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汉子虽然看上去又黑又瘦,有四十多岁了,但手上的力气挺大,可那少女一耳光愣是把他打倒在地,并且立刻扭动着身子撕心裂肺地喊道:“救命啦,没天理啦,县长女儿打人啦!”不过即便是如此,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抓着费柴的一条裤腿儿。
费柴脑袋顿时就是嗡一声:今天算是碰到胡搅蛮缠的了。再看了一眼这少女,还是觉得素不相识的,于是心道:这个洗衣板儿似的身材怎么能跟我家杨阳比?还女儿?
那少女见解围不成反而惹了更大的祸出来,干脆上前又是一脚,在那人的手腕上踩了一下,汉子吃痛,总算是松了手,然后一骨碌爬起来,伸手就去抓那少女,少女往后一退,躲开了,但随即的一耳光却没躲开,这汉子的力气可比那少女大多了,一巴掌几乎把少女打倒,兼得他本来就是个无赖,哪里管得了什么男女之嫌,又上前抓住那少女拉扯,口中也喊叫个不停。
费柴这人原本就是非常怜香惜玉的,更何况这少女也是为了自己才弄成这样的,正欲上前解劝,谁知被脚下的小凳子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多亏几个路人扶了,就在这时就看出那少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了,只见她挣了两下挣不脱,干脆拽着自己的领口,又借了点对方的力,往下一扯,刺啦一声,t恤差点变成的披风,里面白底蓝点的胸围都露了出来,那汉子一愣,少女趁势拿了那汉子的手,往自己的小胸脯上一按,刚好那汉子刚才手上沾了不少灰尘,这一按,少女的小胸脯上就多了一个手印,还没等那汉子反应过来,少女原本银铃般的嗓子算是变成了破铃铛的嘶喊道:“救命啊,非礼啊,当街强干啦!天啦!”
那汉子原本只是赖人家的,今天却被人赖,而且证据确凿(胸脯上的手印)周围的人原本就恼他,见状也纷纷起哄,少女这是就跟个发怒的母猫一般,抽冷子上前就是两爪,汉子脸上立马挂了花,这脸上一疼,人也就豁了出去,正要上前继续和少女撕拼,费柴迎了上来,他不便动手打人,于是只是用力一推,那汉子推得后退几步,他仍不甘心喊了声:县长打人!又要上前缠抱,费柴这次要是再被抱住大腿,铁定是怎么都弄不开了,可就在此时他感觉被人从两边夹住了,同时两天胳膊被人紧紧的锁拿住,他左右一看,原来是警察赶到了。
因为要求低碳环保,警察是骑自行车来的,所以来的晚了一点儿,但迟到好过不到。
费柴见警察来了,才松了一口气,却见那少女用手把怀一掩,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费柴无奈,只得搂着她安慰,因为见她鼻涕眼泪的,也分不清真假了。
费柴因为腿伤进了医院,因为他是分管文教卫的,卫生系统这块也归他管,因此颇受照顾,只是他一直搞不懂明明是腿上的一点小伤,干嘛还要查心电图?
因为得到的消息早,万涛是第一个来看他的,在听了事情经过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说:“早跟你说别一个人骑车在外头乱晃,看!出事儿了,还好有个小女侠帮你。”
费柴笑道:“得了兄弟,别拿我寻开心了,不过这里里外外的到底都谁跟谁啊,都怎么回事啊。”
万涛说:“那个抱你腿的家伙叫钱伟杰,老**户了,很缠人,但具体的情况雷局长最清楚。”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万涛话音没落,雷局长就推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小警察,一个抱着花篮,另一个抱着果篮。费柴暗道:“照这么发展下去,等出院时我就可以开家花果店了。
不过正如万涛所说的,雷局长倒是对钱伟杰的事非常了解。说起来这个钱伟杰的祖父也算的上是革命先驱,不过他不是当兵的,百万雄师过大江的那阵子,随着军队南下的,还有一大帮地方干部,钱伟杰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那时的南下干部很牛叉的,老解放区一个村级干部到了南方差不多就能混到县级,只可惜钱伟杰的祖父吃不得苦,到了南方又悄悄的跑了回来,还带回了一个地主的姨太太,这还了得?好在那个地主姨太太也是出身贫寒的,他又有些老战友,所以总算是蒙混过关,却也落得了一个削职为民,回老家刨地球去了。有这么个祖父,钱伟杰自然没遗传到什么好东西,又兼得好逸恶劳,基本就沦落成村痞了。不过痞人也有痞人的活法,某年县棉纺厂扩招,从农村招了一批女工,钱伟杰的村子里也选上了两个,而钱伟杰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三下两下就搞定了其中一个,虽然户口最终没落到解决,可也借着夫妻关系的名义进了城。虽说最终人家还是跟他离了婚,可他却赖在了城里,再也不回乡下去了,每日只是靠着倒卖蔬菜度日。有一日跟城管起了冲突,他受了点小伤,城管为了息事宁人赔了他5000块钱,没想到却引起了他的贪心,因为这钱实在是来的容易,于是混进了**队伍,他脸皮厚,又不讲理,进拘留所就当进旅馆了,谁也拿他没辙,这些年下来,就为了他的事,少说也投进去一二十万了,光从北京就把他接回来了三回,省里的若干,至于市里的更是不计其数了。
“怎么还有这种货啊。”费柴听完了雷局长的介绍,皱着眉头说。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雷局长说:“其实最可恶的是,这家伙这么一闹腾,占据了他不该占的资源,所有资源都是有限的,人家真有冤情的,需要帮助的怎么办?”
雷玉德听说费柴这个人心善,总想着帮别人,所以说话的时候,把握了相当的重点,可是费柴却没往这边想,却问道:“哦对了雷局,签个钱伟杰缠着我的时候,有个小女孩儿帮了我,那孩子。”
“哦。那孩子啊。”雷局长笑着说“说起来也是费县长你种善因得善果,那孩子不是外人。”
费柴见他卖关子了,就笑道:“不是外人还是内人不成?我确实是不认得她。”
雷玉德说:“你不认得她,她却认得你,把你当恩人一样看待,这丫头就是王钰啊。”
费柴心中一凛,原来是她。说起来费柴还真算是帮过她,两次帮她躲过牢狱之灾,一次是涉嫌组织介绍卖-yin,另一次是涉嫌盗窃。办手续的时候他也去过,也知道当时王钰是在场的,却没心情却看哪一个是王钰,毕竟只是个问题少女而已,而他做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一项工作,并不是特地为了谁谁谁。却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施惠于人,今日却得到了回报,虽然这种回报有些怪异。
“哎呦,我还真没认出来,当时天气还冷,穿的衣服不一样,又只是从我眼前就是那么一过,长啥样一点也没记住。”费柴说。
万涛又笑道:“我们费县长魅力无限,哪里需要去记得住别人?”
费柴说:“老万你咋回事?这话说的暧昧啊。哎对了,雷局,那孩子……王钰现在咋样了?”
雷局长说:“这你放心,刚刚我来的时候安排了盒饭给她吃,衣服也换过了,就做了个笔录,例行公事嘛,另外通知了司蕾老师接她回去。你要见她不?”
费柴想了一下摆手说:“还是不了,就让她跟司蕾老师去。还有这个钱伟杰怎么处置?他着实的有点不像话啊。”
“这个……”雷玉德有些犹豫,用眼睛去看万涛,万涛笑道:“你看我干什么,你才是公安局长啊。”
雷局长笑了一下说:“这个钱伟杰啊,一贯的胡搅蛮缠,闹访缠访,我们之前为了促进社会和谐,好多时候都忍了,但这次不能再忍,再忍他就该改拆我们党政机关的牌子了,我觉得啊,劳教是有点重了,拘留个几天一点没问题,这也是为了社会的安定,法律的尊严。”
万涛说:“这就是了,只要证据扎实,不怕他出来后再闹!”
雷局长说:“这个好办,当时的证人我们都做了笔录,公道自在人心啊,更何况他还让费县长受了伤,拘留那是起码的,证据也是足足的,没问题。”
费柴这时说:“这个……法律的东西我不怎么懂,如果按相应的法律该拘留的,那就拘留,我看他那个地癞子相,也该受点教训了。只是这个事,一定要做好正面宣传,不然他出去一阵乱说,不明真相的人听了,难免会对我们的工作造成误会。”
雷局长说:“这个二位领导请放心,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范一燕那天正在市里开会,听说费柴受了伤就急忙忙往回赶,打电话通知的人直说是伤了腿,轻重却没说。等她急匆匆走进医院时,却见面前人影一晃,一个影子比她快一步就钻进了病房,原来是黄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下午有课,现在才听说你受伤了!”黄蕊见费柴躺在床上,会客的椅子上又摆满了花篮果篮没地方做,就一屁股坐在病床边上,又对费柴说:“你怎么样啊,伤哪里了?”
费柴皱着眉头说:“腿……伤腿上了……”
“啊~”黄蕊叫了一声又问:“重不重啊,左腿右腿啊。”
费柴疼的吸着冷气说:“左腿还是右腿我现在已经分不清了,反正你现在正坐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