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尝还

    冷冷的看着利奥特将口中的话语尽数吐出，叶飘就那样静静的听完了利奥特说出的每一句话语，整个人脸上的表情，一如之前所表现出的嘲弄与冰冷，冷得几乎让人发寒。

    就那样在利奥特吐出了所有想说的话之后冷冷的继续注视了利奥特良久，叶飘最终在整个周身空间的温度都变得寒冷起来之时，才缓缓的向着轮椅内的利奥特吐出了一句冰冷得不能再冰冷的话语。

    “公爵大人，你的另一个儿子，桑特斯客族原本的骄傲浮罗瑞恩死了，死在了他的亲弟弟手里，这个时候，你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反而却又想起了我这个原本就不容于你们眼睛的儿子，尊敬的公爵大人，您现在才想起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不觉得太晚了吗？看起来，您的脾气和秉性，在经过了这么多年之后，还是没有改变啊，依然是那么的冷酷无情，连与自己有血脉关联的儿子，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对你来说，是不是任何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你都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就连你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呢？尊敬的——利奥特公爵大人。”

    一番不屑到极点的冷酷话语再加上最后那一声毫无情感波动的冰冷称呼，让利奥特瘫坐在轮椅之内的身子突然之间全身巨震，利奥特几乎是在叶飘刚刚将话语吐完的瞬间，便立刻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着自己面前正露出了不屑冷笑的叶飘语声急促的大喝起来。

    “不是那样的，不是你说那样的，浮罗瑞恩是我的儿子，是我陪养了二十年，并且一直都深深引以为傲的儿子，我怎么样可能对他没有感情，我怎么可能把他当成一个可以抛弃的工具，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不是，我也想为他报仇，我也想亲手杀死这个杀死他的仇人，可是，阿瑞纳斯，你又让我怎么做，别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根本无法做到，就算是能做到，我又如何能下得了手。难道，你还真的以为我是一个连血液都彻底冷掉的人吗？别忘了，如今的一切，都是原自于我当初所做的一个错误决定，归根揪底，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更何况，那个杀死浮罗瑞恩的人，又是我一直亏欠了多年的另一个儿子，阿瑞纳斯，你说，我还能怎么做？”

    一声声，一句句，仿佛都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感情，让每一个字符都散发着一股难得的真诚，利奥特在整个说话的过程中就那样用一双强忍着悲伤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叶飘，希望在自己一番真情告白之后能从叶飘的眼眸里看到一丁点的原谅。

    不过，利奥特最终还是失望了，而且还是非常非常的失望。

    因为，在经过了自己一番几乎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真情告白之后，叶飘的眼眸里，非但没有出现一丁点的谅解，甚至，利奥特还在叶飘的眼眸里看到了与自己预期完全相反的目光——鄙视！

    可以说，利奥特这番如果在平时足可以让一个人生出怜悯和感动的话语，在冷酷如神的叶飘面前，完全的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哪怕，利奥特的这一番话语，并没有一句的虚言，完完全全的是最为真实的实话。

    “哈——哈哈——哈！”

    一声发疯似的大笑在利奥特‘真情告白’之后从口中呼啸而出，叶飘冷眼看着轮椅之内那个曾经叱咤风云，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熟悉身影，眼泪不知是笑出还是哭出的从眼眶里直流了出来。

    “哈哈——公爵大人，你说的那一番话，还真是让我‘感动’啊，我相信，如果是在几年之前我听到你说的这番话，一定会满心感动的接受你，甚至会毫不犹豫的叫你一声父亲，只可惜，你的这番话说的太迟了，迟到了整整晚说了几年的时间，公爵大人，你说，我还会相信你吗？”

    一双在背后紧握的手掌被握的声声作响，叶飘这一番话语仅仅只是说出了一半，便立刻让轮椅之内的利奥特痛苦的流下了眼泪。

    一滴眼泪，一句不信任的话语，这两样在之前连让利奥特心情波动一下资格都没有的东西，却在此时此刻引动了利奥特内心之中最最痛苦的情绪，并且让利奥特无法控制的同样流下了眼泪。

    看着那在叶飘清秀脸庞之上徐徐滴落，随风而逝的泪滴，此时此刻，利奥特心中最想的，便是能走进这个被自己遗弃了整整十六年的少年，伸出手掌为他轻轻的擦干眼泪，然后，再将他狠狠的拥在自己的怀里，不顾风度的大哭一场。

    可惜，这样的想法最终只能成为利奥特不切实际的想像，叶飘刚刚的那一番话，已经让利奥特的心里迅速的凉了大半截。

    强压着眼流的继续流出，挺直了自己无力的腰肢，利奥特面对着叶飘各种神色相混杂的眼眸，面容平静的向着叶飘微笑起来。

    “阿瑞纳斯，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也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所以，你动手吧，只要你杀了我，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你们的生活，也将再也不用活在之前的痛苦阴影里，阿瑞纳斯，快动手杀了我，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快动手杀了我，为了等这一天，我真的已经撑的太久，也太累了，真没想到，在我临死之前还能听到露西亚原谅我的消息，我想我死的时候终于可以少了一份遗憾了。”

    微笑在转眼之前变成了苦笑，利奥特现在脸上的表情，叶飘几乎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而在叶飘那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利奥特每一次出现，都是威风凛凛，气势十足，仿佛全身有使不完的精力，自信的不能再自信。

    可是现在，利奥特展现在叶飘的面前的这份颓然与苍老，却让叶飘在一瞬间感觉好像不认识利奥特了，自己内心的恨意，也仿佛随着眼前利奥特变得陌生，而渐渐消怯起来。

    从一个叱咤风云的巅峰武者，一下变成一个每日里都必须依靠轮椅才能移动的残废，这样的巨大变故，就连曾经经历过丧失实力的叶飘都不得不承认，这其中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前世做公司时，身价百万千百，甚至上亿万的富豪跳楼，叶飘见过不少，当时总觉得这些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死的很伤，可是直到自己失去了前世的一切来到这个陌生的异世，然后又失去自己苦苦修练得来的巅峰实力那一刻，叶飘才痛苦的知道，有些东西，它就好像一个人的灵魂一样，比一个人的命还重要，这些东西失去了，就好像一个人失去了灵魂，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已经丧失了活着的意义与价值。

    这样的境况，自己经历过，现在，自己那个印像中冷酷无伤的父亲，也在痛苦的经历，而造就这一切的，正是自己这个与其有着血脉关联的亲生儿子。

    所以，在利奥特吐出这一番话的瞬间，叶飘就完全相信，利奥特说的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想死在自己的手里。

    “啪——啪——啪！”

    在利奥特说完的瞬间，突然伸出双手连续不断的轻轻鼓起掌来，叶飘就那样对着利奥特展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冷笑，然后，对着利奥特语气冰冷的道：“公爵大人，你刚刚也说了，你欠我们母子的太多太多，多到了已经没有办法尝还的地步，既然是这样，你还想那么容易就死吗？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先尝还完我们，哦，修正一下，我的那部分不需要你来尝还，你只需要去尝还我母亲一个人就可以，我‘尊敬’的利奥特公爵大人。”

    明显的听出叶飘话中有话，可是利奥特此时此刻却不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到底在打什么样的主意。

    难道，自己的儿子想起自己母亲之前所受的灾难，觉得就这样简单的杀死自己太便宜自己，还想在自己临死之前折磨自己，为自己的母亲出一口气吗？

    唉，反正自己也是将死之人，只要能尝还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在临死之前多受些罪也是没什么的。

    只是，自己儿子最后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让利奥特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毕竟，自己的儿子，亲手在老爹临死之前将老爹折磨至死，这样的事情，但凡一个父亲，都不会太舒服。

    不过，利奥特在想了想之后，又颓然了下来，谁让自己欠他们母子太多了呢，现在，就是受到这样的对待，也只能算是活该吧。

    终于鼓起了勇气将目光直直的射向了叶飘，利奥特在与叶飘对视了片刻之后，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对着叶飘大声说出了自己一生之中说过的最痛苦的话。

    “动手吧，想做什么尽管来，我愿意为我所过的一切向露西亚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