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各有各的算盘

    即便吸纳被灭掉的小部族并进而成为本地区最大的部族不过一代人的时间，弗兰克部族在老查理的带领下还是有了几乎称得上脱胎换骨的改变——在老查理派出骑马的使节到附近的村镇召集战士之后，当天便聚集起了一万人的军队——这在一贯散漫的日耳曼人部族里，着实算得上是高效了。

    原本，老查理打算亲自出征去对付那些不知道从哪来的敌人。但看到六小部首领中的克里克之后，老查理便委派了自己的长子，梅洛瓦——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阿卡兰是不是已经被杀，但如果她还活着，等自己的军队歼灭了入侵者之后，之前的计划还是要照常进行的——而且会更顺利。

    而在大军聚集起来在梅洛瓦率队出战的同时，部族里的武器库也被打开。

    在老查理的亲自指挥下，枪矛刀斧盾甲等一系列平时被存封的武装，全部被分派到了留守的老人、妇女手中。而留下来的青壮也都被委派到了关键的地段执行哨戒——虽然老查理认为敌人只是虚张声势，在突袭了六小部族之后就会迅速回撤，但万一他判断错了呢？

    安排完这一切之后，塞姆诺内斯分部的回应也回来了——塞姆诺内斯人从更远的地方调动了留守的兵力前来支援，同时派出了带标枪的骑兵两千人前来支援弗兰克人——塞姆诺内斯人格外强调，眼下主部正在和卡狄人大战，已经到了即将取胜的关键时节，这时候后方绝对不能再出什么大的纰漏，所以弗兰克人宁可因为谨慎小心而放走敌人，也不要由于贪功冒进而掉进敌人的陷阱。

    当着六个小部族的首领，老查理对塞姆诺内斯人的使节所传达的精神激烈的反抗了一下，之后由于塞姆诺内斯人的威压而不得不屈服，唯唯诺诺的同意了对方的意见。

    等到将使节送去休息之后，面对一干愁眉苦脸魂不守舍的小部族首领，老查理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会尽力而为，为了救出被敌人掠走的六部族的人口物资，就算开罪塞姆诺内斯人也在所不惜。

    但使老查理感到失望的是，六小部的首领们似乎是由于忧虑和焦急而魂不守舍，更似乎是对自己部族的未来已经感到了绝望，眼下连对自己的感谢竟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味道。

    将六个小部族的首领也送去休息之后，老查理让人去叫自己的小儿子，同时坐下盘算起来。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老查理一直致力于使弗兰克部族成为这一地区的最大部族，一直致力于吞掉剩下的六个小部族。

    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是，老查理对于“正式成为塞姆诺内斯分部之一”一点兴趣都没有。

    对于老查理而言，弗兰克部族才是一切，也是他的家族存在的根基。虽然成为塞姆诺内斯分部之一会使得部族里的人在身份上“高一等”，但是他死后要如何去见先祖？

    如果他有幸进入瓦尔哈拉，见到那些英雄了得的祖先时，他要怎么开口？

    “因为我的愚蠢和怯懦，你们当年浴血厮杀所创的部族，已经成了别人的物事，连名字都没留下来……”

    这样的话，任何一个还有哪怕一丁点羞耻之心的人，都绝说不出口。

    老查理要的，是使弗兰克部族成为一个足以使自己，甚至使祖先们都感到骄傲的大部族——虽然眼下看来还遥不可及，但老查理相信，只要吞并了这六个小部族，再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虽然和塞姆诺内斯人平起平坐并不可能，但达到象北方部族联盟和东方部族联盟那样可以和塞姆诺内斯人分庭抗礼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同时，老查理也很清楚，塞姆诺内斯人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弗兰克部族坐大的——什么姻亲，什么亲密的合作，都比不上实实在在的部族的利益。

    尽管在之前的九部大战中，最后塞姆诺内斯人在调停的时候看起来给了弗兰克部族很多利益，但老查理并不满意——如果不是塞姆诺内斯人横插一脚，也许那一次他就已经将所有八个部族都吞掉了。

    塞姆诺内斯人认为如果弗兰克人一次吸纳太多战败的外部人，很可能导致新的内斗，甚至老查理失去话语权，所以希望弗兰克人先吸纳一定数量的外部人，等过几年使他们都安定下来，并且以弗兰克人自居之后，再循序渐进。

    对塞姆诺内斯人的干涉，老查理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还得摆出一副恍然大悟感激涕零的姿态：“这个我还真没想到，多亏你提醒我啊。”

    然后，剩下的六个小部族就开始相互联姻、抱团了——经过了这么几年，虽然吸纳进来的外部人已经安顿下来了，但六个小部族也已经相当安顿了——毫无疑问，在这一地域有两个实力相当而又互相敌视的势力集团，对于塞姆诺内斯人来说是件喜闻乐见的大好事。

    老查理虽然对这事极度不爽，却并没有合适的解决方案——强推的话不划算，渗透又太慢，而且天知道塞姆诺内斯人还会在旁边再给自己下什么绊子。

    甚至，就连梅洛瓦和阿卡兰的联姻，老查理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但凡人的苦心孤诣往往顶不上神灵的心血来潮。就在老查理为了振兴弗兰克部族的大业呕心沥血的时候，也许是神灵终于被感动了，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

    六个小部族，几乎是三天里就被彻底摧毁，在这一地区转眼间就只剩下了弗兰克部族这一个大势力。

    如果走稳妥的路线，老查理就应该把救援的任务交给塞姆诺内斯人，自己安坐等着接收六个部族因为人口大减而空出来的土地。

    但是弗兰克人的大首领从来就不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在判断出敌人的实力并不像他们所试图展示的那么强大之后，老查理就决定主动出击。

    等他把六个小部族挽救回来之后，这六个小部族就算不愿意加入弗兰克部族，至少也不会再和自己作对了吧？

    更何况，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经历了沉重打击之后的部族里，女性幸存者的数量往往多余男性——这正是弗兰克部族和六个小部族展开全面联姻，并极大提高弗兰克部族生育能力的大好机会

    出于这种考虑，在弄明白情况之后，老查理甚至不向塞姆诺内斯人联络就已经率先召集战士们——而等到塞姆诺内斯人有所动作的时候，弗兰克人的大军已经出动了。

    果然，就像老查理想的那样，塞姆诺内斯人要他“慎重”——也就是说，他得小心翼翼的前进，让敌人带着一部分俘虏跑掉……

    这种命令，老查理当然不会理——等他救下了所有六部的人之后，大不了仍旧让他们各自为部，并且更加紧密的抱团——刚才他故意让六部首领跟自己一起迎接塞姆诺内斯人的使节，就是为了让他们绝望。

    只不过，这次还是出了变数——塞姆诺内斯人居然也出动了两千骑兵

    这一招几乎是正好点在了老查理的命门上。

    塞姆诺内斯人出兵了，那么在分配利益的时候就有他们的份。而既然塞姆诺内斯人搀和进来了，到时候谁拿大头还用说吗？

    而且，由于这一地区多山地，多林木，弗兰克人的军队全部是步兵，而且以轻步兵为主——塞姆诺内斯人派遣的骑兵，在追击敌人的时候毫无疑问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到时候就是多拿一些，老查理也没话可说。

    但是，这次的事情直接关系到弗兰克人一代人的未来，老查理怎么可能让步？

    就在老查理一会满脸忧虑，一会满眼杀气，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唉声叹气的时候，一个身材瘦削的日耳曼人走了进来，以一种柔和而缓慢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的腔调开了口：“爸，你找我？”

    看到这个纤弱阴柔得比女子更女子的小儿子，老查理便爱怜的叹了口气——如果他能象他的哥哥一样强壮武勇该有多少。

    之后，大首领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奢求过多：“事情麻烦了。”

    希洛克皱了下眉：“是因为塞姆诺内斯人出兵？”

    老查理点了点头：“你得立即动身，追上你哥哥。”

    听到这话，希洛克笑了起来：“爸你又在说笑，你看我象是能上阵杀敌的样吗？”。

    大首领严肃的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要的不是你去杀敌，是去给你哥出主意——这事太复杂，你哥处理不来。”

    希洛克笑着摊手：“爸你觉得哥会听我的吗？”。

    “哼”听到这话，老查理顿时沉下了脸，重重的哼了一声，“他不听你的，回来我拨了他的皮。但你要是把事情搞砸了……”

    希洛克挑了挑眉毛，笑了起来：“不就是让那些塞姆九天文学的呢？”

    老查理再次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还有，不能被人看出来”

    “知道了，那我走啦。”说着，希洛克轻笑着离开，如同去参加郊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