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的动摇，林海雯看在眼里，心中焦急，连忙叫道：“大坏蛋，你还在犹豫什么？她让你沉睡了这么久，把你困在虚迷幻境中足足十年，你还要对她心慈手软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出去，你根本就舍不得离开她？”

    魔相女子娇媚地说：“我什么都依他，服侍得他舒舒服服得，他当然舍不得我。”

    “闭嘴！”萧翎怒吼，回头林海雯说道，“我没有。”

    林海雯瞪着魔相女子，眼中布满冷意：“既然没有，怎么还不动手？”

    “可是她……她……”萧翎右手握剑，颤抖不停，这几寸的距离，怎么都刺不出去。

    林海雯瞟了魔相女子一眼，冷哼一声：“她所说的一切，都是胡说八道，目的就是让你心烦意乱，下不了手，重新落入她的掌握之中。就像她幻出跟我一模一样的相貌一样，一切都是假的，你别被她迷惑了，快点杀了她。”

    魔相女子不慌不忙，微笑着说：“对，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只要杀了我，虚迷幻境就会消失，你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你动手啊，快点动手啊。”

    她越是这么说，萧翎就越是心乱如麻，不知所措，回头看着林海雯，眼中全是迷茫，不知道这一剑应不应该刺下去。

    林海雯怨恨地看着魔相女子，咬着贝齿恨声道：“他现在已经从沉迷中清醒过来，你的计划已经失败，识相的赶紧撤了虚迷幻境，离开他的身体，你还有存活的可能，否则，你将灰飞烟灭。”

    魔相女子气定神闲，笑脸如嫣：“只要他没走出虚迷幻境，就别想脱离我的控制。况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确定要我消失？”

    “放屁！”林海雯毫不客气地呵责，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不过是一丝魔念，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骗得了他，骗不了我。”

    魔相女子依旧镇定，瞥了一眼天人交战的萧翎，说道：“若是不信，他下不了手，你代他动手好了，看你杀死我的那一刻，你能不能安然无恙。”

    “杀就杀！”林海雯抢出数步，把萧翎手中的羲和剑抢过来。

    “海雯，不要……”萧翎怕她一剑之下铸成大错，杀了对方的同时，也杀了她自己，连忙阻止。但是，林海雯一拿羲和剑在手，惨叫一声，羲和剑脱手，娇躯一晃，向后倒在萧翎怀里。

    “你怎么了？”她脸色苍白，气息紊乱，萧翎大惊失色。

    魔相女子眼角冷瞥着林海雯，冷笑道：“你现在不过是一道残识，一丝虚弱的意念，居然也敢去碰至刚至阳的羲和剑，真是不知死活。”

    萧翎抬头怒瞪着她，大声怒吼：“闭嘴，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魔相女子被他一吼，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眼睛一红，凄然道：“果然，你就是天底下最深情的人，也是天底下最无情的人，我陪伴了你整整十年，你居然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一丝眷恋都没有？”

    “十年？”萧翎冷笑，“一切都是你变幻出来的虚相，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不过一个魔相，也有感情可言？”

    “无论是人是魔，禽兽畜牲，都跳不出感情之外，我为什么就不能有感情？”魔相女子冷冷地瞥着他，然后看着他怀中的林海雯，“我就是她，我是她的另一面，你爱她，却不爱我，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吗？真是可笑，可笑！”

    林海雯呼吸急喘，将断欲断，萧翎心痛不已，抬头眼神冷峭如刀，冷冽地讥诮：“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们若是一体，为何她受了伤，你却安然无恙？”

    魔相女子傲然冷笑：“你若不信，尽管一剑杀了我。”

    “好！”萧翎单臂抱着林海雯站起来，单手持剑，指着魔相女子的咽喉。魔相女子轻轻爱上眼睛，坐以待毙，两行泪水却夺眶而出，划过凄楚的脸颊。

    萧翎持剑良久，林海雯气若游丝地催促他刺下去，但是，终究是下不了手。无力地叹息一声，羲和剑再次放下。他不敢赌，要是赌输了，他将永远失去林海雯。同时，看着她泪水涟涟的脸，他心里隐隐有些……不舍。

    久久不见他动手，听见林海雯的一声冷笑，魔相女子睁开双眼，水雾迷蒙，的确惹人怜惜。她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说道：“你下不了手对不对？是舍不得，还是输不起？她现在虚弱得很，如果再失去我这个分身残识，她必死无疑，到时候将在这个时间烟消云散，你怕，对不对？”

    “住口！”萧翎怒吼！

    魔相女子微微一笑：“我可以让我和她共存，她永远不会消散于天地间。”

    萧翎一听，心中一喜，连忙问：“有什么办法？”

    魔相女子眼中流露出喜意，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知道他已经有妥协之意，说道：“在我的虚迷幻境中，她可以跟我们一样，永远存在，没有寿命限制，我们三个可以永远在一起，一起统治我们的王国，统领千万臣民。你一直不肯立我为后，我知道那个位置是你为她留着的，没关系，我可以让她做你的皇后，我做你的妃子，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无怨无悔。”

    林海雯抓住他的胸口衣襟，连忙阻止他：“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萧翎冷笑道：“什么王国，什么皇位，什么皇后妃子，什么千万臣民，不过是你想困住我编织出来的梦，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

    魔相女子也回应他一声冷笑：“不错，你看到的一切，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虚构出来的，但是戏假情真，你没听说过吗？我若不是真心对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陪你？直接把你落在这里，不就行了吗？”

    “够了！”萧翎冷瞅着她，眼中再现杀机，“我不想再听你的鬼话。你不留下来迷惑我，这个虚迷幻境能困住我吗？”

    魔相女子凄然一笑：“既然如此，你杀了我就是了，杀了我，虚迷幻境就会失效，你就可以出去了。”

    “我不杀你！”萧翎眼神坚定，语气坚决，“但是我可以毁了这个虚迷幻境，只要毁了这里，我一样可以走出去。”

    “虚迷幻境……你毁不了，没有人能毁得了，除了我。”魔相女子有恃无恐地说。

    “只怕未必。”萧翎睥睨着她，在她错愕的眼神中，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过是由我魔心产生的一个魔相，所谓相由心生，只要我把心中魔念驱除，这一切幻相，都不复存在，包括你的虚迷幻境。之前浑浑噩噩的我可能做不到，但是现在我已经清醒，我有这个把握。”

    魔相女子脸色剧变，刚才的气定神闲，胸有成竹，荡然无存。

    萧翎深吸一口气，冰冷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低头柔情似水地看着林海雯，又抬头漠然看着魔相女子，淡然说道：“看在你是借她的怨念而生，我可以不赶尽杀绝，不过，你得给我撤了这虚迷幻境，否则，等我驱逐魔心之后，你无处可逃，这丝残识你也别想带走。”

    “你……”魔相女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萧翎替她说出她的疑问：“我为什么忽然间知道了对付你的办法对不对？”

    魔相女子不答，算是默认。萧翎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地对她说：“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由此得到感悟，这是你间接送给我的一场造化，我真的得感谢你。所以，我不杀你，只要你撤去这虚迷幻境，我可以让你一直存在于我的意识里。不过……像这次这样，让你乘虚而入的机会，你永远都等不到了。”

    “既然如此。”魔相女子苦笑着说，“我还留在你的意识里有什么用？还有意义吗？本来，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如果不是她进来，你永远不会清醒。她的出现，是我始料未及的……”她的目光，放在脸色苍白，虚弱的林海雯脸上，轻柔地说：“事已至此，我再坚持也是自讨没趣，自不量力。你放心，虚迷幻境我会撤去，我也不会让她离开你。但是，我也不可能白做好人，成全你们，苦了自己。”

    萧翎知道她会有所要求，淡然说道：“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尽可能满足你。”

    “我的条件就是……她不能离开你，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魔相女子说罢，化作光芒，从林海雯的眉心钻进去，消失无踪，跟她重新融为一体。但是，一道魔念。

    在怨念如体的时候，林海雯娇躯一震，萧翎勃然变色，低头担心切切地问：“海雯，你感觉怎么样？”

    林海雯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们所处的宫殿一瞬间烟消云散，他们的身体也跟着化为虚无，无影无踪。

    无边无际的荒原之上，沉睡了一个多月的萧翎，一直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忽然，他的睫毛开始轻轻地颤动起来，手指也动了。意识，开始回流到脑海中。

    沉睡了一个多月之后，他，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