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商务车上,夏桐坐在一边。他拉过她的手,声音喑哑中带着几分死寂:“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缩回去,没说话。
“夏桐!”他语气更加不悦。
“我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你有关心过吗?”夏桐转过脸看他,嘲谑道:“秦慕抉,我知道跟你的帝升,你的事业,你的工作相比,我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下次放我鸽子之前,和我说一声?”
“……。”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一个人进酒店时,有多无助、局促多尴尬?那么多双眼睛,都在暗地里偷笑,等着看我的笑话……。”
他握紧了她的手腕,脸色紧绷:“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你当然没有想到。”夏桐挣脱开:“你的公司出事了嘛,股东闹情绪了,你得先安抚他们……我的事又不重要,反正也不过是口头的一点承诺而已,和你偌大的帝升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正开着车的聂胜,忍不住开口:“夏小姐,你误会了,慕少他——。”
“聂胜你闭嘴!”秦慕抉冷斥。
他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神色间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咽下去:“慕少,我觉得我们不如请个医生回湖苑别墅,替夏小姐包扎伤口。现在各大医院,只怕早就被记者包围,人多口杂,若是有记者蒙混进来,对夏小姐也不好。”
秦慕抉想了想:“那就先回湖苑别墅吧。”
聂胜点头,车子打了个弯,径直朝反方向开去。
聂胜料想的没错,此刻不仅医院,就连湖苑别墅外也围满了一圈的记者,但毕竟是私人住宅,他们不敢乱闯。
秦慕抉本想抱夏桐下车,她却坚持要自己走,他最后也没有勉强。
医生很快就赶到了,夏桐手掌上虽然只是皮外伤,但因为伤口处夹杂着许多碎小的玻璃,十分难清理。折腾了一两个小时才上好药,包扎好。
送走了医生和聂胜,秦慕抉回头,见她站起身要上楼的样子。忽然从身后搂住她,紧紧圈在了胸口。
“对不起”,他说:“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晚才来,对不起……。”
夏桐心里怄着气,不想理他,低头使劲的掰他圈在她腰间的手,却怎么都掰不开:“秦慕抉,你放手!”
“不放!”他说,语气竟像是耍赖。
他俯下身子,将头置放在她的肩头,语气放软:“夏桐,这些日子我想了很久,也挣扎了很久,一直在想,你那晚和我说的话……。”
她的心,微微一窒。
“你说,如果我想要重新开始的话,必须无条件放弃帝升,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顿了顿:“说实话,刚听到你说这些时,我有些意外,觉得你在无理取闹。你知道的,我生活的这三十年来,每一天都和帝升息息相关。作为秦家的长子,我的肩头很早就被赋予及承担继承帝升的重责,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放弃它,离开它……。”
“……。”
“那天我没有立刻回答你,是因为太意外了,一时间做不了抉择。但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后,我觉得你说的不错……。”
“……。”他诚恳的语气,令她心头升起一股名为内疚的情绪。
“我觉得我们还年轻,可以自己奋斗属于自己的事业。那些父辈们留下的基业,是他们的,一味执着不放手,真的很不应该……。”
“所以你……。”
他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到了自己跟前,低下头,注视着她的眼:“所以我决定放弃帝升……。”他说:“我昨天就已经拟好了将我手头的股份转到我父亲名下的合约。而今天之所以董事会会闹事,也是因为合约的事,他们害怕我忽然转股是因为帝升出了什么事,我当时不得不留在公司里安抚他们的情绪,所以才会迟到……。”
原来如此,夏桐觉得自己胸腔里的心脏似乎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此刻就要飞快地跳出来。她没有想到,他真的会为了她,放弃帝升,放弃他之前最为珍视的东西。她真的没有想到……
“如果是这样,你肯不肯原谅我?”他低下头问,语气小心翼翼到近乎恳求。
夏桐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了一圈又一圈,他面容憔悴,明显昨晚没有休息好,眼中已经泛起了猩红的血丝,或许正是为这件事想了一夜。
只是,当她偶然在他的目光中,触到一丝落寞及不甘时,整个人定住。
其实,他是不甘心的,他并不想放弃自己的事业,他只是再一次为她低了头而已,他在讨好她,他想要挽回他……
以前只是放下姿态和自尊,这一次几乎是割舍了自己的一切。
夏桐忽然觉得,她真的很自私。
她为了那个不确定的将来,而残忍的逼迫他放弃现在的一切。她过去一直都在逃离、躲避他,无视他的关心,目的就是明哲保身,不想让自己陷进去……
可是,如今他都肯为她放弃一切了,她为什么就不能陪着他,拼死一搏呢?
不管最后那个结果是天堂还是地狱,是涅槃重生或是万劫不复。哪怕是死,有心爱的人陪着一起死去,应该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夏桐忽然伸出胳膊抱住他,说:“原谅你了……但帝升,我不要你放弃。”
他身体一僵,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夏桐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我姨妈今天走了……。”
“……。”他发懵,一时间没有明白。
夏桐尴尬,“那个,今晚我手不太方便,脱衣服什么的,就麻烦你了……。”说完,脸爆红。他要是再不明白,她就直接滚回二楼睡觉了。死都不让他进门了!
男人的手比脑子反应的更快,她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他压上了沙发,一双薄唇压下来,软软的覆住了她。
那种熟悉的味道,再一次袭来,带着令她安心的气息。
“闭上眼。”他嘶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