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德今日在朝会上出现的时机,是他事先预设好的。 赵昚下旨,准备宣李瑜**晓官复原职,并且钦点张麒、6游、周必大为钦差一事也是赵昚跟秦天德昨日就商量好的。
朝中会有官员大力反对,这是必然的事情,因此他一直在大庆殿门外偷听,有意等到那个时机出现,然后施施然走入了大殿,顺带猖狂一把。至于门外的侍卫,基本上都认得他,没人敢多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的这招突然出现能够收到奇效,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过他想不到赵构似乎也有与他相同的恶趣味,而且比他算计的还要高上一筹,居然在朝中官员质疑他身份,想再次难之际,王富贵带着赵构的旨意出现了。
对于赵构的手段,他没什么好说,事实上当昨晚他在赵昚的安排下,秘密进入皇宫,前往德寿宫参见赵构的时候,他就现赵构不是一般人儿,他所布下的局,局中可以环绕的种种疑云,在赵构的眼中就像不存在一般。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今可以安心辅佐官家了。”这是赵构的第一句话。
“你请来的金人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似乎不甘心被你利用,想要陷害你,你应当有应对之策,小心对付就是了。”这是赵构的第二句话。
“李瑜和**晓不错,可以重用,你看人的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准确。”这是赵构的第三句话。
“若是史直翁的子孙中,只有个别人会为害大宋基业,那你就只要向他说明便是,以史直翁的忠诚,明白该如何做,你让他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对他来说太过严重了。”这是赵构的第四句话。
“刺杀你的人你要小心,应当不是金人派来,恐怕另有目的。不过以你的本事,难道还不知道他们是谁么?”这是赵构的第五句话。
赵构看见秦天德后一共就说了这五句话,而且其中根本不容秦天德回答,直接说完后,就挥手示意秦天德离去了,似乎担心秦天德会打扰他休息一般。
离开德寿宫的秦天德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赵构的表现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前四句还好说,可以当做是赵构虽然久居德寿宫,从不干涉朝政,但朝中仍旧有大批的官员对其忠心耿耿,朝廷内外生的事情都会通过不同的渠道汇入德寿宫,让赵构能够从中做出判断。
可第五句话该怎么解释?若果说前半句表达出的意思让他疑惑,那么后半句表达出来的意思则让他费解了。
赵构为什么会突然提及刺客与金人的关系?赵构是否已经知道了那些刺客的本意并非要刺杀他,要不然为何会会说那些人另有意图?如果赵构真的知道,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了大半个晚上,秦天德终于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这个人以哪种性格居然能在朝中安然不倒,终于渐渐明白了赵构前半句话的意思。
不过后半句话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赵构会认为自己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呢?难不成赵构也以为自己手中有一本无所不能的天书么?
对于秦天德来说,与正常人精神有异的赵构是个无解的问题,所以赵构即便使出什么令他吃惊的手段也都属于正常,可赵昚就不同了。
散朝之前,赵昚软硬兼施连消带打的化去了不少他的强势,而且还借他的事势狠狠震慑了朝中官员。虽然这一幕他看到之后很是欣慰,可是仔细一想就觉这不是赵昚应有的水平,确切的说,以赵昚目前的本事,还做不到这个地步,至少做不到这么完美无缺。
一个人的改变不可能是瞬间即成的,若是赵昚早就有这份能耐,那还至于在他辞官后面对满朝文武时那么的被动?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教他。
“官家,说吧,是谁教你的?”
赵昚此刻已经没有了平日里帝王的威严,完全就像一个普通人那般,有些得意的轻笑两声:“嘿嘿,没人教我,是我自己临时想到的。怎么样姐夫,我没令你失望吧。”
“不许叫我姐夫。官家,臣和你的郎舅之情仅限于钱塘,仅限于那一日,如今天下间只有官家和臣子秦天德,没有什么姐夫小舅子之类的。”秦天德很严肃的说道。
“那朕站在这里,你居然敢坐着?”
“嘶——”秦天德倒吸一口凉气,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官家,到底是谁教你的?”
“姐夫,你不用这么严肃,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两个,不用那么认真。
太上皇告诉过我,说你第一次在御花园内见到我时,就想要辅佐我登基。那时因为我时政的见解不符太上皇心意,差点就直接被太上皇赶出皇宫了,是姐夫开口替我解围,后来还故作要跟秦桧作对,来辅佐我,只可惜当时我都不知道,误会了姐夫。
我姐也跟我说了,姐夫其实想帮我做一个合格的君王,只是碍于某种原因不能说明。虽然平日里经常对我不敬,但实际上却一直再为我着想。
史大人也层说过,说姐夫是太上皇留给我的辅臣,只是不知因为某种原因在朝中表现的对我不敬,但实际上却不容许任何官员对我不敬,是我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秦天德再度倒吸一口凉气。他原本辞官只是想让赵昚认清朝中局势,让赵昚不得不倚仗自己,同时为了扳倒自己,想方设法收拢朝臣不遗余力暗中进行着倒秦大业,以便磨练赵昚的心性,使得这个偏向于愣头的青年能够尽早变得腹黑一些。
可是眼下的成果实在是太出乎秦天德意料了,赵昚不但认清了朝中局势,似乎也认清了自己,知道自己对他是一片好心,这其中有赵构方面的原因,赵茜在其中也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他能够理解赵茜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担心将来有朝一日赵昚会跟自己反目,想要对付自己。
看到秦天德良久不作声,赵昚又开口说道:“怎么样姐夫,见到我的本事了吧。以前是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一直认为你是我最大的敌人,所以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防止你谋朝篡位并且中寻机扳倒你这方面了。
如今再不用顾虑你了,朝中又有你来辅佐我,满朝文武有谁能使咱们的对手?不过姐夫我不明白,你为何今日不接机铲除范择善?你可知此次赈灾不力,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与此人?”
“对于很来说,今日还不是铲除范择善的良机,对于官家来说,今日本有一个铲除他的良机,只可惜被官家的犹豫耽搁了。若是官家现在在想铲除范择善,不但有可能背上一个暴君的名声,还会伤了朝中官员之心。”
“为什么?”
秦天德所谓的赵昚下旨铲除范同的良机,指的是范同无礼打断赵昚话头,极力劝阻赵昚收回旨意之时。那时候若是赵昚强行借着这个由头,并且装作一时怒火冲昏头脑之故,勒令殿前武士将范同推出午门斩,倒也面前能够说得过去。
帝王一怒,血流万里。赵昚因为一时的愤怒,不管不顾强行处斩了范同,倒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更何况范同公然打断他的话头,本就是取死之道。
可赵昚当时犹豫了,就因为这么一犹豫,这个机会就错失了,反而让范同以退为进,搬出了所谓的太祖遗训,装作不惜性命劝谏,使得赵昚再有没有合理的借口动手。
不过秦天德却没有将各种缘由告诉赵昚,而是说道:“官家,这个就需要你自己想明白了,不然您的印象不深刻。”
印象不深刻?赵昚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缠着秦天德说道:“姐夫,你就告诉我吧,你也知道我身为皇帝,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想那么多?”
秦天德怎么也没有想过放下了对自己的成见之后的赵昚会是这样一幅样貌,居然会缠着自己,还变得有些像岳震了:“官家,臣在朝中时,何时需要你日理万机了?臣现臣离开临安的四个月中,官家越来越像岳震那个小妖孽那般无耻了。莫非今日朝会之事,就是那个小妖孽给你出的主意不成?”
“狗官,你竟敢在小爷背后骂小爷妖孽!”秦天德的话音刚落下,御书房内西南角的帐幕后冒出了愤怒的声音,紧接着岳震从里面冲了出来,刮起一股小旋风气鼓鼓的冲到了秦天德的面前。
“震儿,你喊我什么?”
“姐夫。谁让你刚才骂我妖孽来着!”
秦天德抬手在岳震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小妖孽,果然是你给官家出的主意,我就说茜儿虽然聪慧,但远离庙堂,绝对想不到这种手段。”
这一回岳震没有还口,而是跑到赵昚身后,叉着腰得意洋洋的看着秦天德:“姐夫,怎么样,官家跟我联手,你是不是感到压力了?若是你不想将来晚节不保,尽早将你手中的天书交出来,省的将来败在了官家跟我手上,到时候你一世英名付诸流水!”
晚节不保?秦天德哭笑不得看着眼中露出坚毅之色的赵昚和洋洋自得的岳震,轻声说道:“官家,你今日做的非常漂亮,以后还要再接再厉。另外,记得臣曾经说过的话,只有你们打败我后,我才会将朝权还给你,将天书传给小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