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门半开萧母便停下手,她看到了一个空衣架,把灰色外套挂上,随手将柜门推回去。
萧一献在心里舒了口气。
不多时,萧母要回楼上去,萧一献送她上去。两个人爬着楼梯,萧母说:“难得见你的房子这么干净,是不是有新对象帮你收拾?”
萧一献笑道:“是我学会收拾了。”
“我不信。”两人上到五楼,萧母窸窸窣窣掏钥匙,一边道,“你这不会收拾的性子像你爸,当年我都得跟在他屁股后面给他收拾……”
以前听这种回忆昔年的话时,萧一献心中都是心酸心疼的感觉,现在却只剩下违和感。他打断萧母的话:“要是有女朋友,我会第一时间带回家给你看看。”
“好。唉……要不是后来姓李的传染了你爸爸,现在我们一家……”萧母一边说一边开门。
萧一献有点听不下去:“万一是我爸传染给李攀的呢?”
“怎么可能!我认识你爸爸的时候,你爸爸可不喜欢男人!”
“是吗?”萧一献垂眸,轻声说了这两个字后,走到玄关给萧母开灯。
萧母问:“萧萧,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妈妈还能骗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一献避而不谈。“我就是猜一猜。”
萧母表情渐缓。
“妈妈,”萧一献扯扯嘴角,勉强笑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萧一献从萧母家出来后,有些茫然地站在电梯口,半响,又走进楼梯间,坐在台阶上,有些疲惫地揉揉脸。
此时,他不想和妈妈呆在一起,也不想下楼去面对席来州。
妈妈的话让他愤怒,席来州的存在让他堕落。
也许某一天,席来州也会站到妈妈的对立面去,像李以均。
在他们的争吵中,李以均就常常这样质问他:“我和你妈,你到底选谁?”他们吵得激烈了,都会提分手,但和任何热恋中的情侣一样,闹着分手,没几天,又互相靠近,无法自拔。
而这样的问话,跟五楼和六楼他只能选一楼一样,他呆在六楼,就不能同时在五楼。
那时,他无法抉择,偏向妈妈,对不起李以均,偏向李以均,对不住妈妈,他每天沉溺在愧疚中。
萧一献想着想着,眼皮逐渐沉重,歪头抵着栏杆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从前和妈妈摊牌的时候。
妈妈骂他,说他疯了,病了,骂李以均的更难听。
她又说:“他根本就是在玩你,他身边有多少男人你知道吗?你给我醒醒!”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摇头道,“妈妈,我真的喜欢他。我们会很小心,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再然后,是妈妈将他关在房间里,收走他的手机,让他冷静冷静。他怕妈妈又要轻生,配合了。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没法联系外界,妈妈不跟他讲话,也不给他饭吃。他饿得喝水龙头的水,喝完缩着身体躺床上,不断地给自己打气,说不定妈妈看到他的决心,会愿意妥协一二,那就能和李以均无忧无虑在一起了。
过了好几天,妈妈来问他想清楚没有。
“想清楚了。”他饿得胃瑟瑟地疼,“我要和他在一起。”
“萧萧,你被他骗了。”妈妈这次不再声色俱厉,反倒温声细语地说,“妈妈请人去查他,他性生活乱得很。“
他不信,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李以均都能忍,绝不是妈妈说的那种人。妈妈给他看照片,照片里李以均和一个男人姿势亲密。
吵架时,他们互相搁狠话,李以均曾说过一次:“我和谁在一起,都开心过和你在一起。”但他相信那只是一句空头狠
因他还咬定要和李以均在一起,这些照片李以均会给他解释。妈妈让人带他去找李以均。
妈妈请的私家侦探,是一个瘦高的男人,看人的眼神总带着探究。他带着萧一献坐车去找李以均,路上问他:“要不先给你买点吃的?”
他还天真的说:“李以均会陪我去吃。”
现实是很残酷的,他在酒店找到李以均,房间里还有照片里的男生。
李以均当时说过的话,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是啊,我和他在一起了。”
“我骗你?”
“你可以一边给我希望一边又不做任何努力,我为什么不可以脚踏两条船?”
“萧一献,是你先提的分手!”
“你只在乎你妈,你考虑过我吗!我为什么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你能在你妈和我之间犹豫不定,我不能在你和他之间左右摇摆?”
“他至少比你坦荡!比你更爱我!”
坦荡,他自认比任何人都做得差。
爱,他不知道该如何对比。他只知道自己,要足够喜欢,才能走出第一步,才能明知道是在“犯罪”,还要走到这一步。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喜欢你!”
李以均做到了,无论后来他如何痛苦挽回,李以均都能冷漠对待。甚至他胃穿孔入院,李以均也从未来看望过。
不知睡了多久,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萧一献眯着困眼去摸裤兜,摸到手机时,就听到踏踏的脚步声。
“萧一献,”席来州快步上来,“怎么一直坐在这里不下来?”
萧一献半睁着眼,困意上头,还看不清眼前人。
直到上席来州的背,他才有一丝清明:“席来州?”
“嗯。”席来州应一声。
“你怎么会来。”
“因为你在这里。”席来州勾着他的膝弯。
萧一献双手无意识环得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