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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鬼故事
    一听这话,乌婵脸上的表情更丰富了几分。

    “那可不么?此人当真是绝世妖人,真能造作。你猜怎么着,他圈禁也能搞大婢女的肚子……”

    时雍一怔,“不是阮娇娇?”

    “要是阮娇娇那就不是事儿了。是阮娇娇的侍女,叫什么秋莲的姑娘。听说还是当着阮娇娇的面儿做的……把阮娇娇气了个半死。你说他也是贱,有阮娇娇那样的美人在侧,居然能看上相貌平平的秋莲?”

    时雍冷笑一声。

    “没吃过的……都是香的。”

    乌婵低低笑了起来,“那倒是。有时候我都羡慕他会投胎。身为先帝之子,犯下那等弥天大罪,也能活得好好的。说是圈禁,其实除了身不自由,旁的也没有什么两样,有吃有喝,有美婢伺候,多美的日子。”

    时雍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与赵焕的过去,是上辈子的事情。

    如今与乌婵谈起这个人,她就像个旁观者,恍若隔世。

    她抬起头,月光入怀,在肩膀洒下一片银白,小院隐隐有声,却安宁如同世外。

    原来再多的恩怨情仇都会被时间磨灭,重新投了胎,前一世的恩怨也都能放下了。

    时雍轻笑,“投胎,也是一门技术。”

    ……

    用完了午膳,宝音和陈岚去午睡了,时雍和乌婵、陈红玉二人在守陵的小院附近四处闲逛。

    今日天气阴沉,没有阳光,四处阴凉凉一片。

    牧民一家独自在此守陵,想必也是很闲,他们开了荒地,种了些庄稼,还养了牛羊等牲畜。只可惜,大概是土地太过贫瘠,庄稼枯黄萎靡,牛羊蔫蔫瘦弱,不像是能茁壮成长的样子。

    “阿拾,红玉……”

    乌婵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看身边的时雍和陈红玉。

    “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

    她们就在小院旁边的小园子里遛哒,外面有兵丁驻守,不会有闲杂人等能够进得来。因此,为了说话方便,她们没让侍卫和丫头跟随。

    听了这话,陈红玉捏紧了手中的长剑,就要转头,却被时雍轻轻按住了手背,阻止了她。

    “一只小野猫罢了,不必紧张。”

    小野猫?陈红玉看她一眼,松开了手。

    “那个成格公主?”

    时雍没有否认,乌婵吃惊地问:“她到底要干嘛?”

    “鬼知道。”时雍将上次在冁北发生的事情说给了两位姐妹,低低地道:“想必是心有不甘,一直记恨着我,想找机会收拾我罢。无妨!我们继续逛。”

    乌婵眯起眼打量她,“阿拾,你变善良了?”

    时雍道:“或许。”

    这个小园子紧挨着他们吃饭的院落。当年北狄人修的地方挺大,但守陵的牧民就只有一家子,所住的房间有限,好多地方便荒芜了下来,这里还是昨日才刚刚收拾出来的,到处都堆放着木板竹竿等杂料。里面没有人,幽静得好,方便姐妹叙话。

    当然,也方便时雍抓野猫——

    ……

    成格缠了哲布大半日,就为了气死时雍。

    因为长公主不便招呼哲布亲王,这任务便落到赵胤头上,他全程陪同哲布,成格便趁机在他身边作妖,时不时故作亲昵地问上他几个问题。赵胤碍于哲布的脸面,也不好完全不理会她,于是,她玩得很是开心……

    然而,她如此卖力,时雍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好像丝毫都没有被她影响。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这让成格公主心里很是憋屈。

    这个女人凭什么这么舒服自在?

    上次害得她昏迷,差点就没了小命。虽说救了她,那不是应该的吗?她凭什么说是救命恩人?

    哼!什么恩人?仇人才是!

    成格想不通,来桑怎会迷恋这么一个女人?

    是比她好看吗?

    好像是,皮肤比她白,眼睛还会发光,仿佛会勾搭人似的,个子也比她纤瘦高挑一下,天生就长得像个狐狸精。

    成格越想越气,莫名又开始埋怨起自己来。

    她还是吃得太多了,脸上肉圆肉圆,腰也不够细,屁丨股不够她翘,草原的水土也养不出那么白的皮肤,还有那双眼睛,她怎么看起来人就傻傻的……

    啊!要疯了。

    成格咬牙切齿地想着,将自己贴在墙壁上,发现前面的三个女人已经转入了园子的角落。她低头看了看手上拎的麻布袋子,冷哼一声,迅速绕道,赶去了她们的前面……

    小园里有一口小池子,久未使用,水面上浮着绿油油的萍,水色脏污,看不出浅深,成格从袋子里拉出鱼线,缠在两侧的大树上,仔细观察一下地势,又将袋子打开,把一只小花猫放出来,丢到池子里,学了两声猫叫,猜着时雍她们马上就要过来了,赶紧开溜。

    哪料,她脚步刚刚抬起来,要跃过鱼线,一根长竹竿突然从斜刺里伸出来,敲打在她的脚踝上,成格始料不及,慌不迭地躲避……然而,她运气不好,脚下没有站稳,刚好踩到池塘边沿,身子往后一仰,人便直直落了下去。

    “啊!”

    惊叫声震耳欲聋。

    乌婵丢下竹竿,故作吃惊地跑过去。

    “啊呀,这是谁家的猫儿落水了。红玉,阿拾,快来打捞。”

    陈红玉一言不发地走过来,从杂料堆里抽出一块木板横放下去,身子腾空而起,一个起跃,脚尖轻点木板,将尚在水上浮萍里挣扎的小猫咪捞了下来,然后一个转身,稳稳落在池塘边的石沿上。

    “漂亮!红玉好功夫。”时雍懒洋洋地拍着手,看了看可怜的小猫咪,掏出绢子擦去它身上的浮萍,“你也是倒霉,怎么就落水了呢?”

    “喵——”猫儿舔着身上的水,喵喵地叫。

    而尚在池塘里的成格,双手慌乱地刨动着水,想去抓那快浮木。

    “救命。救命啊!”

    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就知道是一只旱鸭子,不会游泳。

    时雍好笑地抱起双臂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一言不发。

    成格愤愤地低吼:“你看什么看,救人会不会啊?心肠歹毒的女人。”

    时雍抬了抬眉,似笑非笑,“扑腾什么?站起来,水不及胸,能淹死你?脑子都不长,还想整人?可笑!”

    奚落完了成格,看她浑身湿淋淋地站在池塘里,要哭不哭地看着自己,一头一脸的绿萍,狼狈又难堪的模样,终于哼笑一声,转了头,不再理会。

    “走吧,我们把猫咪抱回去,用巾子擦干,不然着了凉,是要生病的。”

    乌婵和陈红玉点点头,抱着猫咪转身走了。

    “喂!”

    成格看着她们相携而去的身影,气得咬牙切齿,疯狂地打着水,“你们回来,拉我一把。混蛋!混蛋!猫都要救,就是不救人!”

    后来,成格是自己爬起来的,但是她没脸这样回去,一个人偷偷藏在小院的柴垛里,准备等到天黑,没有人注意了,再悄悄溜回去,不必那么丢人。

    ……

    时雍回来后没有看到成格耀武扬威,还有些不习惯。

    当然,她不会太在意成格有没有回来。池塘水不深,她能站在水里,自然也能走出来。就算她不乐意“亲自”爬起来,她也是北狄公主,她不见了,自然有人会去找她,无须她操心。

    晚膳的时候,时雍见了赵胤一面,两个人仍是遥遥相望,没有说话。只是散席的时候,谢放等在了门外。

    他道:“侯爷说,晚些时候来你房里。”

    啧?

    说的什么?

    时雍歪着头看谢放。

    “我怎么听着这话,侯爷是要来临幸青楼艳妓?让我好生准备着的意思?”

    说话,她不看谢放什么表情,回头招呼了乌婵和陈红玉,笑盈盈地道:“麻烦回禀侯爷,我要陪小姐妹,没空招呼他老人家。自撸吧。”

    自撸?

    谢放错愕一下,不知听懂没有听懂,面无表情地走了。

    时雍见状很是解气,仿佛一天的不满都散了,回到房里,便招呼了乌婵、陈红玉、塔娜、恩和、春秀、子柔,还有她们的两个小丫头,围坐一起。

    “明日启程去哈拉和林了,今儿难得在阴山皇陵过夜,我们来玩个乐子吧?”

    乌婵看她的表情,也有点小兴趣。

    “什么乐子?”

    时雍走过去,吹灭了油灯,只留下一盏幽幽的烛火,坐下来双手捧着脸,逗弄她们一般说道:“天时地利人和,不讲鬼故事,多可惜啊!”

    一听鬼故事,春秀和子柔两个小姑娘当即捂住了耳朵。

    “不要!不要听。”

    时雍摆摆手,“那你们两个小丫头,就不用参与了,坐旁边去。我们几个来,抽竹签长短,抽到短的就讲,一人一个故事,讲过的不用再抽……”

    乌婵看着她的脸,头皮都麻了。

    “这叫什么乐子嘛。不好玩,本就害怕了,你还火上浇油……”

    时雍笑道:“那不然今夜怎么过?”

    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大家都不是很习惯。时雍不太想睡,准备明天马车上补眠,但是这么干熬着等天亮也不是事儿,总得找些事来做的。

    “讲吧。”陈红玉道:“不用抽签,我先讲。”

    “啊!”

    众丫头抽气看着她,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

    陈红玉一本正经地坐下来,目光幽凉。她本就不爱笑,不说话的时候就给人很严肃清冷的样子,在这样的夜晚,她说要讲鬼故事……这本身就很鬼了!

    乌婵抱住双臂,肩膀抖动一下。

    “不行,红玉还没有讲,我已经开始害怕起来。”

    陈红玉撇头看她,“那你要不要听?”

    乌婵放下手,“听。”

    又害怕,又想听,这便是大多数人听鬼故事时的心情了。陈红玉开讲的时候,就连春秀和子柔两个嘴上说着害怕的人,也凑了过来,坐到时雍身边,一眼都不敢看背后被灯火映出来的黑影……

    “我曾被父亲送到京外习武。有一天深夜,我和一群师姐妹聚在一起,为打发时间,有人提议讲鬼故事。我们所在的那间屋子很大,空荡荡的,想是许久不曾住人了,仔细嗅来,仍有潮湿腐败的气味,阴森森的。”

    众人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脊背发凉。

    “我们围着一盏蜡烛,一个一个开始轮着讲。我们一共七个人,我是第一个讲的,等我讲完,我又听了七个故事。开始我没有察觉有何不对,直到第八个故事听完,大家准备散了,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我还没有讲呢,她们怎么就走了。’接着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我们讲的故事她们听不到。’‘为什么?’‘我们是鬼。画中之鬼。’

    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墙上有一幅挂画,画中是两个并排而坐的男女,画中人惟妙惟肖,活龙活现,好像有了血肉一般,呼之欲出,他们的眼睛仿佛就盯着我……”

    说到这里,陈红玉突然冷幽幽地伸手一指,“好像那幅画一样。”

    “啊!”丫头们惊叫起来。

    这个屋子正如陈红玉描述的一般,挂着一副男女并坐的画像,被她这么一说,众人觉得画中人的眼睛真的在盯着自己,一个个脊背发寒,头皮都麻了,不敢再去看话,而是紧紧抱住自己,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盯住陈红玉。

    “然后呢……”

    “红玉,你快说啊。”

    怕,还想听。

    陈红玉微微抬起袖子,捋了捋头皮,徐徐道来:“后来我害怕地问师姐妹,问她们有没有听到声音,没想到,她们都说没有。我说画中人在说话,她们都嘲笑我被鬼故事吓到了,于是,我转头指给她们看,可是,墙上空荡荡漾,哪里还有画?”

    她话音未落,几乎所有人都齐齐回头望向那幅画——

    “啊!”

    这一次惊叫声更大了。

    墙上空荡荡的,哪里有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