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与蝰蛇的交易

    当唐宁看见蝰蛇团长的时候，一时还以为这件事是他们蝰蛇团所为，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以对方的作风，不会气量小到做这样的生意，劫掠一些贫穷的村庄，能赚得什么钱，打劫一个大商队就能得到远超数倍的收益。

    对方加了一层隔音结界，这点倒是难不倒他，随手在地上画了一个窥听用的炼金阵，就避开了结界的拦截功能，他将注意力集中起来，仔细聆听。

    一名壮年男子的怒吼声：“蝰蛇团长，你到底想干什么，趁人不备偷袭别人的老寨，就会欺负一些老弱病残，这就是堂堂西南第一强盗团的风格吗？”

    蝰蛇发出一阵无所谓的嬉笑声：“啊呀呀，这可不是刚刚欺负了老弱病残的你们能理直气壮说出来的话。当然，我并不是要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毕竟这的确不是什么拿得上台面的手段，不过大家彼此彼此，也就别说谁是谁非了。”

    男子冷笑道：“你蝰蛇团该不会是坏事做太多，突然蒙主召唤，准备洗心革面，改邪归正，替那些肥羊们讨还公道吧。”

    “这倒不是，只是最近觉得干我们这行的终究是拿不上台面的野路子，也不是什么值得跟人提起的正当职业，所谓杀人放火受招安，老在那杀人放火，不走到最后一步，证明我们这强盗做得还不够好。所以想换条路子，而眼下刚好有个机会，只是苦于没有投名状，找来找去，觉得可以替你们照顾一下家属，让少有所依，老有所养，不是挺好的。”

    “你这家伙！不想当强盗，就急着出卖自己人吗？”

    “嘿嘿，我们只是同行人，可算不上什么自己人，正所谓同行相轻，这道上，黑吃黑的例子不要太多。”

    男子咬牙切齿道：“你这么做，触犯了忌讳，不怕将来不得安生，遭到同行者的报复吗？”

    蝰蛇一副根本没放在心上的语气：“得了吧，你我都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都是什么人，一群自私自利之徒，什么忌讳，也就口号喊得响，正要事到临头了，全是一个个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今天我到这里，也就是通知一声，愿意的话，将劫掠来的财物和女人全部交给我们，交换人质，不愿意的话……撕票的事情可不是只有你们会干。”

    中年男子十分清楚，眼前这家伙看上去总是笑眯眯的，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事实上心狠手辣，该下狠手的时候绝不会心慈手软，杀人灭口的事没少干。前段时间为了剔除队伍中异己分子，甚至不惜进行大清洗，一切只是为了掌控绝对的话语权。

    他一点也不怀疑对方敢不敢做，只是要将吃进嘴里的肉吐出去，这种服软的行为有了第一次，将来很难在道上混下去，正犹豫间，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吵闹的厮杀声。

    一名手下匆匆跑进来，慌里慌张的报告道：“大头目，外面有人杀进来了，非常厉害的高手，我们的人根本挡不住。”

    中年男子怒视蝰蛇：“你这家伙不讲信用！这边跟我谈判，那边就偷偷派人暗杀，太卑鄙了！怪不得你要用远程幻象，为的就是现在，我也拿你没办法。这样的手段，你真的越线了，除非将来你真的不干这行，否则，所有的强盗团都将视你们为提防的对象，再无信用可言。”

    蝰蛇皱眉道：“不，这不是我的人，看来是你们做的太过，将官方的人引来了。”

    “敢作敢当，有什么不好承认的，现在这种时节，谁会来管我们，不管是反叛军还是禁卫军，都为怎么消灭敌人绞尽脑汁，哪有闲工夫管一件小小的强盗事件！”

    “哼，事到如今，我骗你做什么，没做就是没做，你总是用常理去推论事情，却不知道凡事总有万一。啧，真是麻烦，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就这么被人破坏了，你们这么死了，对我来说也是一大损失，意味着之前的行动白白浪费了。”

    中年男子也意识到不对劲，正要开口，忽感一阵危险降临，连忙闪身躲避，只见一道寒光从他原来站着的位置闪过，那名报告的手下来不及闪躲，被一刀断首，鲜血溅出老远。

    唐宁手持邪刀犀角，从阴暗处站了出来，对着蝰蛇恭敬道：“团长，一切照您的吩咐，外围已经全部拿下了，堵住了门口，他们现在插翅也难飞。”

    中年男子愤怒转向震惊的蝰蛇：“果然是你的阴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等着吧，今天这事没完！”

    他一挥手，旁边几名信赖的手下纷纷爆发斗气，围攻而上。

    不过，这群人又怎么会是唐宁的对手，世人大多不是生来就穷凶极恶，若不是正经的行业混不下去，谁愿意去干杀人越货的买卖，一个真正有本领的人，在哪都能得到好待遇，何必去当强盗。

    屠鸡杀狗一般，唐宁挥舞邪刀犀角，无视各类斗气，一刀下去，不管对方是用剑来挡，用盾来挡，还是用斗气保护，统统斩断劈开，一刀毙命。

    在这空间狭小的闪动中，敌人就算想要躲避也做不到，偶尔还有人拿出魔法卷轴进行攻击，但是面对身之躯体的强大魔抗，这种攻击根本就是在搔痒痒，连一层皮都破不了。

    不过这几人好歹是争取到了时间，那名显然是强盗团老大的中年男子摸出一条暗道，仓惶逃了出去，唐宁也不去追，事实上以他的本领，真要开杀，对方也逃进暗道都来不及。

    蝰蛇团长看到这一幕，苦笑道：“这下好了，黄泥巴掉裤裆里，我是解释不清了，阁下的心眼未免太小了，当初不过是小小的利用一回，没想到今天就收到这么一份大厚礼，我真是受之有愧。”

    以他的眼光，自然是能判断出唐宁的本领，结合发生的变故，不难猜想到整个过程是怎么一回事。对方分明是偷听了谈话后，将计就计，坐实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以谈判为名，行袭杀之实”的阴谋罪名，将那位老大放生，也是为了让人把消息放出去，令他无从辩解。

    唐宁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要受招安吗？正好，我这是帮你下定决心，若没有破釜沉舟，断去后路的决绝，做事怎么能够成功？现在好了，至少我相信你想要改行的心思会变得更加坚定。”

    “惭愧惭愧，没想到阁下如此善意，居然在背后推了一把，烧掉了我的退路，这下我不想过岸也回不去了，真是悔不当初啊，那时候我应该讨好你来着的。”

    就算是强盗这一行，也是要讲规矩的，他们对被打劫者可以不讲信用，顶多是名声臭一点，但是对自己人必须要讲规矩，否则很多事情你不按牌理出牌，不按规矩办事，那么矛盾冲突就没法解决，做人两面三刀，即便同行不会出手对付你，也会共同排挤你，不跟你合作，得到的消息不和你共享，逼得你难以生存下去。

    蝰蛇团长倒是想过要杀人灭口，尽管他本体没有在这里，在这里的只有一个投影，但是他的傀儡蛇可以穿梭空间，以投影所在的位置为空间坐标，直接穿梭过来。

    但是问题在于，唐宁也不是吃素，不会任由他杀人灭口，而且以他的眼光来看，现在的唐宁实力比初次相遇的时候更加强大了，有点深不可测的味道，特别是那柄邪气森森的刀器，恐怕能轻易斩碎傀儡蛇的外壳，强行出手干涉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两手空空，既没能截杀到人，又平白得罪对方。

    相比于人，炼金傀儡的优点在于外皮厚，没有痛觉，不怕被砍，但是若对方神兵在手，这样的优势会大大削弱。

    而且，蝰蛇那番想要改行做正经事的话并非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有想法，所以眼前这位跟公主殿下有关系的人他不但不能得罪，还要巴结。

    “断人一条退路，也要给条活路才是，总不能把人封堵起来，退不能，进不得，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墙毁人亡哦。”

    “你这是在威胁吗？”

    “当然不是，只是想表达一下我对这件事的认真态度，以及坚定的信心，至少面试这关，总得给人留下不错的印象分吧。”

    “我记得，你当时说过‘蝰蛇团很满足当下的情况，也愿意长期稳定的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工作’这样的话吧，怎么还不到半年就反悔了？”

    “啊呀呀，这点小事就不要在意了嘛，最近经济危机导致联邦币贬值，影响了国家货币储备地位下降，各国减持了商业联邦的国债，所以资本都流入了新兴市场，传统工业受到冲击，年度预算多次下调，到处可见工人下岗，结果就是山贼这份有前途的职业，竞争性也大大增强，毕竟门槛低，人人都可以干，难免良莠不齐。”

    虽然蝰蛇一连用了好几个专业词语，试图蒙混过关，不过唐宁也是学过经济学的，没那么容易上当，无奈之下，只好腆着脸道：“记得当时我也说过‘凡事别说得那么绝对，将来也许会有合作的机会也说不定’，现在不正是实现这句话的大好时机吗？权当回收伏笔吧。”

    唐宁思考了一番，听到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接近，知道琳迪斯正在急速赶来，若让对方看见蝰蛇，交易是绝对做不成了，于是快速拿出一张羊皮纸，用魔法在上面烙印好隐形文字，递交给对方道：“只要能协助完成上面的任务，我可以保证，以前你们犯下的罪绩一笔勾销，并全部让你们进入到体制内，少有所依，老有所养，至少能享受国家公务人员的福利待遇。”

    蝰蛇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皱眉道：“有些麻烦，这可不是小事，而且真要这么干了，可就彻底站到公主殿下那边了……”

    他偷偷看了唐宁一眼，对方一副有米不进，一切到此为止的强硬态度，知道跟这样的人不可能讨价还价，只好道：“罢了，富贵险中求，这件任务我接下了，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其实蝰蛇并不怕唐宁赖账，且不说以唐宁展现出来的实力，绝对在罗秀军中受到重用，真要让他完成羊皮纸上的任务，也就变相等于帮了反叛军一个大忙，对于这么一份大功劳，无论怎么样公主殿下都不能视而不见，否则有功不赏，难免会留人诟话。

    于是在施法下，出现一道狭小的空间隧道，从中钻出一条小型的蛇傀儡，咬住羊皮纸吞入腹中，接着从空间隧道中缩了回去。

    蝰蛇做了一个绅士的敬礼后，道：“那么，在此别过，祝愿公主殿下能节节胜利，一路凯歌，为了彼此美好的未来。”

    几乎在他的投影消失的同时，琳迪斯从外面赶到，看了一眼满是尸体的现场后，没有多问什么，只以为是动手解决了敌人，毕竟不曾见到蝰蛇的身影，自然也就想不到在这段时间里，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唐宁知道以对方的性格，肯定不愿意同强盗合作，哪怕是一位准备洗心革面，改邪归正的强盗，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将这群强盗们掠夺来的财物全部收拢起来，封入空间装备中，然后带着那群被绑架来的女性，一起返回马德里港口，并将人和钱交给原来的伯爵大人，由他派人安置女人以及归还钱物。

    唐宁刚回到暂时栖身的会馆，就听见门卫提醒道：“大人，昨天晚上有人来找你。”

    “是谁？”

    “一位名叫艾罗拉的小姐。”门卫仔细回想了一下，“个子不高，但是身材特别好的女性。”他其实很用童颜**来描述，如果在场的只有男人的话，他不介意露出一个男人都会懂的笑容。

    蓦地，唐宁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转头看去，只见琳迪斯冷着一张脸，正要询问有什么事，对方哼的一声就转过头去。

    “那个，难道说，你生气了？”

    “没有。”

    “但是，从你的语气并综合以往的表情来判断，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是生气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既然你坚持的话，那就当做是这样吧。”唐宁显然没有类似的经验，不知道这个时候最该做的不是妥协，而是好言认错，结果把琳迪斯扔在一边生闷气。

    “艾罗拉，不曾听闻的名字。”唐宁念了几回，并没有在记忆中发现对应这个名字的人物，询问马萨卡是否是自己已经遗忘的人，结果得到并没有这个人的回答。

    带着几分警惕心，他来到会面厅，结果看见一名体态妖娆的女人正有失仪表的横卧在软绵长椅上，长裙下面露出了白皙纤细的大腿，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是否会走光。

    她看见唐宁，眼睛顿时一亮，露出无比欣喜的笑容，直接扑过来。

    琳迪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入两人之中，挡住对方的去势，用剑柄指着对方道：“突然就扑过来，你是刺客吗？”

    这位名叫艾罗拉的少女不满的鼓起脸，道：“才不是呢，唐宁大人可是妾身的救命恩人，刺杀谁也不能刺杀他，倒不如说，谁敢刺杀他，谁就是妾身的敌人。”

    这位一口一个妾身的少女有着一头碧绿的秀发，有着一双妩媚的、湛蓝的、梦幻般的大眼睛，五官轮廓非常精致艳美，看上去有点像洋娃娃——如果只看脸的话的确是这样，因为她的个子不高，比琳迪斯矮了大半个头，但是胸部的曲线却要大上好几圈。

    琳迪斯的视线往下瞄了一眼，顿时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退到一边。

    仿佛感觉到了那股嫉妒的目光，艾罗拉故意挺了挺胸口，并撇过去一道挑衅的目光。

    唐宁虽然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但是不明所以，也就暂且忽视掉：“你的身上有股血族的气息，我的记忆中并没有血族的朋友，你到底是谁？”

    “哎哎哎——唐宁大人已经忘记妾身了吗？”艾罗拉露出相当震惊的表情，接着变得非常沮丧，“怎么会这样，明明是那么令人记忆深刻的邂逅，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才对……”

    看对方的表情，并不像是作伪，但是唐宁怎么想不起来。

    这时，马萨卡惊讶道：咦，这不是当初完成佣兵任务的时候，被你顺手救下的小姑娘吗？

    ——我有做过这件事？

    ——当然有，你去往回翻，本卷的第一章末尾可是清清楚楚的提到过，就是我建议你用性魔法补魔的那句话。虽然是随口一说的伏笔，但好歹给回收掉了，可见作者的节操满满的。

    看来的确是认识的人，唐宁只好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艾罗拉整理了一下衣服，用极其正规的口吻道：“我是代表血族中的正统派，向你透露关于维多利亚这个女人的真正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