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我不是严景寻。”
沉默了一阵,景寻开口。
面对沈逸烬的转身,景寻昂首对上对方的眼。
他鼓起勇气说:“我叫景寻……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是后来穿越过来的。”
“小寻……”这回是沈逸烬难得地摆出一脸惊诧。
“其实先生早就怀疑过我吧。”景寻背靠门边儿,干脆转移了身体重心,半靠在那里:“你详细地调查过我,又跟我母亲交流过,应该早就发现我不是严景寻了。”
沈逸烬说:“我不是怀疑你。小寻……”
景寻却冲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的。
他知道最暴『露』自己的还是他展现出的实。
工作相关的人,像霍教授、学姐学长、还公司的同事们,他们是不知道严景寻过去的一批人。
其他人的人,像汤敬元杨一,甚至包括渣攻,则都是不了解现在的他的人。
或许汤敬元他们从其他方面间接了解到了他现在在某些方面的成绩,会因为原主曾经学习也不差而不会起疑。
那只是因为他现在在做的专业领域的水太深,其他人并不能深刻地了解到他到底是什么实。
可跟他日日夜夜朝夕相处的沈逸烬却知道。
且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很多东西就不能再用爱读书和过目不忘来搪塞了。
先生虽然没见过原主,可是稍作对比还是可以发现端倪。
景寻知道自己在公司里表现得越出众,先生对他的怀疑程度就越深。
之前他就有考虑过要不要跟沈逸烬坦白。
这么长时间了,对方都没问过。甚至没再打听过他是怎么掌握那些深奥内容的。
他也就没说。
半倚在门上,景寻下意识地用指甲抠了抠门板。
不是紧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突然告诉一个人,他们都是生活在一本书的,很奇怪吧。
尤其这个书中世界又是那么的真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能力。
就像是现在,
即便是先生,也被他所说的劲爆内容给惊到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只有两步之遥。
所以景寻可以明显感觉到对方气息的凝滞,还肢体的僵硬。
幸好沈逸烬毕竟是沈逸烬,心理素质还算强大。
他站在那里,虽然身形僵硬,从来无法看出端倪的脸上表情也变得更加空白,他还是问出了一个问题。
迟疑地、难以置信的,抗拒又恐惧的,沈逸烬艰难开口:“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
问到一半,他又突然换了种语气,直截了当地问:“跟我睡了的人是你吧?小寻。”
景寻:“……”
好吧,知道先生少言,所以说话很直。又身为上位者,所以他每一句都必须明确传达自己的意思……
是第一个问题竟然问的就是这个……
合适吗!
突然升起的赧然让景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别扭地回答:“当然。”
还点儿粗声粗气:“当然是我了!不然我干嘛答应结婚!主要就是因为跟你那个么过了啊!当初不就是因为要负责,也因为觉得适合……”
……
后面的话景寻就没说了。
因为远在他身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突然被揽进了一个怀抱当中。
上一秒还抓门板的人,下一秒背后突然落空,转而被有的手臂环住,景寻听见沈逸烬说:“那就好。”
景寻:“?”
刚刚从浑身僵硬中缓解出来的沈逸烬嗓音还十分低哑:“那样就好。”
“……”
后,沈逸烬才又问他:“小寻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
“就是那天晚上,不小心进你房里之前的几分钟。”景寻简单解释,还顺便把当初跳楼视频的事儿给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包括原主的身份、这是个书中世界等等,都简单地给沈逸烬做了个介绍。
最后扣题:“所以在此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渣……没真正见过二少。”
“嗯。”沈逸烬说:“我知道了。”
景寻:“嗯嗯。”
随后很长时间,沈逸烬都没在说话。
景寻觉得先生这是需要时间去思考,便也没有打扰,他只是久久地跟他相拥着,同时心狠狠地松了口气。
当初答应结婚,依照现在的他看来,属实是有些草率了。
——他凡是多做两天健康的人,接触过社会、适应了普通人的生活,或许都会在答应之前考虑很多很多,后说不就不会同意了。
虽说景寻现在也没觉得后悔。
可是之前偶尔也会觉得充满秘密的婚姻会显得十分不纯粹。
比如公司实验室里的人去问他问题的时候,如果沈逸烬在一旁,他就会不自觉地『操』心去想,这样直接解答出来会不会引起先生怀疑,等等等等,相同的情况总是经常发生。
虽然这也没有过多地对他造成困扰,顶多是偶尔一些这样隔阂深重的感觉。
那种不纯粹和不舒服的感觉还是会『骚』扰到他,令他感到困扰。
不过现在就好了,么都说清楚了,没有秘密。
景寻感到轻松了不止一点半点。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很奇妙。
按说应该一直都隐藏实的,可不知从么时候开始,他在沈逸烬面前……就逐渐没有了防备。
每一次在被下属们问及问题、小纠结到底会不会暴『露』之后,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暴『露』本『性』,直接解答。
好像他一直都很信任沈逸烬。
从还没有完成学校那个项目的时候开始,就下意识地觉得沈逸烬可以相信。
即使他知道自己不是严景寻,也不会离开他、出卖他,或者是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景寻承认自己赌的成分。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先生慢慢消化他刚才所说的内容。
等时间过去得差不多,重点是快要被搂他的逐渐收紧的手臂勒到窒息了,景寻才郑重问他:“所以……先生是怎么觉得的?”
沈逸烬说:“感觉很神奇。”
听声音,先生倒是恢复正常了,就是那种声音很质感很好听、嗓音也相当轻快的感觉。
沈逸烬说:“小寻身上经历的,或许是五维穿越到了平行宇宙。”
景寻:“……这我也不是没考虑过。”
景寻认真分享自己曾经思考的结果:“从目前现有的物理学推论,五维穿越可能,平行宇宙不可能。所以我的情况应该更像是……要不过两天我给先生推荐几本小说?穿书题材的,你先读一读。”
沈逸烬:“……”
景寻说:“好啦。”
关于穿书这么严肃的话题他们现在是解释不了了,也许等人类真的能够突破光速的那一天才会获得解释。这种问题,现在的景寻也束手无策。
他只是认认真真地给沈逸烬分析道:“不管怎么样,总之现在的情况是,原来的严景寻回不来,我也回不去。目前我能做的就只是以这个身份生活下去,所以先生,你能接受吗?”
“小寻,我早说过了。”像早就想好答案,沈逸烬无比流畅和理所当然地回答:“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
景寻:“……”
把头自然搁在先生的肩窝上,景寻眨眨眼,所跟沈逸烬发生过的对话都从脑中涌出,仅耗费0.1秒的时间,他便想了起来,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说的……说过类似的话。
先生上一次且是唯一说过这话,还是在私人医院的时候,他刚刚跟罗女士谈完话的时候。
现在想想,那时候沈逸烬之所以突然这么说,可能当时他就确自己问题了。
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过于在意呢?
因为沈逸烬说的只是:“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
……
根本就没有么从我第一次见你时起之类的内容!
这是不是就是惜字如金惹的祸?
结合那时候他刚刚跟自己母亲单独谈完话的情境,景寻能猜出自己“掉码”了才怪!
景寻:“……所以那个时候先生就已经确定我问题了?”
沈逸烬说:“只是觉得些奇怪。”
见景寻看他,沈逸烬便展开了解释一下:“你母亲说了一些‘你’过去的事,感觉跟现在的小寻不是很像。”
其实很多事情都很奇怪,比如为什么如此聪明的小寻过去的生活却那么艰辛——他只要随便做一个小程序,匿名拿到网上拍卖,过去都不至于被严家父子那样欺负。
类似这些,只要稍微细思就能发现异常。
“那先生……为么从来不问我?”景寻不解。
感到异常随后询问不是很正常的事?
更何况他们即将成为伴侣!
不说还没发觉,一说景寻更觉得不对了:“先生就不怕等我们结婚后,我把你给卖了?”
“嗯,想卖就卖吧。”沈逸烬的身上还带着一丁点儿的酒气,声音透着清明,很显然是还没喝多。
或者干脆是已经醒了酒。
景寻的脸再度被轻柔捧起。
对上沈逸烬神智清明的眼,他听见对方认认真真地说:“因为问不问结果都是一样的。”
……
景寻的目光点儿躲闪:“么、么意思?”
“反正我也不会放手。”他说。
景寻:“……”
到底是喝了酒,沈逸烬的话也终究是比寻常时要多了一些。
沈逸烬说:“因为太喜欢小寻了,所以就算些地方不对,也不想放手。”
景寻:“!”
景寻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开始迅速泛红。
他想别过头不去看先生,奈何却动不了,头部完全被对方修长的手指固定住了。
除此之外,先生还在他的唇上亲昵地亲了亲。
被炽热的酒气一熏,景寻直接觉得自己熟透了。
可就算这样,沈逸烬还是坚持不懈地在他耳边低喃:“只要一想到是像那样温暖可爱的小寻还陪着我,就很开心。”
他介意他的过去,却不会允许它们影响他们的未来。
只要景寻还是他眼中的那个景寻,其他的就什么都不重要。
他会想方设法地挽留住他。
包括抑制住自己的嫉妒心、好奇心,还……无时无刻都想要这个人牢牢地困在身边,占他、独占他的疯狂念头。
修长的手指抚上青年的面颊,他很想将他牢牢地攥进掌心中,谁也不再见。
最后,仍像是往常一样,那只手不仅没有被攥紧,反五根手指都伸得笔直,指尖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隔空描摹着青年俊美的五官轮廓。
——连靠得太近都怕。
怕一不小心就碎了。
又哪里敢多问、多做。
最后,沈逸烬缓缓地加深了刚才的那个吻。
也只是一个吻。
或许是在楼上待的时间久了,管家突然敲门来说爷子让他们下楼。
后来的时间,沈逸烬都表现得十分正常,俨然又是那个深沉冷静的霸总了。
导致一路跟在他身边的景寻还点儿懵。
就是……
他以为自己怎么说也算是掉码了,他们两个人应该有……更大的心情起伏,或者更多的事情要感慨?
事实是沈逸烬已经瞬间接受了他的解释和他现在的设定,看起来一丝一毫的芥蒂都没。
他只是全程牵着他的手。
脸上多少多了些容。
宾客们也因此,难得的在他脸上看见了一丝丝的表情,整场宴会都进行得很顺利,沈爷爷也一直很开心……
宴会散场以后,时间已经不早。
景寻他们没再折腾着往回赶,是直接在别墅中,也就是沈逸烬的房间里住下了。
月凉如水,已经洗好了澡,换好居家服的两个人双双躺在大床上。
沈逸烬的身高注定了两米的大床都不够他睡。
这间卧室面的床却很显然没他们家的宽大。
所以灯关了,黑暗两个并肩躺的人自然挨得更近,不知是谁先触碰到了谁的手。
两只手自然地握紧在了一起。
黑暗,沈逸烬说:“所以小寻以前是做么的?”
“唔?”景寻听出来了,先生是对他这个人、对他穿过来之前的事儿感兴趣了。
他不禁侧过身,于漆黑中望向沈逸烬:“先生想听?”
沈逸烬也侧过身来,长臂一伸自然将他搂进怀,他说:“想听。”
景寻便说:“以前也……还是在搞研究。”
他的故事其实很无聊的。
与其说是在搞研究,还不如说是对抗病魔……
“小寻原来只有二十岁么?”黑暗中,沈逸烬的声音总是那么醇厚充满质感。
他稍稍停顿,大手他搂得更紧了些:“一直都病?”
“……应该说是不断提升心境,持续修仙?”
说着,景寻已经自动抬起一条腿儿,搁在了沈逸烬的腿上。
他睡觉的时候就总想骑点什么东西的『毛』病又犯了。
不过好在,这段时间先生也习惯了。
沈逸烬还抬手『摸』了『摸』那条腿。
景寻打了个哈欠:“就是天生心肺功能发育不全,听说刚出生那会儿能治,要花好多钱。然后……”
然后他就被扔进了垃圾桶。
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小寻……”
搂紧他的手臂越发收紧,景寻完全被扣在怀中,沈逸烬没再说话。
无声的安慰让景寻觉得再好不过。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想开了,以前在福利院里就有很多人安慰他,到后来他的师和学姐学长们也经常陪伴他,景寻感觉自己并不缺爱。
经历的越多,就越觉得生命是公平的。
他也得到了很多。
下意识地勾住了沈逸烬的衣领,把玩着他领口作为装饰的一颗扣子。
景寻说:“我的事情先生都知道了,那么先生的呢?我还不知道呢啊。”
沈逸烬在他头顶了一下:“小寻不是说自己是穿书么?书里没有关于我的内容?”
景寻:“……我其实没怎么看过那本书。”
看书的是裴学长。
景寻意略过这个问题,主要是万一沈逸烬问他这是个么故事……难道他还真的要说这是本丧心病狂的报社狗血吗,并且他还是书的主角受!跟渣攻还是一对儿的那种……!
那先生不得,坐地再喝十杯香槟……?!
景寻下意识也伸出手臂勾住沈逸烬的背。
外加上半架着腿的姿势,他几乎将自己挂在了沈逸烬的身上。
总之,咬死了不怎么知道剧情就完事儿了。
虽然他是真的不知道所的剧情。
景寻选择『性』地说:“我只知道先生未来会很好很好……只要千万别干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就好。”
“违法『乱』纪?”沈逸烬的声音听上去带浓重的疑问的味道,显然也很不理解自己怎么会违法『乱』纪。
不过他最终也依旧什么都没问。
两个人又随便说起了些以前的事。
一搭没一搭的,天马行空。
几乎靠在先生怀的姿势太舒服了,还对方充满磁『性』的声音,简直就像是无敌完美的催眠曲。
景寻也算累了一天,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黑暗响起青年极浅、极轻的呼吸声。
沈逸烬一动不动地抱着青年。
直到不知过去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不常维持一个睡姿的青年在他怀翻了个身,直接滚到了床铺的另一边。
沈逸烬才半撑起身体坐好,轻轻地为熟睡中的青年盖上了被子。
.
第二天又是极普通、极普通的一个工作日。
景寻昨天睡得晚,没能成功地自然醒。
却破天荒地一大早便被沈逸烬从被窝挖了起来。
“么……领证?”
他坐起来,些倒歪斜,正困着,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么。
等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景寻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
好像之前是说过,订了婚就去领证。
这个“就去”,是不是也点儿过于积极了?!
虽然也没有么『毛』病就是。
景寻很快洗漱好了,在楼下陪着沈爷爷用了一顿早餐,就被沈逸烬拉去了民政局。
扯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因为之前就从罗女士那儿要来了户口,后来更是连照片都准备好了,所以连排队的时间都算上,前后加起来也只用了五分钟。
给他们办理业务的办事员微笑两份证件递给了他们。
还忍不住夸了一句:“照片照得好帅……你们真配!”
然后景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结婚了。
……
虽说结婚了也没啥变化。
甚至领完证他们就回了公司继续工作。
——昨天早退了,沈总今天有一大堆事物要处理,景寻也忙得脚不沾地,两个人一整天都几乎没怎么见过面儿。
景寻经常忙到忘记早上他们还去领了个证。
毕竟是领过了,意识又总不经意间将小红本儿上的内容挖出来强化他的记忆,所以一整天,景寻做数据的时候就总是莫名其妙地,会突然泛起一种激动的感觉,或者是猝不及防地心上一甜。
这感觉太诡异了。
又诡异地叫人……不觉得难受。
于是景寻也就放任它了,没有去管。
跟沈逸烬的日常依旧照旧……晚上忙完所的工作后,先生带他去他们都喜欢的馆子吃饭,然后回到家,沈逸烬继续开视频会议,景寻就自己找书看。
只不过,等他在书海里徜徉了半圈儿,酣畅淋漓地打算再换一本书的时候,沈逸烬却突然叫住了他。
“小寻。”
来书房换书的景寻脚步一顿,“我打扰你开会了?”
“没有,会议结束了。”他说着,就把面前的笔记本一扣,高大的身影从书桌后面站起。
“去洗澡吧。”沈逸烬说。
景寻:“……先生困了?”
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景寻想说,这才十点钟。
平时先生大多都要忙到十一点左右,然后才洗漱睡觉的。
如果早忙完,那他们就会一起打会儿游戏,或者做点别的。
第一次,才十点沈逸烬就催他睡觉。
不过今天一早他就发现了,先生的眼睛要比平时红了一点,看上去很像昨晚没睡好。
景寻也表示理解了,他点头:“那好吧。”
很快洗干净了自己,换上睡衣的景寻趴在床上,带着一身的水汽,他随意地晃动着小腿继续看之前放在卧室的书。
与此同时,沈逸烬也进去洗澡。
室内的灯光很亮,泛温暖的橙光,景寻没怎么注意时间,只觉得沈逸烬很快就出来了。
然后他就被咬了。
一开始还只是像往常一样。
其后,景寻又猛地觉得不对。
……好像有么东西碰到了他。
不太对。
他眨了眨眼,就呆呆地趴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沈逸烬在他后面咬了一口他的脖子。
“小寻。”
醉人沙哑的声音带毫不掩饰的谷欠望,重重地包裹,侵蚀他。
沈逸烬问他:“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