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打被费柴强吻过之后,杜松梅的变化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众多男同事纷纷表示,和她打交道容易多了,不像以前那样,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那句话沾了荤腥就惹一肚子不痛快。此外杜松梅也开始学着化妆,买了几套新衣服,听见有人恋爱了,也会打听一下“那男的怎么样啊。”这在以前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情。更有传说亲眼看见在基地外不远处,夜归的杜松梅在于一个豪车帅哥激情拥吻……总之,杜松梅算是回归正常女人了,最迟第二年,喜酒是有的喝了。
也有人戏谑地说这是老费功力高深,一吻定情,只可惜定到别人身上去了,费柴笑道:“什么啊,我还倒贴了俩大嘴巴呢。”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
下来后几个走得近的纷纷为费柴抱不平,觉得他亏了,特别是栾云娇,更是一提起来就银牙咬碎,当然了,这只是下来之后,明面儿上见了面,还是杜老师杜老师的叫的很想,这帮人都是官场打滚儿上来的,喜怒从来都不在场面上。
费柴大致上也算的上是言行一致,心里也只把这件事当成了小插曲,其实若是杜松梅真的因此贴上来,他还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安置呢,或许这样更好。
到了周四,费柴打电话给杨阳打电话问她周末有无安排,是等他过去看她还是她过来玩,结果杨阳说周末有个立志演讲,还是个老外,坐轮椅来的。费柴就笑道:“那咱们也有啊,记得我小时候就听张海迪的。”
杨阳‘切’了一声说:“那能一样嘛。”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虽然心里有点失落,但女儿嘛,养大了就是要让她飞出去的,想想,也就释怀了。
结果到了下一个周二,费柴正在上课呢,忽然有服务员进来问他是不是费局,还说外头有人找。费柴就从课堂里出来,却见杨阳跟个花脸猫似的满脸是眼泪,一看见他就投到他怀里在也扯不开,于是就奇怪地问:“怎么了?今天不用上课的吗?”
杨阳摇头,也不知道所表达的是不用上课,还是她没去上课。费柴见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就委托孙少安等会帮自己收拾一下文具,自己带了杨阳回宿舍。
回到宿舍,杨阳还是一样,只知道擦眼泪,要不就抱着他,拉着他的胳膊。费柴以为是杨阳吃了男孩子的亏,就说:“他是谁?爸爸帮你找他去?”
“你别去!你别去!”杨阳终于开口,却拉着费柴不让他挪动半步。
费柴就说:“杨阳,有什么委屈你得跟爸爸说啊,问题总要解决的嘛。”
养眼满脸泪光地说:“我想回家……爸你带我回家。”
费柴说:“回家,行啊。周末就放元旦假了,咱们可以回家去住几天,看看小米,看看外公外婆,看看梅梅姑姑。”
杨阳说:“我现在就想回家……”
费柴心中一凛:难道出什么大事了?杨阳自小懂事,从不任着性子来,最大的一次冲突还是高考选专业的事,可最后也是听了自己的话,现在却一味的只想‘回家’这事儿肯定小不了。于是又百般的安慰劝解,还是没用,杨阳总是不肯说出原因来。最后费柴也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就说:“不行,这事必须弄个所以然,你不说,我去你学校问,要是谁欺负了你,不管他是谁,我都饶不了她!!”说着起身就走,却又被杨阳拦腰一把抱住,同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这叫一个天崩地裂啊,费柴的两条腿就又迈不动了。
可问题总要弄清楚的,有两个办法,一是等杨阳平静了让她自己说,另外就是去杨阳的学校调查。可前者太慢,后者费柴又抽不开身,只得借口上厕所的时候拿出手机来,想了一阵子才选了栾云娇的号码拨过去,谁知这个家伙消息灵通,早就听说了杨阳是哭着来的,就问:“需要什么我帮忙的?”
费柴说:“我问也不说,怀疑是有些女孩子的烦恼,你能不能帮我去杨阳学校一趟,我好像有她一个同学的号码,一会儿发给你,你帮我去查查。”
栾云娇说:“没问题,我正被这课上的头疼呢。”
打完了这个电话,费柴觉得轻松了许多,又出来哄杨阳,哄着哄着,总算是不哭了,但也全没了平时的活泼劲儿,蔫蔫的,倒像个跟屁虫似的,除了上厕所,费柴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一步也不肯离开。费柴见了,心里就痛,记得当年在废墟上捡回杨阳的那几天,就是这样的,现在弄得跟往事重现一般。
熬到晚上吃了饭,费柴去招待所帮杨阳安排房间时接到栾云娇电话,忙问:“情况咋样?”
栾云娇挺为难地说:“一会儿见面再说,我们已经再回来的路上了,这事儿……真有点大,你就在宿舍等我们。”
费柴于是就只办了住宿,杨阳又不肯单独一个人回房间,于是就又跟着他回到了宿舍。又过了大约个把小时,门铃响,费柴去开门,却见门外站了四个人,栾云娇和杨阳的同学池红,这是认识的,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子老外,另一个是中国人。费柴见状心道:“不会是惹上老外了。”忙问栾云娇:“云娇,怎么回事?”
栾云娇指着老外介绍道:“哦,这位是拉姆斯?贝克先生……”话没说完,忽然听到杨阳在房间里一声尖叫,风一样的冲过来喊道:“不要让她们进来!”双手一推,把门关上了。
费柴见答案就在眼前,也有点上火,就责备说:“杨阳,这样很没礼貌。”
却见杨阳又用处眼泪来,抱着他说:“求求你,别让他们进来……”
费柴说:“行啊,我不让他们进来,我出去跟他们谈。”
“不要。”
费柴做了个深呼吸说:“杨阳,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们必须选择面对,而不是逃避啊。”说着也不管杨阳如何,还是坚持这开了门,对门外说:“不方便请你们进来,我们就在厅里说。”说着就往外走,杨阳死命拉着不放,连声喊着:“不要,不要。”可费柴还是挣扎着出来了,杨阳见没拉住他,一时就好像什么都没了一样,绝望地哇的一声,又大哭了起来。费柴对栾云娇和池红说:“赶紧进去哄哄。”说着,就对贝克先生说:“不用问,这都是你搞出来的。”
贝克先生旁边的中国人样子的人赶紧说:“这不是贝克先生的错,费柴先生,我们找你是有充分的理由的。”
费柴说:“甭管什么理由,整的鸡飞狗跳的就是你们的错。我们这边谈。”说着引着二人就到了窗边,自己靠着围栏说:“行了,女儿不舒服,我也不好走远了,就这儿说说,怎么回事?”
那中国人样子的人说:“先介绍一下,我姓赵,是这位贝克先生的中文翻译,贝克先生是美国卡洛基金会的法律顾问,这次陪同基金会的主席伯尼?卡洛先生来中国……”
费柴不耐烦地说:“别说这些没用的,直接说你们怎么把我女儿弄成这样的?”
赵翻译显然有些想狐假虎威,可贝克先生却笑着对这费柴伸出手来,用不太清晰,但还算流利的普通话说:“你好,费先生,我想我们还是有些事情需要好好商谈的。”
费柴不情愿地和他握握手,然后轻蔑地说:“会说中文啊,那还带翻译?是不是觉得没翻译没面子啊?”
贝克先生笑着说:“费先生你误会了,我是懂中文,但是中国有很多种地方语,怕一时交流遇到困难,所以才请赵先生来帮忙的。”
费柴‘哦’了一声说:“那现在没啥忙让他帮了。”
贝克先生说:“是啊,看来我们之间交流没有问题。赵先生,刚才来时我看到二楼似乎有家不错的茶座,您为什么不去那里喝杯茶呢?”
赵翻译只得陪着笑走了。
贝克先生又说:“费先生,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费柴说:“你先说。”
贝克先生礼貌地一点头说:“刚才赵先生已经替我们介绍过了,我叫拉姆斯.贝克,为伯尼.卡洛基金会服务,同时也为卡洛家族服务。这次我忽然接到卡洛先生的电话,让我星夜赶到中国来为他做一件事情,急忙忙的下了飞机,到现在连杯咖啡都没顾得上喝呐,呵呵。”
费柴说:“只要你没做伤害我女儿的事儿,别说咖啡,就算吃大餐也没问题,你中文说的这么好,应该知道我们中国人在吃上面是从来不亏待客人的。”
贝克先生笑道:“是啊,我知道,其实我也是北大的毕业生呐。但是我想我们在某些事情上或许有些误会,我们觉得没有,也永远不会做伤害‘您女儿’的事,因为您的女儿很可能就是卡洛先生的亲生女儿。”
费柴听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忙站直了身体问:“怎么回事?”
贝克先生说:“是这样的,卡洛先生上大学时就十分的迷恋东方文化,毕业后就选择来到中国留学,我也是那时候和卡洛先生认识的,并且成为了朋友。留学结束后卡洛先生希望能在中国担任几年教职,于是就选择了中国的凤城。”
“凤城!”费柴忽然感觉到自己生命中某些重要的东西就要被人拿走了,杨阳就是在风城大地震后捡回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