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赵构冷哼了一声,“那如今朕说与你听了,你觉得秦熺他适合左相之位么?”
听到这里,秦天德再次一愣,心中诧异连连,难道此次又让我推荐,若是我说何事,你就真准备将秦熺擢升为左相么?若真是如此,那我的计划又该如何?
这一刻秦天德只感觉他计划中的变数开始增多,如今赵构居然明言相问,若是他一个回答不好,他的计划很可能付诸流水。 ≧ ≦
“秦天德,朕在问你,你因何不答!”赵构并不打算给他思考的时间,步步紧逼的问道。
秦天德眼角一挑,回答道:“秦熺此人却有大才,又是秦相之子,必定对官家忠心耿耿,不过左相一事事关重大,微臣替官家效命时间太短,不知道究竟何人适合左相一职。因此无法回答。”
他这番话再明白不过了,秦熺不合适,不过却将秦熺吹捧了一番,即便将来秦桧知道此事,也不会过多责怪他。
只是赵构似乎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没有再追问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他的来意,秦天德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拱手低头说道:“官家明鉴,微臣想带两个熟人去天牢内看望万俟元忠,恳求官家恩准。”
在他低下头的时候,赵构听了他的请求,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光芒,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神彩,只是掩饰的极好,很快消失不见了:“又想带人前往?可是像上回那般?”
“官家英明,正是。”秦天德口中说着,心中却是暗道,赵构总算是有了顾忌,说话隐晦了一些,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问出。
“上回那人此番可随你同去?”
这句话当真让秦天德出了一身冷汗,他听得出来赵构问的是岳霖,而且也知晓了岳霖那晚的冲动之举。
虽说他一直不认为能够瞒过赵构,可是事后赵构却从未提及,让他心中存了侥幸,但到了今日他才知道,赵构心中恐怕藏着许多事情都没有说出,他的计划必须进行微调,以保将来的万无一失。
“回禀官家,微臣知道上回之罪过,全赖官家宽仁不予追究,微臣怎敢不引以为鉴?”
他的回答也很隐晦,事实上他在答应岳银瓶和岳震的时候,就提出了岳霖不能同行的条件,甚至不能让岳霖知道此事。
赵构点了点头,思索良久,最终说道:“朕准了。不过以免生状况,朕将选一侍卫与你同行,以作监视只用。”
赵构的要求是很正常的,秦天德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甚至这个侍卫是谁他都不在乎,因为既然能够让赵构钦点,又是监视之人,必定是赵构的心腹,他还可以利用此次人,使得赵构将自己擢升为左相。
离开选德殿后,秦天德没有着急回府,而是来到了他的官署右春坊。毕竟赵构也算是给他面子,他不能做的太绝,至少得装装勤勉的样子,结果在右春坊一觉睡到正午。
回到府中后,岳银瓶和岳震得知秦天德已经求得了赵构的准许,姐弟俩喜笑颜开,让秦天德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二人为何会如此开心,不过他还是强调,让二人不得将今晚之行告之岳霖,以防岳霖前来烦他。
看样子岳银瓶和岳震这一回颇是守信,直到三更时分,宫中的侍卫前来只会秦天德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以前往大理寺的时候,岳霖也没有来烦过他。
带着女扮男装的岳银瓶和一脸兴奋的岳震,跟着赵构派来监视的侍卫,四人来到了临安城中令人人闻之变色的大理寺。
从侧门进入一直到进入地牢,一行都非常顺利,没有碰到任何人,只不过这个侍卫有些古怪,头上的帽子压得极低,遮住了上半张面孔,下巴上的大胡子凌乱不堪,也不知道修整,难道赵构对宫中侍卫的仪表没有要求么?
大理寺的地牢与其余诸县郡的牢房不同,牢房的等级很多。如果将大理寺看做是一间宾馆的话,那么里面的每间牢房就相当于宾馆的房间,至少分成了分成普通间、标准间和豪华间,至于说有没有豪华套间秦天德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实在豪华间见到一身白衣囚服的万俟卨的。
虽说万俟卨被打入了大牢,但毕竟是曾经的宰相,与其他人不同,被关押的牢房中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也没有任何骚臭之味儿。如果只看里面的设施,很难想像这是一间牢房。
万俟卨正精神萎顿的坐在锦缎铺成的床榻上,别靠着墙壁,曾经玩着头顶的长无序的垂落在脸庞,脸上的色彩也再无以往的红润,而是惨白,整个人显得苍老了二十岁。
“世叔,小侄前来探望你了。”打开牢门,一进入牢房,秦天德的恶趣味打起。
万俟卨如今最恨的人早已不是秦桧了,由于秦天德的背信弃义临阵倒戈,更因为他这么大把年纪自诩老谋深算,却最终栽在了这个猖狂的不可一世的毛头小子手中,所以秦天德已经过秦桧,一举成为万俟卨心中最恨之人。
听到有人进来,万俟卨并没有在意,如今的他再没有任何幻想了。依附秦桧之后,为虎作伥的干了那么多事情,秦桧的为人如何手段如何他又怎会不知?所以他一直低垂着头,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可是但他听到秦天德的声音后,整个身形一颤,愕然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那张让他恨不得生食其肉的嘴脸,顿时大叫一声,整个人恍如年轻了四十岁,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朝着秦天德扑了过去,双手平伸,朝着秦天德的脖子就掐了过去。
“无耻小儿!”
面对万俟卨的疯狂,领头的侍卫却是快闪到了一旁,使得秦天德直接面对疯狂的万俟卨,眼中闪过了一道戏谑的神色。
不过秦天德却不在乎,以万俟卨的老迈孱弱怎么可能伤得了他,更何况被关进来这么多日,身子越的差了。他停住脚步,静等万俟卨冲到面前,正要动作时,身后的岳银瓶却是抢先出手了。
“狗贼,你当日替秦桧老贼害我父兄时,可曾想到今日!”说着话,岳银瓶将心中的满腔仇恨都化作力量,狠狠一记窝心脚,将万俟卨直接又踹到了床榻上。
“打得好!”岳震拍着手高叫着从秦天德身后跳了出来,几步跳到床榻上,蹲在万俟卨身边,挖苦道,“狗贼,后悔相信那个狗官了吧?你恨他害你,怎么不想想你曾经做过的事情?我父兄忠心为国,可你竟然冤死他们,你。。。这就叫报应!”
岳震原本说的是极为开心,可是说着说着声音变得低沉下来,而且语带哽咽,眼圈也变得红了,显然是想到了已故的父兄。
知道岳震伤心,又担心万俟卨会伤到岳震,秦天德连忙走了过去,将岳震从床榻上保下,贴着自己的腿,轻轻的拍打着岳震的后背,任由岳震死命的抱着他的大腿,身体不住的颤抖,埋着头出呜呜之声。
“万俟卨,莫要怪我,这或许就是你的报应,是老天让我来收拾你的,要怪就怪你作恶太多吧。”此刻的秦天德已经没有了调笑万俟卨的心情,平静的说道。
万俟卨斜靠着床榻上,刚刚岳银瓶那一脚已经伤了他,让他在没有气力去跟秦天德拼命,只是一脸怨恨的看着秦天德,说道:“无耻小儿,老夫输了,老夫就不该相信你们姓秦的!老夫早就该知道你们姓秦的皆是奸诈之徒!”
说道这里,他的目光扫到了女扮男装的岳银瓶和仍旧抱着秦天德大腿埋头抽泣的岳震,略带疑惑的问道:“他们是何人?”
“我是。。。”岳银瓶的话只说出两个字,眼圈也红了。原本她是打算见到万俟卨后将其痛打一顿的,可是刚刚踹过一脚后,看着万俟卨如今的摸样,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而且鼻子越来越酸,泪水就要忍不住自动滑落下来了。
“他们是被你害死的岳元帅子女,现在你可服气了?”说着话秦天德张开了手臂,让岳银瓶趴在自己肩头无声的抽泣着,而他则是同时轻轻拍打着岳银瓶和岳震的后背。
“岳鹏举之子?”万俟卨眼中闪过一道明悟,忽然间想到了第一次在淮阴见到秦天德时的情景,恍然大悟的说道,“看来你一早就在布局筹划此事了,可笑老夫自作聪明,还以为你年轻可欺,熟不知是与虎谋皮自掘坟墓。
若是老夫没有猜错,你对付老夫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就要对付秦桧了吧?可笑秦桧自诩聪明,却不知身边养了一只白眼狼,迟早反咬他一口。
罢罢罢,老夫若真是因此事而死,倒也无怨,不过秦天德,老夫却不相信你这卑鄙无耻无信无义之人会像传闻中那般为了得到岳鹏举之女而替他报仇平反!
两个小子,你们听好了,他只是利用你们,利用你们岳家,将来等他登上高位,必定成为第二个秦桧,到时候你们岳家,除了那个岳家丫头或许还能对他有些用处,其他人也难避免老夫这般的下场!”
尼玛,这个时候你还不忘挑拨离间坑老子啊!
秦天德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在万俟卨的嘴上:“老家伙,别管老子将来是什么样,你洗干净屁股等着挨宰吧,将来在地下,你再跟他死磕,到时候你就知道老子是什么样的人了!瓶儿,震儿,咱们走。”
他相信有了今晚的这番话,赵构应当能从那个侍卫口中判断出自己对秦桧的态度,从而不再犹豫将他擢升为左相。
就在他拥着岳银瓶和岳震朝着牢门方向走去的时候,牢房中异变突起。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