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好人难做还是有意为之,总之今晚费柴是要挂单了,吴哲和沈浩还厚着脸皮说:“今晚就咱们仨傻老爷们儿过吧。”当然只是说说,还没到半小时,这两位就不知道从哪里划拉来的,一人就搂上了一个,只剩了费柴一个人形单影只。
费柴知道这俩家伙是故意的恶作剧,因此也不在意,但是沈浩却又说了一个消息,弄的费柴心情一下子不好起来。
“我说各位,我打算把生意牵到南方去了,前站都打好了,这酒吧我也打算便宜点转让掉了。”他说。
费柴听了这话心就是一沉,虽说他一年也难得来蓝月亮几次,但是隐隐的,也把蓝月亮当做省城的一个落脚地,半个家,如今要转让了,那这半个家就没有了。不过蓝月亮究竟还是沈浩的,他最多也就算是有点干股,沈浩要转让,这也是人家在处理自己的资产,他管不了的。
吴哲一听笑着打了沈浩一下说:“老沈不地道啊,你这不是把我们聚会的地方给毁了?”
沈浩说:“我是担心啊,你看啊,自从南泉大地震后,似乎这地下就不稳当了呐,虽然不大,可是过几天晃一下,过几天晃一下,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嘛,尤其是老费的那个片子,看得我肝儿颤,我想啊,还是早点搬到个稳当地方去的好,最好靠近海边儿……”
吴哲笑道:“搬到海边儿你就不怕海啸啊,至少也是台风。”
沈浩听了脸色一变,忙问:“真的啊……”
吴哲笑着说:“逗你的。不过啊。”他转向费柴说:“老同学,其实老沈不是外人,咱就不说了,不过你那个片子里有孽龙产子的假说,可真吓着了不少人,最近投资外流的账,据我所知有些人是算在你头上的,虽然这话都没明说,但对你影响确实不好。”
沈浩也说:“是啊,不过我到不是存心害你才把生意转走哈,只是我确实是吓着了,上次大地震我是家破人亡啊,我是再也禁不起下一次了。不过刚才有女人在我不好说,你若是这次遇到了不好的是,我可以出资帮你做一家公司,咱也卖逃生用品,以你的影响力和人品,肯定比那个朱亚军做的好!”
吴哲也说:“是啊,老费,你上回被‘流放’的时候就咱们就说过这事儿,不过当时呢我也没太往心里去,总是觉得你该做的事儿还没做完,但是这次啊,我的感觉也不是很好,所以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费柴笑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就那么希望我倒霉?上回好歹还是王俊搞了我一家伙,这次我自信可没做错什么。”
吴哲哈哈大笑:“你还真以为得做错什么啊,再说了做不做错也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别的不说,投资外流这笔账你就负不起。”
吴哲说的费柴哑然,因为不是没道理,正所谓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也也是官场的老规则了。
吴哲又说:“其实啊,好多事无所谓对错,你这几年教书育人,出宣传片,战略上说是好事,为国家积累了人才,增强了人们的防灾意识,在今后的日子里很可能因此救很多人的命,但是现在,很多人对你是不满的,如今是什么时候,火热的年代,轰轰烈烈的灾后重建的年代,牵涉了多少人的利益啊,虽说是居安思危,但是现在人们其实宁愿把几年前的灾难全都忘了。”
费柴道:“也就是说,我又碍了人的眼了吗?”
“差不多。”吴哲说“而且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该做的也都做过了,我看啊,还是想想办法,不要再混在那个圈子里了,不如跳出来或许天地更宽广,你可以让老沈帮你做家公司,多挣点钱,也可以来我这里干,又或者出国深造或者专职研究,或者跟王俊一样做民间的工作,总之一句老话‘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费柴忽然笑道:“听你这话,就好像是我在官场的路已经到头了一样。”
吴哲说:“到头到也不至于,你又没贪污腐败,我分析着,你的职级待遇什么的啊,也不会丢,但是你的职业生涯啊,我看是要结束了。”
费柴听了,心往下一沉,但旋即又笑道:“呵呵,无所谓,我上回不也是给弄成副县长了吗?反而成就了我的一番事业。”
吴哲正色道:“那可不一样,别的不说,你上次只有三十几岁,现在四十出头了,这个年龄段的人一旦被踢出自己最适合的环境,就很难东山再起了。不过你若是只想守着一份工资和职级待遇倒也无妨。不过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虽然表面上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吴哲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毕竟吴哲在这些方面永远都比他成熟。
三人聊着天,喝到兴尽,吴哲说他要难得的放纵一下,搂着身边的女孩儿说要去开房,那女孩笑着打着他说他坏,却没有拒绝的意思,沈浩见费柴孤零零一个,就说出去宵夜,其实就是想借机也给费柴安排一下,但是费柴此时脑海中全是今晚和吴哲的谈话,无心风月,于是就在街口各自散了。
费柴回到酒店,脑子里各种对话还是纠缠不清,但不多久酒力上来,只得先睡了。
第二天上午费柴醒来时已经是九点多,但仍然觉得头痛,强忍着头痛起来洗漱了,出去吃了早餐,然后才搭公交车慢悠悠的去了长途车站,然后搭车回家,因为回北京时已经打电话知会了齐院长和省厅领导,所以打算等过完了这几天的暑期假期再回来拜访,这就是费柴的人性缺点了,挺聪明的人,却总犯这种人事关系上的低级错误。
回到家,已经是午后,但这几天赵梅也正暑假在家。费柴进的卧室的时候,赵梅犹自海棠春睡,忍不住先吻了吻她,把她吻醒了,也欢喜的很。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费柴过的很舒心,除了陪赵梅就是总结此次旅美的见闻,原本对杜松梅和吴哲的劝告还有些上心的他,却被二人世界的温馨所迷惑了,偶尔想起时,也觉得等过完了这个假期再去奔走也不迟。
不过温馨的日子也有几点不足,一就是现在小米和杨阳都走了,偌大的房子就剩了他和赵梅两个人,虽说两人都算是喜静的,可可不免寂寥。二是老问题了,赵梅的体质毕竟不能让费柴完全尽兴,虽然也极力的迎合,但毕竟是先天不足,有时费柴也有些后悔,应该现在省城‘过滤’一下再回来的。不过赵梅虽说在这点上略有不足,但总体说还是个好老婆。还有一点让费柴颇觉得奇怪,那就是赵梅在日常生活中的习惯、说话什么的,越来和尤倩接近,有时甚至能和费柴的记忆重叠,也不知道是谁影响了谁,按说这俩人的个性完全是不一样的啊,难道是嫁给了同一个男人,个性也会变的接近不成?只可惜费柴是研究地质灾害的,不是研究伦理行为的,不然的话就又有新的研究课题了。
在临返校的前两天,秦岚给费柴打了一个电话,开始自然还是近乎肉麻的寒暄,诸如:这么就没见有没有想我啊一类的,反正大家这样开玩笑也习惯了,也没其他什么想法,但是说到最后秦岚却说了件挺重要的事:凤城地监局住宿楼已经竣工,大家都拿到钥匙了,秦岚也分了一套,足有一百五十坪,却只交了十四万五的集资款,尽管凤城的房价不高,却也算是大赚了一笔。
费柴立刻笑着恭喜秦岚乔迁新居。过了这么多年,秦岚总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房产了。秦岚却说:“柴哥我这么说你怎么都无动于衷啊。”
费柴一时没反应过来说:“我不是恭喜你了嘛,要不我给你买份乔迁礼?”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秦岚急了说“整个凤城的建设规划那是你一手操持的,栾云娇那家伙一直也说这房子一定有你一套的,可是这次分房,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费柴说:“我现在又不在凤城上班,要房子干嘛。”
秦岚说:“你怎么这么迟钝呀,这是房子的问题吗?栾云娇的政治嗅觉多灵敏啊,她敢不给你房子,肯定是闻到些什么了。”
秦岚的话说的费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了,不听松梅吴哲的话,这次可能真的耽误事儿了。
挂了电话,费柴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周围也安静的吓死人,可忽然一种很轻微的,但很连续的咔嚓咔嚓的摩擦声隐隐的在他耳边响起,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幻听,可越听越觉得真切。就在这时,赵梅从楼上下来问:“电话打完啦,秦岚她还好吧。”
“还好还好。”费柴支吾着说,随即又问:“对了,上回我让吴哲派人拍除虫,他派人来了吗?我在省城见着他,光喝酒了,忘了问。”
赵梅说:“来过了啊,来了两个小伙子,在墙上钻洞,往里面灌药,弄的好几天味道都不散,不过还真管用,那之后就没有声音了呢。”
费柴说:“可我刚才好像又听到了点什么呢,你来听听?”
赵梅就把耳朵贴在墙上,认真的听了一回,然后说:“没有啊,什么声音也没有啊。”
在这方面,赵梅一向比费柴敏感,她既然说没听见,费柴就把这个当成是自己的幻听了,也可能是和自己的心境有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