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个土豆泥,不要上校鸡块。”
“我不,两个都要。”
男人双手环胸,站得笔直。
崽子背着小书包,嘟着嘴奶声奶气的讨价还价。
为他们点餐的收银员有些为难,看看面前五官硬朗的男人,再看看下面那个被柜台挡得严严实实、不低头就看不到的小朋友。
“不听话土豆泥也别吃了。”
男人抓着小书包上面的把手,将崽子拎起来警告。
“那个……要不我送你们一份鸡块?”
收银员犹豫几秒,实在是小朋友太可爱了,被爸爸欺负也没哭,眼睛瞪得圆圆的,两颊气鼓鼓。
男人转头,面带歉意,“不用,谢谢。只要一份土豆泥。”
付过钱便拎着崽子离开。
小崽子在空中转了两圈,同样警告他,“我记住了,晚上我要和妈妈说薛迟不给我做饭,给奶奶说薛迟非要我吃汉堡堡。”
薛迟:……
小崽子拽了拽自己的小书包,“如果泥泥跟鸡块块都能吃到,我就不记得了。”
薛迟:……
半分钟后,就在收银员还有些担心小朋友会不会被黑脸爸爸欺负的时候,男人抱着小朋友又回来了,并且追加了一份上校鸡块。
薛迟难得放假,没提前和祁糯说。
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带她出去玩的,哪知道祁糯临时加班,正愁不知道给崽子送哪,见到薛迟后,当即塞他怀里。
薛迟心情非常复杂,他是回来带小媳妇儿玩的,不是专门带崽子的。
小崽子大名薛铮,小名薛招妹。
起这个名字是为了让他像个男人一样铁骨铮铮。
他从出生开始,薛迟每天都在叹气,不止是因为女儿梦断,还担心儿子以后娘们唧唧的。
为此,从薛铮学会走路以后,薛迟就很少让人抱他,一岁时就让他自己睡觉,美名其曰锻炼独立能力。
不过事实证明,薛迟的担忧是多余的。
因为小崽子比小草原还皮,在他早饭里挤过牙膏,在他拖鞋里洒过胶水。
好像是知道爸爸在他还是受精卵的时候就不期待他,出生以后父子俩非常不对盘。
但是小崽子在妈妈面前特别乖。
祁糯出门买东西逛街,薛铮不哭不闹,并且很自觉跟在屁股后面拎包。
这么乖巧听话的崽子,任谁见了都喜欢。
所以每次父子俩针锋相对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是薛迟不对,薛迟小心眼。
-
晚上有个聚会,薛迟带着崽子玩了会儿,提前一个多小时开到祁糯单位楼下。
等祁糯下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趴在车窗边沿的小崽子可怜巴巴的盯着门口。
驾驶座的男人嘴里叼了根烟,没点着,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祁糯快步走去,抱着崽子坐后排。
埋怨道,“来多久了?你怎么让而而跟你一起等啊,饿不饿?”
后半句是对崽子说的。
而而也是薛铮的小名。
从祁糯名字里抠出来的一个字。
薛迟转头,眸底满是幽怨。
不陪他坐副驾驶就算了,一上来就说他。
崽子抱着祁糯手臂,在她脸颊吧唧了一口。
委委屈屈,“妈妈,爸爸都不给我做饭,非要我吃鸡块块,我不想吃,我好饿。”
薛迟:!!!
不是谈好的交易吗!
他妈的又被这个三四岁的小兔崽子阴了!
听罢,祁糯脸色唰得沉了下来。
路上更是念叨了薛迟一路。
因着接祁糯耽误了一会儿,到的时候宋星驰他们去的都差不多了。
小草原正抬高手臂想从他爸手里抢糖吃,宋星驰也是坏,先放的很矮,儿子抓的时候猛的举高,然后再放下再举高,就是不让儿子抢到。
告了一状神清气爽的而而从小书包里掏出两颗糖,递给小草原。
回头看向宋星驰,“星驰叔叔你还要糖糖吗?”
宋星驰:……
包厢很大,灯光明亮。
薛迟拉着祁糯入座,而而提着他妈的包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祁嘉就坐旁边,他喊了声迟哥,算是打过招呼。
祁糯对着他也叫了声哥。
而而哼哧哼哧往椅子上爬,薛迟瞥了眼,提着他衣服后领,好心将他拎上去。
坐好后,而而看看薛迟,看看祁嘉,看看祁糯,小脑袋转来转去。
半晌,问出自己一直以来很纠结的问题,“妈妈,为什么你叫舅舅哥哥,舅舅叫爸爸哥哥呀?”
安静了一瞬。
宋星驰起哄,“而而说的对!为什么呀!薛迟,糯糯一直都叫我们哥哥,你什么时候喊一句哥哥?要不然这妹夫我可不认!”
薛迟没好气,“那你什么时候改口喊嫂子?要不然你们这群,糯糯也不认。”
宋星驰被噎了下。
顾瑜跟上,“迟哥,先不说我们,你什么时候跟阿祁改口,这可是糯糯亲哥吧。”
薛迟:……
他侧头瞪了眼儿子,而肇事者正在和小月亮说悄悄话,笑得春光灿烂。
小月亮是祁嘉的女儿,和祁糯小时候长得有些相似,特别是脸颊的两个小梨涡。
薛迟每次见着她总会感慨万千,如果他有女儿的话,长得应该也是这样子吧……
“小月亮,给你姑父倒杯水。”
见薛迟目光一直落在小月亮身上,祁嘉猜到他想的是什么,特意加重姑父两个字。
“好哒,爸爸。”
小月亮歪歪头,乖巧应下。
被炫耀到的薛迟:……
-
电梯内光线惨白,走廊阒寂无声。
薛迟单手抱着而而,另只手牵着祁糯,肩上还挂了两个包。
到家后已经是深夜了,薛迟将而而抱进他的小房间,脱掉衣服,盖上被子,动作极为熟练,不知做了几千几万遍了。
而而出生后,薛迟心疼自己的小媳妇儿,带儿子的事情他一手包了。
虽然他说着不想要儿子,但是小时候而而的尿布全都是他换的,半夜的奶粉全是他准时起来冲的。
按道理来说,父子俩的关系应该不差,可偏偏两个人每天都在斗智斗勇,一起争宠。
“糯糯,小兔崽子天天欺负我,你还向着他。”循着声音,薛迟摸到阳台,从身后抱住祁糯,在她颈窝拱了两下,“还是女儿好,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棉袄。”
祁糯抖肩,“等你什么时候把家里的避|孕|套扔了吧。”
不是祁糯不愿意,是薛迟说什么都不愿意。
可他还偏偏爱缠着祁糯让她给自己生女儿,就会打嘴炮过嘴瘾。
薛迟双臂环在她腰间,带着薄茧的手掌从衣摆探了进去。
小腹处肌肤平坦光滑,他摸了两下。
很难想象,就在这里,孕育出了一个小生命。
当初在医院的时候,薛迟确实被吓到了,这辈子都不打算让祁糯再怀孕了。
祁糯反手捏薛迟耳朵,“薛迟你变了,你以前说要一直宠我的,现在这么幼稚,是不是还想我宠你。”
薛迟站直身子,歪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是你变了才对,你都不跟我撒娇了,是不是七年之痒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话里隐隐带了些不得宠的幽怨,跟他的形象极为不符。
“噗”。祁糯没忍住笑了出来。
薛迟掐着祁糯下颚,有些炸毛,“笑什么笑,心思被我说透了?”
午夜的风夹杂着丝丝凉意,祁糯转身抱住薛迟,软软糯糯叫了声老公。
薛迟从里到外,连带着骨头都酥了。
“抱抱我嘛,星星离我太远了,想骑你身上看星星。”
祁糯微微仰头,杏眸亮晶晶的。
喉头轻滚,薛迟声音沙哑,“再叫一遍。”
祁糯舔了舔唇角,“老公?”
仿佛天上落下一道惊雷,薛迟像是被过了电,站都站不稳。
半蹲着身子,掐着祁糯大腿将她举起来,放在自己后颈。
看星星算什么,就是骑他头上撒尿他都心甘情愿。
薛迟上前两步,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给祁糯介绍星星。
低沉磁性的声音被晚风卷走,最终消失于无。
“喂,薛迟。”挂在胸膛前面的两条细腿踢了两下,祁糯扶着薛迟脑袋,“你现在有多喜欢我,有没有以前多?”
薛迟将她的小手扯掉,攥在掌心。
“每天都在增加,现在大概有从这里走到那颗星星那么多。”
走不到星星那里,所以喜欢也没有尽头呀。
-
在祁糯悄悄戳破十几盒避|孕|套以后。
她,终于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薛迟又好气又幸福。
祁糯捂着肚子瞪他,一脸有恃无恐。
为了不让祁糯怀孕,薛迟每次都带套,安全期记得比祁糯还准。
万万没想到,他媳妇竟然跟他玩这个。
他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
次年,薛迟喜提新崽子,正式晋级为女儿奴。
薛招妹趴到床边戳了戳妹妹的小脸,觉得妹妹能来多亏了自己。
薛迟望着床上的一大两小,眸底铺满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