝面前失态,不过也知道春喜素来谨慎,从来没出过这种岔子。她
既这般惊慌,定然是那步摇有什么怪异之处,因而搭着春喜的手走过去瞧,只这一看竟将她吓的退却了好
几步。
“皇上,皇上,是云清欢,是云清欢蓄意谋害母后啊!”皇后一把甩开了春喜冲到了皇帝的跟前抓着
皇帝的衣袖,大哭了起来。
皇帝与皇后大婚二十多年,虽然说不上有多少的恩宠,但是却一直相敬如宾。他知道皇后素来在意自
己国母的身份,从不轻易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因而今日忽然如此失态,也让皇帝很是意外。
皇帝扶着皇后摇摇欲坠的身体,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皇后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了,她指着地上的步摇抽泣道:“皇上您看,那支步摇,是有玄机的。”
皇帝闻言望过去,却见那支血红色的步摇上红色宝石的部分竟有无数只方才张太医呈上来的红色的虫
子在蠕动,那画面着实让人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恶心的要命。
而这支步摇正是方才带在云清欢头上的那支。太后忽然出了意外,大家都很紧张,唯有皇后敏锐的发
觉这事儿跟那支步摇有关系,因而让春喜收了那步摇带了过来。谁想,一直小小的步摇竟然藏了这么大的
玄机。
皇帝面色阴沉到了极致,“传云清欢进来!”
从姚语纯走出来帮她回了太后的话的时候,云清欢就知道那步摇上一定有玄机。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
,姚语纯为了陷害她竟连太后也敢伤害。她是有多狠她,才敢冒这么大的险?
“解药!”
皇帝根本不要听她的任何解释,看到她进来之后,只冷冷的开口说两个字。
云清欢跪了下来,并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但是解药,她却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