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你倒是个情种。”秦桧坐直了身子,捋了捋胡须,指着秦天德骂道,“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居然还想着一个犯官女儿。”
从秦桧的语气上,秦天德已经听出了转机,继续装模作样的求情道:“相爷大人大量,怎么会跟小侄这种俗人计较。只求相爷看在小侄全家为相爷效力的份上,绕过岳银瓶,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秦桧早就从手下人的口中得知秦天德的性格,斜了他一眼,问道:“本想问你,你可是真心喜欢岳银瓶?”
“真心,绝对真心!”秦天德慌忙不迭的点点头。
“那她可对你有意?”
嗯?秦桧着话是什么意思?秦天德心中疑惑,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只能按照原先的设计,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她骂我是狗贼,说我是您的侄儿,是痴心妄想。”
“她骂你是狗贼?那她又是怎么骂本相的?”
“这个,小侄不敢说。”
“说!”
“奸贼,她骂您奸贼,求相爷念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放过她吧。”
“哈哈哈哈,”秦桧突然大笑起来,“奸贼?好一个奸贼!她不是第一个骂本**贼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本相岂会是那么小气之人?
你听好了,本相交给你一个重任,不论你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总之要让她嫁与你为妻,还要大摆筵席,到时候本相也会去恭贺的!”
怎么会这样子?你这是玩的哪一出?你他妈的怎么不按规矩来呢?这跟我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
秦天德差点就跳起来指着秦桧鼻子骂了,这个重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对岳银瓶的性格实在是太了解了,不说别的,但说他是秦桧的侄儿这一条,就不可能让岳银瓶嫁给自己,还谈什么大摆筵席?
看着秦天德一脸愕然的样子,晃了晃头,笑着说道:“你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你娘前次来府曾经说过,是你最先现那个秦强的疑点,本相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让你想明白本相此举的深意。”
其实根本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秦天德就已经想明白了秦桧此举的缘由。但他不认为秦桧是在考校自己,所以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一脸愧色的回答道:“相爷恕罪,小侄愚钝,实在是想不明白。”
“唉,本相还以为你是一个可造之材,没想到也不顾过如此,白白让本相寄予厚望。”秦桧嘴上说着可惜,可是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可惜的神情,“那就让本相告诉你好了。
如今世人皆认为是本相故意陷害岳飞,其实本相也是奉旨办事,即便本相借故推辞,不但会触怒官家,官家也会让他人去做。
如今岳飞已死,我大宋和大金签订了停战协议,为我大宋子民迎来了稳定的生活,可是世人却误会本相。”
“哦,小侄明白了。”要是这个时候还装作听不明白,恐怕秦桧就该生疑了。所以秦天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只要小侄娶了岳银瓶,并且大摆筵席,就会让天下间百姓认为秦岳两家已经和好,也就不会在误会相爷了。相爷实在是高啊!
只是小侄尚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不让堂兄娶了那个岳银瓶,这样一来岂不是更能彰显秦岳两家的关系么?”
秦桧摇了摇头:“你这么想没错,但是熺儿不如你稳重,心思也不如你多,恐怕没有办法让岳银瓶心甘情愿的嫁过来。而你则不同,你心思活络,手段也多,本相相信你必定能够完成此事。”
呸,你个老滑头,怕死就说怕死,还弄了这么长的理由。秦天德相信,以岳银瓶的性格,只要秦熺说要娶她,她绝对会答应。然后借机接近秦桧,找个机会就会刺杀秦桧。
他能想到这一点,秦桧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真相归真相,但却是不能说出口的。秦天德后退两步,一抱拳说道:“相爷乃我秦家顶梁支柱,我秦家能有如今的地位离不开相爷的庇荫,如今相爷有命,小侄誓死不负相爷信任!”
“好好好!”秦桧对秦天德的反应相当的满意,一连说出了三个好字,不但让秦天德落座,更是命下人给秦天德端上茶水,“你有什么需要本相照拂的,尽管说来。只要你能完成此事,本相保你一方大员。”
“多谢相爷照拂,能为相爷办事是小侄的荣幸,哪敢要什么赏赐。”秦天德做戏做全套,口中的恭敬不减,“只是小侄有一事相求。”
“说!”
“小侄希望能够找个机会,带岳银瓶前往风波亭,让她能够祭拜岳飞,这样一来应当能够博得她的好感。”
风波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去的一般的亭子,那是大理寺狱中的亭子。要想去风波亭,就要进入大理寺,而大理寺是南宋最高审判机关,守卫森严,怎么可能随便让什么人进去呢?
秦桧略作思考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大理寺卿是他的人,只要打个招呼,自然是方便得很。
“这事情很简单,明天晚上本相就会安排人带你们前去,另外你以后不用相爷相爷的称呼,直接称呼了老夫堂叔好了,毕竟咱们也是亲戚。”
秦天德听到这里,就知道秦桧已经接纳自己了,并且将自己是为自己人了,当即起身谢道:“多谢相爷赏识,小侄必定不负相爷,哦不,堂叔厚望!
对了堂叔,昨日小侄在坊间遇到了一个样貌及其猥琐的老头,不但阻拦侄儿,身边还跟着不少高手,其中一人的脸上有一道刀疤。”
秦天德这是在试探,想要试探出这个老头到底是敌是友。反正岳银瓶已经曝光了,他也不怕秦桧知道那个老头。再说了,他怀疑,秦桧十有**已经知道了昨日在坊间生的事情。
果然,秦桧脸上并无吃惊的神色,只是摇了摇头:“那个老东西你就不用管了,他是老夫的对头,不过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权力,只不过一个空架子罢了,你不用在乎他。”
这一趟秦府之行,秦天德收获颇大,不但获得了秦桧的信赖,更是居然让他歪打正着的保下了岳氏满门的性命。
秦天德回到了自家的府邸暂且不提,临安城一座门可罗雀的府邸内的一间书房内,秦天德昨日碰到过的老汉正坐在书案旁边,一边端着酒盅不停的喝酒,一边听着面前脸上一道长长刀疤的男子的汇报。
听完之后,他猛地将酒盅丢到一边,直接抓过酒壶一通狂饮,然后仰天大笑。
笑声持续了很久,直到气息有些跟不上了,不停的咳凑起来,才停了下来。
“义父,小心你的身体啊。”刀疤男快步上前,不停地揉搓着老汉的前胸。
“无妨无妨!”老汉缓过劲后推开刀疤男,开心的问道,“忠儿,你确定你没有听错,那个秦天德从老贼秦桧府中折返后,就告诉那个叫做瓶儿的姑娘,明日夜间可以带她去大理寺风波亭祭拜岳元帅?”
“没错。孩儿听从义父吩咐,从昨日起就安排人全天监视秦天德,寸步不离,那些话是孩儿亲耳听到秦天德对那个叫做瓶儿的姑娘说的。”
“你可打探清楚,钱塘秦家和秦桧老贼是亲戚关系,那个秦天德就是秦桧的侄儿?”
“这件事情钱塘县人所皆知,肯定错不了。”
“好。哈哈,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一个是秦桧的侄儿,却千方百计保护岳鹏举之女;一个是岳鹏举之女,却愿意留在杀父仇人之侄的身边,真是有意思啊!
这个秦天德居然还能够说服秦桧,让岳银瓶去大理寺风波亭祭拜岳鹏举,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他又是如何说动秦桧那个奸贼的?
本来为父以为这一生就这么了无残趣的度过了,没想到这个小娃娃居然给为父的残生增添了一丝乐趣,有意思,有意思。忠儿,这事情你办的好!”
刀疤男面色一红,抱拳说道:“义父谬赞了,孩儿至今也没有查出昨夜潜入秦府的那个黑衣人是什么人,还望义父宽限些时日,孩儿必定能够查出此人。”
老汉把手一摆:“不用了。那人必定是秦桧老贼派去的,你不用再追查了。从今以后加派人手盯紧秦天德,如果他遇到什么危险,不计代价将其救出,护得他周全,听明白了么?”
“是,孩儿遵命!只是义父,那个秦天德是秦桧老贼的侄儿,为什么我们还要护他周全呢?”
“忠儿,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为父怀疑此子跟秦桧并非一心,至于他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为父目前也说不准,不过只要他跟秦桧不是一条心,为父就要护他周全,真期待他们叔侄反目的那一日,哈哈哈!”
“孩儿知道了,这就去安排人手。”
刀疤男转身打算离开,老汉再次说道:“忠儿,你安排一下,明晚为父也要去大理寺风波亭,不要让任何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