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二十四号那天下午，公司给每个人都发了苹果。

    有的人不喜欢吃苹果，就会把自己的给别人，来来往往，办公室很是热闹。

    那时候杨勇正在给沈向夕说年会节目的事情，拿到苹果的时候，他顺手就放在了沈向夕的桌子上，沈向夕只看了一眼儿，没在意。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复杂的事情，很快就说完了，杨勇站起身来，准备回座位去。

    沈向夕转回身，看到桌子上的苹果，转头叫他：“你的苹果忘拿了。”

    杨勇笑了笑，又走了回来，站在她身边，说话的声音很小：“我不是很喜欢吃苹果，你就帮我吃了吧。”

    沈向夕没多想，点了点头，道了谢。

    后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下午有好多的人都跑过来要她帮忙吃苹果。

    接了两个过后，沈向夕也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找了高岑出来，把往他们办公室跑的人全都赶了回去。

    晚上，沈向夕提了四个苹果回家。

    因为是平安夜，花店的生意很是不错，但好在她最终还是拗不过沈向夕，请了一个兼职，所以倒也还好。

    沈向夕没加班，六点半的时候就到了花店。

    一进去，她就放了包，穿上店里准备的衣服，开始帮忙，苹果被放在了一旁的矮台上，手机被她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发了三条消息之后，顾随朝就把手机握在手里，心里念叨着沈向夕的回复。

    平安夜是她最喜欢的节日，虽然不能在她身边陪着，但怎么也不能错过。

    他等到了十点，见沈向夕还没回消息过来，就猜她还在花店里帮忙。

    想到这里，顾随朝也坐不住了，拿了车钥匙就离开了公司。

    车子停在夕阳花房对面的一个公园里，虽然很远，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但视线还是很不错，至少可以把花房周围的情况都看清楚。

    顾随朝靠在车头，点了一根烟，也不吸，只偶尔瞥了一眼儿。

    这个点儿了，花房里的顾客还是源源不断。

    手指周围略有灼热感，顾随朝面不改色，只低头看了看，见烟已经燃了过来，就起身，扔进了垃圾桶。

    他拦住从面前走过的一个人，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和善一点儿。

    结果那人反而往后面退了一步，神色紧张，手里拿着手机，看起来随时可能报警。

    ……

    顾随朝索性收起了笑意，一脸严肃的从包里拿了五百块钱出来：“麻烦你去夕阳花房买一束花，剩下的钱就当是我感谢你的。”

    那人像看傻子一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扯过他手上的钱，跑到了马路边。

    顾随朝跟了上去，见他过了马路，进了花房，又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他去旁边的银行取了钱，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找了接近二十个人去花房买花。

    他最后拜托的人是两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拿着他的钱一步一回头的好不容易进了花房。

    “老板，我们要两束大的玫瑰花。”

    一进店门，小姑娘就喊道。

    沈向夕动了动，只觉得腰酸背痛，好在兼职的女孩子很快就跑了过来，接待了她们，沈向夕松了一口气，又瘫坐到椅子上。

    她早就料想到平安夜和圣诞节生意会比较好，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好成这个样子，还好她们请了一个兼职的女孩子，要不然非得累死在这个花店里不可。

    “老板。”

    小姑娘买了花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走到沈向夕面前，小声喊她。

    沈向夕抬头，不明所以。

    “是一个大帅哥给钱叫我们来买你的花的，他就在马路对面。”

    ！

    沈向夕倏的站起身来，朝门外跑去。

    偏不巧，遇到了红灯。

    红灯有四十秒，来往的车辆很多一时之间过不去。

    她知道，对面的是顾随朝。

    从重逢的那一天开始，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问他当初到底是为了，如今，她更想问他，现在他又想要做什么。

    绿灯亮起，沈向夕小跑着过了公路。

    小公园里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来往的人不多，她四处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反而看到了杨勇。

    沈向夕没有想过他怎么会在这里，只随意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转身离开。

    杨勇却跑到了她面前，拦住她，灯光下笑得温暖灿烂。

    他带着点儿惊喜，小声开口：“没想到你居然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说完，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沈向夕皱眉，心里大致明白了是什么事情。

    她有点儿懊恼自己的冲动，脸上却淡淡的笑了笑：“谢谢你啊，店里还很忙，我要先回去了。”

    “向夕……”

    杨勇喊了一声。

    沈向夕回头，看着他。

    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眼睛，杨勇想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他忽的笑了笑，语气轻松：“没什么事情，就是平安夜快乐。”

    沈向夕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一些，点点头，轻声开口：“你也是，平安夜快乐。”

    说完，沈向夕转头往回走。

    她运气不好，又遇到了四十秒的红灯。

    这时候，来往的车辆不多，她脚尖在地上来回打转，心绪不宁。

    绿灯亮起，沈向夕走了两步，突然之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身后。

    除了依旧望着她的杨勇，别无他人。

    ……或许顾客口中的大帅哥真的是杨勇吧。

    -

    花店一直忙到接近十二点才关门。

    沈向夕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一十了，她先是回复了小学妹的消息，然后才钻进厕所，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出来，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沈向夕开了门，见洛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她连忙把牛奶接过来捧在手里，笑得眉眼弯弯。

    “笑得傻乎乎的。”洛莹笑着说她，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就继续补充道，“刚才在花店里，你出去的时候有个人给你送了一束花过来，还说什么他在对面的小公园里等你，好像是有话和你说。”

    沈向夕喝了一口热牛奶，刹那间愣在原地。

    洛莹见她表情奇怪，身手拍了拍她的手臂：“你要是真恋爱了，就给妈妈说，妈妈又不阻止你。”

    不仅不会阻止她，洛莹甚至巴不得她早些谈恋爱，这样也好早些把顾随朝那混小子给忘了，免得她难受。

    沈向夕很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轻轻推了一下洛莹：“就是同事而已，说的是后天年终晚会的节目，妈妈你想到哪里去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说完，她关上了房门，手里捧着的牛奶微微震荡了起来。

    可能是心里装着事情，她吹头发的时候甚至不小心把一卷头烧焦了，连带头皮都有了隐隐的痛意。

    接近一点的时候，小学妹又发了消息过来，沈向夕盯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心尖微微颤抖。

    看了一会儿，她没回。

    吹完头发，沈向夕从地上起身，走到窗口处准备拉窗帘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不大，细细密密的小颗粒，随着风不急不缓的从窗口飘落，很温柔。

    沈向夕眨了眨眼，不自觉的又拿起了手机，给小学妹发了一条消息：‘下雪了。’

    ……

    虽然她没回复，但是沈向夕知道，她看到消息了。

    在窗口站了一会儿，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往上窜，她拉拢窗帘，上了床。

    南方其实很难遇到下雪，她记忆中南方第一次下雪是十多年前了，那场雪下得很大，周边的树枝时常被压得吱吱作响，路上白皑皑的一片，外面有好多人都在堆雪人，打雪仗。

    她自小喜欢雪，家里大人生意忙，没时间带她出去玩儿，所以她其实没怎么见过雪，正逢着那个时候，自然是要拖着顾随朝一起出去玩儿了。

    这一玩儿，她就没了什么节制，在顾随朝强制性要求她回屋子里去的时候还哭着大闹了一场，最后惹得顾随朝给她又套了两件外套之后，就不搭理她了。

    即使多穿了两件外套，沈向夕最后还是感冒了。

    她还记得顾随朝黑着脸的样子，很严肃，很吓人。

    可是他开口说的话还是很温柔，他说：“夕夕乖，要听话。”

    -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起，沈向夕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起身之后才发现枕头上有两滴泪痕。

    她打了一个呵欠，把枕头翻了个面。

    因为是圣诞节，她特意挑了件酒红色的大衣，还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洛莹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样才有小年轻的样子嘛，就是要喜庆一点儿。”

    沈向夕笑了笑，低头看了下自己今天的打扮，出门的时候又找了一个圣诞老人的皮筋把头发绑成了马尾。

    马尾绑得高，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的，沈向夕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连脸上的笑意都要明媚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