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儿子都在床上躺了个把月了,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为了个青楼女子,与人争风吃醋斗狠而摔断了腿的太师府四少爷司徒青,对着来看望他的吴氏姨娘撒娇着。他能够在府里呆足了一个月,已经是奇迹了。这不,身子刚好一些,便又开始不安分了。
吴氏心疼的看着儿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恨。
最近老爷又纳了一个通房,还是周氏身边的丫头,很少到她的院子里来,这势头实在这有些不妙。加上还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更是让她不甚烦躁。“青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不能有所长进呢?”
眼看着江氏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担忧也越来越强烈。
自从她生下儿子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布局了。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有多高的名分。可是她也是个不甘心居于人下的,就算是不能成为正室,但只要他的儿子将来能够继承家业,她将来也是个有福的。所以,打进府以后,她就打定了主意,这司徒家的儿子,一定只能由她生!
为了杜绝后患,她做了很多的手脚。
在风月场所呆了那么些年,她认识不少的三教九流。让一个人无法生育,又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自然难不倒她。但是没想到,江氏那个贱女人,竟成了漏网之鱼,居然还能怀上老爷的孩子。这可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
虽然不确定江氏肚子里的那个是男是女,但以防万一,她绝对不能让江氏平安产下孩子来!
想到这里,吴氏的眼神便更加的幽深了。
“娘,您在想什么呢?连儿子的话,都没注意听!”司徒青从小被她宠坏了,一点儿不称心就大发脾气。
吴氏抬起明媚的眼眸,笑道:“青儿莫要担心,你的腿会没事的。娘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如果青儿觉得闷,娘就让雨娟过来陪你。”
一提到这雨娟的名字,司徒青果真就不闹了。
“娘真的同意把雨娟给我了?”想着雨娟那丫头的香嫩可口,司徒青脑子里就开始无限的遐想了。
吴氏自然是知道儿子的秉性的,而她这个做娘的,也没打算在这方面去约束他。“是是是,娘说话算数。你等着,我一会儿就让人把她给你送过来!”
“就知道娘最疼我了…”司徒青这会儿子气也消了,也不闹着要出去了,嘴巴也变得乖了起来。
吴氏挥着帕子离开了四少爷的院子,若有所思的朝着自个儿的屋子去了。
雨娟一听说吴氏要将她给了四少爷,整张脸都绿了。“姨娘,是不是雨娟做错了什么,您要敢奴婢走?奴婢一向恪守本分…求求您了,姨娘,不要敢奴婢走,奴婢愿意一生一世服侍姨娘您…”
“下作的东西!让你去伺候四少爷,那是你的福分,你居然给脸不要脸!”吴氏见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丫头居然敢反抗,心里头就来了气。
她的儿子可是司徒府未来的主子,这丫头简直不识好歹!
“雨娟姐姐,这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你还不赶紧谢谢姨娘?”
“是啊,能够在四少爷身边儿伺候着,说不定将来还能弄个姨娘做做…”
“别不识好歹了,姨娘肯让你去服侍少爷,那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了!”
那些向来要好的姐妹,在此刻为了巴结吴氏,竟然开口劝起雨娟来。
雨娟虽然出身低微,但也是个明白人家的姑娘,哪里肯这样无名无份的跟了人?奈何敌不过吴氏的威逼利诱,只好将这苦水往肚子里吞。
吴氏见她不说话了,便以为事成了。于是吩咐她下去准备准备,一会儿收拾了东西,搬去四少爷司徒青屋子里去。
雨娟小声的谢了恩,默默地退了出去。走到无人之处时,便抑制不住的小声哭泣起来。
朱雀正闲得无聊,路过后院的假山。听到有人嘤嘤的哭泣,不免又动了好奇之心。“哎,这不是吴姨娘房里的雨娟姐姐吗?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当看清是二小姐身边的朱雀时,雨娟便渐渐收了眼泪,哽咽地说道:“原来是你…我…没什么…”
“怎么会没事?瞧你,眼睛都哭肿了!是不是受气了,来,告诉我,让我帮你评评理!”朱雀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非要弄个一清二楚不可。
雨娟本就是个内向的女孩子,被朱雀这么一关心,眼泪就流的更凶猛了。
“哎,我的好姐姐,你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才如此伤心吧?跟我说说,我一定会帮你保密的!”朱雀一边保证,一边在后面加了个期限——暂时!
雨娟也没啥心机,见朱雀这么热心,便一五一十的将吴姨娘的话重复了一边。说着说着,泪就更加的汹涌。
“我从小就订了亲的…我与那李二青梅竹马,这让我情何以堪…倒不如死了干净…还可以保全一个贞节的名声…”
朱雀见她起了寻死的念头,便有些不忍。“姐姐何必如此?那吴姨娘也太腌臜了,她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难道她不清楚?还要把你这个清白的姑娘推入火坑,真是岂有此理!”
“朱雀,你小声点儿,万一让人听了去,可是要遭殃的!”雨娟胆子本就小,所以朱雀在背后说吴氏的坏话,将她吓得不轻。
“这个你就别担心了,这里除了咱们俩,不可能有别人。”朱雀安抚道。
那个下流胚子,瘸了腿居然还想着糟蹋无辜的女子,实在是太可恶了!朱雀虽然不喜欢管人家的闲事,但是想着那吴姨娘也不是个好东西,就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你先别泄气,此事还有转寰的余地。呆会儿你如此如此…”
在雨娟耳边交待了一些事情,朱雀便匆匆的朝着司徒锦的梅园跑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司徒锦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反应并不是很大。如果不是跟吴氏母子俩有关,她都懒得过问。
“千真万确!吴氏果真是个心狠的,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想要逼死一个无辜的丫头!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雀正义凛然的说道。
司徒锦看着她,有些诧异。
朱雀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可是这一次,怎么就这么上心了呢?
“小姐…您干嘛这么看着我?”朱雀被瞧得有些不自在了。
“你似乎…并不是如此热心之人。”司徒锦淡淡的回应。
朱雀有些局促的扯了扯衣袖,最后不得已招供了。“是,我的确是个冷心肠的,就算是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可是雨娟的遭遇,跟我的一个好姐妹很相似,所以…”
司徒锦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得点头。“你怎么安排的,需要我做些什么?”
见小姐开了口,朱雀便毫不客气的请求道:“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只要老爷问起的时候,小姐给做个证,就好了!”
“哦?就这么简单?”
“真的!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雨娟未来的夫家了,相信他们不久就要过来了。”朱雀指天发誓道。
“你就不怕他们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临门一脚,妥协了?”司徒锦想的却并不乐观。
朱雀微微一愣,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以为只要让雨娟的青梅竹马上府里来要人,就可以解除这个危机。但是却忘记考虑一个事实,那就是平民百姓,如何敢与太师府作对?万一那个男人也是个怕事的,那她对雨娟的承诺,岂不是说了白话?
“那…那怎么办?”
“放心好了,还可以弥补。”司徒锦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在一旁点拨道:“你似乎忘记了,你的主子是谁了?”
朱雀听了这话,顿时眼睛发亮。“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我这就向主子借人去!”
朱雀欢脱的出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缎儿在一旁干瞪眼。
“小姐,你们在聊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被朱雀所影响,缎儿有时候也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以奴婢自称。
司徒锦当然是不介意的,因为缎儿对她来说,不仅是丫鬟,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是她最贴心的心腹。
“茶水凉了,缎儿帮我再沏一壶吧。”
缎儿应了一声,被司徒锦给支开了。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得太明白才好。缎儿是个心地善良,心思单纯的丫头,有些事情不告诉她,自然为了她好。
一个时辰不到,李二和李二的家人就上门来闹了。
司徒长风见外面吵吵闹闹的,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后来听人禀报之后,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瞎闹!”
“老爷,什么事让您发这么大的火?”周氏向来做得体贴周到,此时此刻更是温柔体恤。
“还不是那吴氏,竟然做出这等荒唐事来!”司徒长风近来诸事不顺,本就窝火,如今找到了发泄的窗口,自然要大发雷霆。
周氏有些不解,便柔声问道:“吴氏做了什么,惹的老爷如此大动肝火?”
司徒长风冷哼一声,神色愈发的暗沉。“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浅薄妇人!不好好管教青儿也就罢了,还纵容着他声色犬马不思进取!青儿才多大的年纪?都想着往他房里塞人了,真是太不像话!”
想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居然如此的贪念女色,一再的惹他生气,他就觉得气愤难平!
周氏总算是听明白了,吴氏的这些小错她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也懒得管的。反正司徒青越是骄纵对她就越有利,她又何必去多管闲事呢?这一回,是吴氏自个儿犯到了老爷手里,可就怪不着她落井下石了。
“老爷,不就是通房丫头嘛,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青儿虽然年少,但总归是个男子,吴氏这么做,也是为了他的身子着想…”
在司徒长风面前,周氏一向都是温柔娴淑的。
瞧,吴氏所犯的错误,在她看来,居然还是为了司徒府的子嗣着想了!
司徒长风听了这番劝解,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火了。“夫人你也是太过包容他们了!先不说青儿还太过年少,不宜过早的沉迷女色!那叫雨娟的丫头,可是订了亲的。如今被吴氏这么一闹,那夫家的人上门讨人来了,这要是传出去,叫太师府以后如何在外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周氏本就是假好心,如今被他这么一说,立马就低下头认错了。“是妾身思虑不周,望老爷宽恕…”
“与你无关,切莫妄自菲薄!”司徒长风还算是个讲理的人,没有因此迁怒于周氏。
周氏惺惺作态之后,便安静的替他锤着肩膀,无比的体贴。“老爷,那这事儿要如何处理?总不能将人家赶出去吧?如此一来,对太师府的名声也不好。”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吴氏,让她补偿那丫头一些银两,将那丫头辞退了。”司徒长风长叹一声,似乎大有松口气的姿态。
周氏一边恭维着他处理谨慎,一边在心中暗暗纳闷。这吴氏刚要将那叫雨娟的丫头送进儿子的屋子,那丫头的夫家就找上门来了,这事儿也太过蹊跷了吧?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通风报信?
虽然此事与她无关,但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些动作,就是将她这个主母没放在眼里,这样的行径无疑是对她权威的一种挑衅。
等到司徒长风离去,周氏立马就把身边伺候的许嬷嬷叫了进来。“嬷嬷,院子里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许嬷嬷是个忠心的,自然不会隐瞒周氏任何事情。“回夫人的话,院子里最近一直相安无事,只是奴婢发现那吴氏经常偷偷的出府,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哦?又是吴氏?”周氏的嘴角微翘。
看来,这个女人也忍不住,想要出手了呢!不错不错,也省的她动手了。想到江氏肚子里的孩子,她就如刺在喉,夜不安寝。既然有人替她除去那个心头之患,那她也乐得安逸,不必如此费神了。
许嬷嬷跟随他多年,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见周氏露出久违的笑容,便在一旁继续说道:“那吴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等到她事成之后,夫人便可以借此除去她了…”
“不过是个戏子,不足为虑。”周氏眼高于顶,自然没有将这个对手放在眼里。
自打进了这太师府,她便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她有无比的自信,可以将一切拿捏在手里,包括司徒长风。
看着司徒长风对她又敬又爱的态度,她就忍不住洋洋得意。一家之主又如何?还不是乖乖的被她掌控?谁说女子不如男,女人的温柔有时候比起那杀人的利器,也是不遑多让的!以柔克刚,一向是她最拿手的!
“夫人,二小姐最近安分了不少,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许嬷嬷效忠的不仅是周氏,而是整个丞相府。那司徒雨也是周氏的骨肉,是丞相府的血脉相连的亲人,自然也在她的看护之下。
更何况,如今司徒锦得势,她早就看不下去了。
如今司徒雨这个嫡出的小姐被罚了禁闭,而一个庶出的小姐却处处春风得意,她是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周氏微抬眼眸,并无多大的波动。“雨儿骄纵任性惯了,多关她些时日,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就先别放她出来了吧?”
虽说是司徒长风下令,说没有他的命令,不能放司徒雨出来。但那也是一时的气话,逼不得已的决定。加上他素来不怎么管这后宅的事情,那命令其实也是虚设的。只要周氏一句话,司徒雨其实就解脱了。
可如今周氏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夫人,这…三小姐好歹是大小姐所出…”
周氏斜了她一眼,道:“如今是我当家,我自然是要处处谨慎小心,不能让人钻了空子。怎么,你也觉得我亏待了姐姐的女儿?”
许嬷嬷见周氏眼角隐约显现出怒意,这才低下头去,认错道:“夫人恕罪,奴婢多嘴了!”
见她识相的认了错,周氏这才缓和下来,淡淡的道:“你们以为当个家容易吗?我虽然是名义上的夫人,但在外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填方,是继室!纵然有丞相府罩着,但这名分却是不会变的。”
“夫人教训的是!”一众丫鬟婆子都低眉顺眼,不敢吭声。
“老爷身边的女人,可不知我一个。表面上,她们尊称我一声夫人,可是背地里,又有多少人真正拿我当主母看过?还有那些个子女,都不是出自我的肚皮。就算是亲外甥女,那也隔了一层关系。你们以为,她们姐妹俩是真心实意的将我当成亲生母亲看待的?”周氏一边说,一边暗暗地抹着泪。
司徒芸姐妹,有没有将她当成母亲看待,她心里可是清楚地很。即使她们之间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但十几年不曾亲近过,她可不认为这么短的时间,她们之间能够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来。
更何况,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是为了自己多做打算,有几个能够做到公正无私呢?表面上,司徒芸姐妹俩的确是对她恭敬有加,但她们心里怎么想,又有谁知道?
司徒雨还好说,毕竟是个没脑子的,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她巴结着自己,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那巴结,也是为了让她这个没娘的孩子能够过得舒服一些,不至于让人欺负。而司徒芸呢?她的目的性虽然不像司徒雨那么明显,但也有不少的动机。
她是嫡出的大小姐,身份本该尊贵无比。只是在婚事上,司徒锦被赐婚,忽然压过了她一头,她大小姐的自尊心当然受不了了。
极力的讨好她,不也是为了找个靠山,好把她当枪使,让她帮着对付司徒锦那个丫头吗?司徒芸不显山露水,但周氏心里可是亮堂堂的。
凭什么她要被人白白利用?
她司徒芸是高高在上的嫡女,难道她周燕秀就不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懒得去做呢。
起初,她刚进门,还可以敷衍一下这姐妹俩,为自己树立一个好的名声。可是时间久了,她就要为自己多打算,毕竟这两姐妹日后可都是要嫁出去的,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经过这样一番心理挣扎,周氏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吴氏那边,无缘无故的被司徒长风训斥了一顿,心里真是窝火的很。看着雨娟诚惶诚恐的来辞行的时候,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行啊,长本事了!一个小蹄子,居然敢到老爷那里去告状了?”
雨娟只知道,这一切都是二小姐从中帮衬着,心里喜悦的同时,也不敢得罪了这吴氏。虽说她已经得到了老爷的准许,可以离开太师府嫁人了。可还没有跨出吴氏的屋子,她就不能松懈半分。
“雨娟不敢…”
“哼,你有什么不敢的!竟然联合外人,一起来对付我!亏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优待你,还让你做了二等丫头…简直是恩将仇报!”吴氏哪里肯这么轻易的饶了她去,嘴里的话越来越难听。
雨娟不敢吭声,只能安分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别以为你不作声就没事了。”吴氏见她没有反应,心里更来气,于是大声的吩咐道:“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打到她求饶为止!”
雨娟心中慌乱不已,她没想到就算自己默默地承受无礼的辱骂,吴氏还是不肯放过她,顿时忍不住呼喊起来。“姨娘饶命,饶命啊…”
“现在才求饶?晚了!”给了下人们一个眼色,吴氏便坐回椅子里,等着看好戏了。
雨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预期的疼痛袭来,不由得睁开了眼睛。此时,被朱雀拦下来的丫鬟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哎哟…”
“谁那么大胆,竟然敢阻碍我教训下人?”吴氏见一个脸生的丫鬟闯了进来,不由得拿出主人的架势,大声的训斥起来。
朱雀哪里将这吴氏放在眼里,径直拉起雨娟道:“奉了老爷的命,雨娟要即刻出府,不得逗留!吴姨娘这是在质疑老爷的命令吗?”
吴氏也是见过风浪的,对于一个小丫鬟的威胁根本没在意。“好个狐假虎威的死丫头,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来人,给我掌嘴!”
那些丫鬟婆子,一向唯吴氏的令是从,便围了上去,想要动手。
突然,一道浅绿色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喝止道:“吴姨娘还真是威风,居然连爹爹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朱雀是我的人,就算是要教训,也是由我这个主子来教训,就不劳姨娘你操心了。”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吴氏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动手打人,实在是有失分寸。
“哟,原来是二小姐。”吴氏从鼻子里哼出声来,脸上满是不屑。
吴氏一向都看不起这个庶出的二小姐,就算是江氏已经是平妻,她也上了族谱,但在吴氏的眼里,她依旧是个低贱的丫头罢了。
“姨娘休得对二小姐无礼!”缎儿见她如此态度,早就忍不住上前,护着自家小姐了。
“你这个贱丫头,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我好歹也是府里的姨娘,你…”
“姨娘还知道自己的身份?甚好。”司徒锦不咸不淡的说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姨娘想必也该知道,你我身份上的差别。无论如何,我也是太师府的千金小姐,是主子。而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奴婢。别以为被抬为姨娘,就可以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你…”吴氏一向最得司徒长风的宠,也在府里横行霸道了十几年,哪里受过这等的气。被司徒锦这么一贬低,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别提多难看了。
“姨娘觉得我说的不对?也好,爹爹此刻正好在府里,不如咱们去找他评评理?”司徒锦料定了吴氏不敢去见司徒长风,所以才敢如此。
果然,那吴氏见司徒锦提到司徒长风,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刚才才被老爷训斥了一顿,难道还不够吗?如果这时候再闹到他那里,依照司徒锦目前的地位来看,恐怕没她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就算是再不甘心,此刻她也只能忍了。
“二小姐说哪里话。这么点儿小事就去打扰老爷的清静,也太小题大做了!”吴氏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对策。
见吴氏的态度有所改变,司徒锦也没打算在此与她多纠缠。于是转移话题,对朱雀吩咐道:“爹爹的吩咐,难道你没听见吗?还不把这丫头带下去!”
朱雀假装委屈的瘪了瘪嘴,然后就将惊魂未定的雨娟给拉了出去。
吴氏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今日之事,都是二小姐在给她使绊子,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可是事已至此,她再怎么样都挽回不了了,只好将这笔账记在心里,等着日后一同算在那江氏的身上。
“二小姐还真是菩萨心肠。”吴氏阴阳怪气儿的讥讽了几句,便不再提起此事。
司徒锦也不在意,转身就走。只不过,经过这一次交锋,吴氏肯定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了吧?
但司徒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与其让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埋伏在身边,还不如彻底激怒了对方,让她自乱阵脚。如此一来,她想要将对方连根拔除就容易多了。
一出吴氏的院子,缎儿就忍不住嘟嚷起来。“小姐真是太仁慈了!这吴姨娘如此嚣张,小姐也不与她计较…”
“缎儿…”司徒锦突然停下脚步。“难道被狗咬了,你还要反过去咬狗一口么?”
缎儿动了动嘴皮子,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另一边,司徒青满怀期待的等着小美人来投怀送抱呢,可这一等就是半天,却丝毫不见雨娟的人影,心里就有些急了。
“你,去姨娘那里催一催,让她快点儿将雨娟送过来。”
“是的,少爷!”小厮听了吩咐,卖力的朝吴氏的院子跑去。不一会儿,他很快便回来了,只是任司徒青再怎么看,也没见到小美人的身影,顿时就火了。
“叫你去接人,人呢?”
“少爷…”那小厮有些欲哭无泪。“姨娘说…二小姐将那丫头领出府去,再也不会回太师府了!”
“你说什么?司徒锦她竟然把小美人弄走了?她敢!”说着,他就要从床上溜下来,跑去找司徒锦算账。
“少爷,您的身子…”小厮一脸惊恐的冲上前去,扶住司徒青。
这会儿,司徒青哪里还听得进去别人的话,一心想要去找司徒锦要人。“你们别拦着我,今儿个我一定要将那个贱丫头打死不可!她也不看看,谁才是这宅子将来的继承人。惹火了我,有她的好果子吃!”
下人们能怎么劝呢?司徒青说的话的确不假,将来这太师府,还是要由这个少爷来继承的。虽说这位爷是个玩世不恭不务正业的,但谁叫太师大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呢?
“哼,真是好大的口气!”不知道何时,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
“你个逆子!居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司徒长风在吴氏的一番花言巧语之下刚消了气,总算是想起了这个儿子来。但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他说出这样一番不中听的话来,一张脸气得一时红一时白。
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还学人家纨绔子弟去喝花酒,结果还跟人打架,闹得满城皆知,害得他颜面无存,被同僚耻笑。这才几天,他居然不吸取教训,还口出狂言,想要打死自己的姐姐,简直是欠揍!
想他司徒长风一生顺风顺水,是人人敬仰的一品大员,当朝太师,何等的风光?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呢!
想到自己后继无人,他的心便一阵钝痛。
“爹…您可要为孩儿做主啊,司徒锦那个丫头,居然将孩儿的心头肉给夺走了,您一定要为孩儿主持公道啊!”司徒青见到司徒长风,起先还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娘亲在一旁,他就有恃无恐起来。
爹爹一向对娘亲百依百顺,相信他这一告状,加上娘亲在一旁劝说,爹爹就会顺了他的心意,将司徒锦那个丫头狠狠地教训一顿,顺便把雨娟给找回来。
他是府里爹爹唯一的儿子,不是吗?
正得意着呢,司徒长风却突然上前几步,一巴掌挥了下去,将这个不孝子给扇倒在地。“不知悔改的东西,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想着贪念女色!真是气死我了!”
“爹爹…”
“老爷…”
吴氏见儿子被打,心里那个心疼啊。可是此时此刻,聪明如她,也知道不能再为儿子求情,否则必定适得其反,搞不好连她也要受连累。
索性不看儿子,吴氏急忙上前扶住欲倒下的司徒长风,哭道:“老爷,您可要保重身子啊…青儿,你还不过来给爹爹赔罪!瞧你都做了些什么…”
“爹爹,孩儿知错了…”迫于形势,司徒青即使不甘愿,还是不得不低头认错了。
司徒长风换过起来,看了一眼这个儿子,眼中满是失望。
“也罢,眼不见为净。”不忍的闭上眼睛,司徒长风甩开吴氏的手,黯然的离去。
吴氏看着自己那双空空如也的手,半天回不过神来。她这是被嫌弃了吗?老爷这是厌弃她了吗?
想到自己可能失宠了,吴氏的心就痛得厉害。
“娘…娘…你没事吧?”看到吴氏渐渐瘫软下去的身子,司徒青此刻才有了那么一点儿的怜悯之心,踮着脚蹦过去,将吴氏扶了起来。
“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吴氏突然放声大哭,神色哀戚。“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这么被人糟践…”
“娘…您别哭了,您还是我呢…”此刻,司徒青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忽然变得乖巧起来。
看着儿子那张熟悉的面容,吴氏忍不住抱着儿子痛哭起来,任谁劝都劝不住。司徒青没办法,只得陪着她在院子里跪坐着。
司徒芸在绣楼上听到后边儿的动静,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小姐,您听说了吗?老爷今儿个狠狠地教训了吴姨娘跟四少爷呢。”她的贴身丫头银红讨好的说道。
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司徒芸笑得一脸的得意。“那个贱人,早就该如此了。这么多年来,在府里妄自为尊,看了就让人讨厌!”
“大小姐说的是。”银红接下她的话说道。“如此一来,吴氏的地位将大不如前,小姐也不必有所忌惮了。”
“忌惮?他们也配?!”司徒芸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道。
“奴婢该死,说错话了,请大小姐责罚!”银红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吓得跪倒在地。
司徒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下次给我注意着点儿,别自以为是。”
“多谢小姐开恩,奴婢记住了。”银红战战兢兢的磕着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得罪了这位高傲的大小姐。
别看她是大小姐身边的心腹,但是知晓大小姐性子的人都知道,所谓伴君如伴虎,只要稍不如她的意,那可是会丢命了。
大小姐那心性,除非不惹到她。一旦开罪了她,那就是一个字,死!
周围服侍的丫鬟一个个都心照不宣的低着头,少说话多做事。这牡丹园里无缘无故失踪的丫鬟还少吗?她们可不愿意做这下一个。
“好了,你下去吧,我口渴了,替我沏壶茶来。”难得的她大小姐心情好,没有在意这些事情,便赦免了银红的罪过。
银红流着冷汗退了下去,心口跳个不停,久久无法平复。
“银红姐姐,你的命可真大!”
“是啊,要不是小姐今日心情好,恐怕咱们又要失去一个好姐妹了!”
“还是少说话吧,祸从口出啊…”
听着姐妹们的安慰,银红仍旧回不过神来。刚才小姐那眼神,明明就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怎么就这么放过了她了?
越想越后怕的她,不知道司徒芸这一次的轻饶,其实是有事情要她去做的。而那任务,想必不是轻易能够完成的。
翌日一早,司徒锦起床梳洗过后,就去了江氏的房里。
“娘…可起来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江氏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的笑容。“是锦儿来了么?快进来,别冻坏了!”
司徒锦走进屋子,便觉得暖烘烘的,心下惊讶不已。
这地龙,可不是所有的人都用得起的。起码,在京城的达官贵人府上,只有正室的屋子里才能有这样的优待。如今娘亲这里也是这般温暖入春,倒是让司徒锦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了。
“娘,这地龙是怎么回事?”
“是前些日子,你爹爹怕我冷,特意吩咐人建的。起初我还不知道呢,昨天你爹爹才提起。怎么,锦儿觉得有问题?”鉴于前几次被人陷害,差点儿性命不保,江氏如今特别的谨慎小心。
司徒锦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笑容,道:“娘…您多虑了。女儿只是觉得这屋子格外暖和,所以有些吃惊罢了。”
江氏听了她的这番解释,这才放下心来。“那我便放心了。”
母女俩正说笑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禀报,说是四少爷过来请安了。司徒锦的笑容顿了顿,继而笑逐颜开。
那母子俩还真是不消停啊!失去了爹爹的宠爱,就把注意打到这边来了。也难怪,爹爹最近愈发的往母亲屋子来的勤了,这无疑是在向府里的众人宣告,他对江氏的重视!不,准确的来说,是他对江氏肚子那块肉的重视。
江氏正打算回绝了,却被司徒锦拦了下来。“让四少爷稍等片刻,二夫人还未洗漱更衣,不方便见客。”
丫鬟知趣的退了下去,将这原话对着司徒青讲了一遍。谁知道司徒青那大少爷脾气一犯,便将自己的真实心意给吐露了出来。
“哼!摆什么夫人的架子。要不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本少爷还用得着在这儿跟你低声下气的请安?”
听见这番言论的司徒锦嘴角微翘,不着痕迹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