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陛下待会要是看见我牙齿沾着菜叶子可咋整啊。”
吉道年在一边急得团团转,看得沈烨很是无语。
“陛下好像,没说要召见你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吉道年迅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也是哦,他都见不着陛下,担心这个干嘛?
但怎么心里还隐隐有种失落感?
一行三人很快来到了太极殿。
来福又是给沈烨开门,又是嘘寒问暖的,看得吉道年直咋舌。
见沈烨进入太极殿后,吉道年拉着来福到墙角边上,悄咪咪地问道,
“这陛下召见沈烨,莫不是要奖赏他处事公正不阿?”
毕竟不畏强权的臣子能有几个,他家沈烨绝对是扛把子!
可话音刚落,殿内就传来玉器破碎的刺耳声。
来福瞅了眼吉道年,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能是陛下不小心摔的,别太担心。”
但紧接着,殿内又是一连串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得来福迅速与吉道年拉开距离。
“吉大人,今日咱俩就当谁也没见过谁啊。”
这上来就惹怒陛下,他是有几个胆子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来福就跑了个没影,徒留吉道年一人在太极殿外蹲墙角。
秋风瑟瑟,吹起吉道年半白的胡须,叹息声哀怨婉转。
早知道他就不把沈烨带进宫里,惹怒了陛下,还得他来收尸。
吉道年连哪家棺材铺都选好了,可眼前这熟悉的身影,不是沈烨还能有谁?
该不会这么快就被斩首了吧?
吉道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面前的人。
还是有温度的,应该不是鬼魂。
“不是,你没被陛下处死啊?”
“这是什么话,我一没犯法,二没叛国,陛下为何要处死我?”
沈烨一脸奇怪,看向吉道年惊愕的神情颇为不解。
“那殿内怎么传来玉器的碎裂声?”
难道不是因为陛下太生气了,所以才会扔东西泄愤?
说起这事,沈烨也有些奇怪,一五一十道,
“我将朱雀大街发生的事呈报给了陛下,可能是陛下太过激动,动作幅度大了些,不小心碰到了旁边摆放着瓷器的木架。”
他也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么激动,还提到了吉道年,
“对了,陛下也跟我提了你。”
吉道年眼冒亮光,搓着小手,激动道,
“快讲讲,陛下都跟你说我啥了?”
“是不是要升官?还是说要让户部把修缮大理寺的钱给吐出来?”
看着满脸兴奋的吉道年,沈烨有些不忍心地摇了摇头,
“都不是。”
没官还没钱?难道是想让他直接一步登天,出任刑部尚书?
沈烨纠结着措辞,尽可能地不伤害吉道年幼小的心灵,
“陛下说我跟在你身边,有些屈才了。”
吉道年满脸问号。
屈才?屈哪门子的材了!
像沈烨这种一路通过科考考上来的寒门子弟,二十五岁就出任大理寺少卿。
这是多少人一生都达不到的成就?
“难不成陛下还要革了我的职,把你升到大理寺卿的位置?”
吉道年气不打一出来。
“那倒也不是,陛下说他另有安排。”
沈烨的眉头再次皱起,右眼皮直跳。
他总觉得陛下安排得这个差事,不像个好事。
“行啊,能得陛下青睐,你小子官运亨通啊。”
拍了拍他的肩膀,吉道年也满是欣慰。
当年他是沈烨的主考官,一眼就相中了他的才华,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提携他。
主要也确实是因为他能够成为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沈烨之材,若假以时日,问鼎首辅也不为过。
可惜他的出身,注定无法跨越这条阶级的鸿沟。
接风宴上,歌舞升平,丝竹悦耳。
推杯换盏间,群臣满是对楚昂的赞美。
可在楚瑜看来,她的三皇兄,并不开心。
他的那双手不该执剑染血,而是提笔抚琴,共享安乐。
“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兄妹两人坐席本就是紧挨着,而楚昂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楚瑜。
自然能够发觉她情绪的变化。
“皇兄这次会在盛京待多久?”
她已经记不清有过多少离别,有时候他们只能在宣武门的甬道处短暂地见上一面。
然后他就又要奔赴疆场,归期难定。
“边境近来还算安稳,能多待几天,但也赶不上你的生辰了,不过礼物一定会送到盛京的。”
揉了揉她的发顶,楚昂扬起嘴角,连眉宇间那股戾气也骤然消散。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七年,他的小妹也快要及笄了。
时间还真是快呢。
“我不想要礼物,我只是想跟皇兄在一起。”
楚瑜揪着自己的衣裙,低着小脑袋,眼眶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要不这次我跟皇兄一起去边境吧,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皇兄不在宫里的这些年,她的射御都没落下,她有自保的能力。
“不许胡闹,去年带你偷偷去了趟边境,差点没让父皇给骂死。”
想起这茬,楚昂一阵后怕,他从没见父皇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当然他也罚了五十军棍,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
楚瑜自然也明白这件事的后果,吐了吐舌头,又说道,
“要不我去请示一下父皇,撒个娇什么的,说不准父皇就答应了。”
实在不行就死缠烂打呗,反正她就要跟皇兄在一起。
“你想让朕答应什么啊?”
楚琛一进来就看见兄妹俩在那咬耳朵,准没好事儿。
“父皇,儿臣今年就及笄了,已经长大成人,可以自己做选择了。”
楚瑜立即乖巧坐好,眨着大眼睛就这么盯着楚琛。
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朕的小公主长大了,都想要自己做选择了。”
楚琛笑容和蔼,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足以见得庆华公主在其心中的地位。
“是啊父皇,儿臣也觉得”
楚昂话都没说完,就被楚琛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觉得什么你觉得,朕在跟阿瑜讲话呢,你搁这插什么嘴?”
楚昂嘴角微抽,这么多年他心底一直有个疑惑。
他跟楚瑜到底是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怎么差距就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