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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嫡母难为 (23)
    这高高在上的龙椅,是用性命与白骨堆积的。

    “弑父杀兄,沈肆,这皇位你坐得安生吗?”

    掌心倏然收紧,司荼感到一阵疼痛。

    “阿荼,便是如此想我的吗?”

    月夜之下,两道身影在高台之上格外瞩目。

    凉风四起,扬着沈肆的衣袍,墨发散于肩头,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翩翩仙君的缥缈感。

    “不。你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就要承担起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

    皇权争斗向来是残忍血腥的。

    若输的人是沈肆,沈衍同样也不会放过他。

    但,她要他当个青史留名的好皇帝。

    身上的威压陡然消失,连带着掌心的力道也松懈不少。

    沈肆迎风而立,抬眸看着她,神色执拗又认真,

    “那阿荼要陪着我,永远。”

    像是寻求世间最后的温暖,沈肆拽着她的手,有些急切。

    司荼别过头,没有给出准确的回复。

    这般灼灼深情,令她下意识地想逃。

    “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司荼故作轻松地问道。

    “去年的生辰,你送我一株莲花,希望我能够像莲花般,出淤泥不染。”

    她喜欢他淡泊远离尘世的模样,可身在皇室,哪有其他选择。

    那株莲花被他栽在府中池塘,如今一片萧寂。

    “阿荼,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他承认,他手染鲜血,为夺皇位无所不用其极。

    但,想要拥有她,就需要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从未后悔!

    沈肆耷拉着肩膀,黑眸转瞬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如一潭死水。

    “陛下自登基以来,铲除污吏,夙夜勤勉,大庆在你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

    有一说一,沈肆的确是做皇帝的料。

    要是干得好,名垂千古都没有问题。

    但

    她的存在始终都会是一个污点。

    司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弃这个位面,如果沈肆能成为明君,黑化值应该也会随之消散。

    “你想说什么?”

    直视着她略显犹豫的神色,沈肆心头冒出一股不安。

    “你该娶的是能够助力于你事业的女子,而不是我。”

    “镇国公府自建国便受封爵位,阿荼无论在哪方面,都是最适合朕的。”

    沈肆隐匿于袖中的拳头不停颤抖,整个人的气场幽暗又可怖。

    所以,说了大半天的,她还是想要离开他。

    不是,宿主大大啊你又在那作什么死呢?

    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两口子就不能安生点过日子啊。

    “明日晚宴,朕希望阿荼会是以皇后之尊来贺的。”

    沈肆怕再待下去得疯,衣袖一甩,大步离去。

    “站住!”

    生怕他跑了,司荼小跑着跟上去。

    沈肆虽然停下脚步,却是背对着她,可见气得不轻。

    用力拉拽着他的衣袖,可沈肆就是岿然不动。

    无奈,司荼只得走到沈肆面前。

    “你就没想过,一旦我是懿荣皇后的身份公之于众,你这个皇帝,可是要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这事可不小,闹不好他这个皇帝都没法做。

    原来她是因为这件事。

    沈肆脸色稍缓,可还是板着身子,嗓音低沉严肃,

    “生杀夺予,乃天子之权,翻手可杀万民,覆手可救苍生,这便是大权。”

    “只要大权在握,朕,即天下。”

    旗风猎猎,高台之上,帝王意气风发,一举一动皆是睥睨天下的霸气。

    系统星星眼:反派莫名有点a呀。

    他是不是在跟我炫耀他很有权?

    系统:

    宿主的关注点,一向与众不同。

    “所以阿荼,你担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不过一想到她是在担心他的名声,沈肆还是很开心的。

    禁忌之恋又如何,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滴,反派黑化值下降五点

    司荼一脸懵,她做了什么?

    回到椒房殿的司荼还是没把头绪理清。

    尤其是在自己临走前,沈肆问她,

    “明日会不会陪他度过一个完整的生日宴?”

    那双黑眸,仿佛洞悉了她所有的计划,令她无所遁形。

    到最后,司荼也没有给他确切的答案。

    沈肆生在冷宫,母妃出身低微又去得早,宫里压根就没人记得过他的生辰。

    也就原主陪他过过一次生辰,但那天两人也只是匆匆见过面就分别了。

    “娘娘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扶桑进来替她洗漱,见她趴在梳妆台前,眉头皱得都快有座小山高了。

    “你说你家主子就不能换个人当皇后吗,咋就那么轴?”

    怎么着就非得是她了?

    她就想来当个太后,当不上也行,放她离开就成。

    系统默默吐槽:敢情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扶桑梳发的动作微顿,似是想到什么,目光悠远。

    “娘娘想听故事吗?或许听完这个故事,您就能找到这个答案了。”

    将扶桑拉到自己身旁,司荼点点头,抱膝乖乖听着。

    洪武七年冬,沈肆出生于冷宫,因姜氏身份低贱,沈翊连带着这个皇子都不亲近。

    就连沈肆这个名字,都是随口起的。

    而彼时,储秀宫宾客络绎不绝,都是特意来为大皇子沈衍庆生的。

    同为皇子,从一出生就决定了两人的未来。

    沈衍深得沈翊喜爱,未来可期;而沈肆如同一株野草,在冷宫的荒芜之地也能野蛮生长。

    父皇的厌恶,宫女太监们的嫌弃,并没有让沈肆放弃。

    他向阳而生,依旧朝气满满。

    可变故于他十岁那年悄然而至。

    也是这样的秋季,凉风阵阵,姜氏身子又不好,受了风寒,一病不起。

    沈肆跑去太医院,却求告无门。

    秋雨连绵,他跪在金銮殿外,声声如诉。

    可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雨滴。

    金銮殿内暖香四溢,沈翊手把手教着沈衍习字,父慈子孝。

    至于外面跪着的那个,沈翊并没有在意。

    索性就让他跪在雨夜,跪累了,便也回去了。

    沈翊的冷漠,第一次催生了少年的恨意。

    像是一颗种子栽入土壤,以恨意为养料,终会长成参天大树。

    他在金銮殿跪了一夜,直到遇见随司守忠进宫的司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