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献为了挤出三天假期,简直是榨干了自己最后一滴油,没时间同回国的席来州见面。
旅游第一天,两人约在b区停车场见面。
萧一献拖着银色行李箱坐电梯的时候,刚刚遇到提着菜篮子的萧母。
“妈妈!”萧一献笑着进电梯,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我这几天出差。”
“居然想骗妈妈。”
“我哪里骗你了,是真的。”一楼到了,萧母没有出去。萧一献背脊一凉,越发笑得灿烂,“妈妈要去停车场?”
转眼间负一层就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萧一献能看到骚包的白色跑车旁站得更骚包的席来州,他迟疑地按住开启键,让萧母先出,脑子里不断地想着如何收尾。
“你出差都是拉个黑色的小行李箱,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萧母并没有出去,慈爱地拧了萧一献戴耳环的耳朵,问,“是和小岳去旅游吧?去几天?”
这时,席来州望了过来,并举步走了过来。
萧一献简直每个细胞都在呐喊“不要过来”,他胡乱地点头,出了电梯,转头跟萧母说:“什么都骗不了你,妈妈,我要走了,还要去接小岳呢!”
“去吧!”余光中席来州越走越近,电梯门渐渐合上了,萧一献看到萧母摁下了一楼的按键。
电梯门刚合上,席来州就拍上了萧一献的肩:“刚刚是你妈妈吗?”
萧一献劫后余生:“是啊。”
“为什么不说是和我去旅游?提什么小岳?”席来州帮萧一献提着行李箱走下几个阶梯,咕噜咕噜走向自己的跑车。
萧一献不回应,看了敞篷跑车一眼,机灵地夺过自己的银色行李箱,转向自己的马自达:“今天开我的车走。”
萧一献坐上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到席来州拖了一个行李箱塞进他的后尾箱,又绕过来,要坐进副驾驶座,他忙道:“你坐后座。”
“不要告诉我,你准备带岳应晗一起。”席来州冷下脸,非暴力不合作地站着。
“看你小气吧啦的。”萧一献啧了一声,终于回应道,“我就骗骗我妈,你坐后面,躲一下,出了小区就好了。”
席来州重重地砸上车门,又开了后座,再次重重地关上。
萧一献提醒:“躺下啊!”
“你要我怎么躺?将我砍对半也躺不下。”话虽如此,席来州还是憋屈地躺下,猫着腰,长腿折叠垂着,勉强将自己从车窗上抹去了。
两人吵吵闹闹的,反倒没了之前电话里头的那点尴尬。
萧一献急速出了小区,认真地看了后视镜一眼,这才说道:“小席子,可以平身啦。”
“操,你搞得我们跟偷情似的。”席来州坐了起来,捋捋头发,双腿架在右侧的车门把子上。
“……”萧一献丢了一个水果月饼给席来州,问,“对了,我们去哪儿?”
席来州慢悠悠地拆开透明包装袋:“机场。”
“神秘兮兮的……”萧一献不屑地撇嘴,“要不能带我装逼带我飞,我立马转头。”
等到跟着席来州走进一个广阔的停机坪时,萧一献望着眼前的钢蓝色直升机懵逼了。
钢蓝色的机身主体,上头写着“bell429”,尾翼是黑色的,白红相间的桨叶旋转着,旋出聒噪的声音,萧一献又是捂着耳朵又是朝席来州举出一个大拇指。
席来州一手一个行李箱,平行推着,一边介绍:“bell429,轻型直升机,双引擎,有效荷载量大约1200公斤,预计最大航速是——”
“停!”萧一献投降,“停止装逼。”
走近直升机,萧一献的银灰色发型被气浪毁得一塌糊涂,席来州已和驾驶舱里的飞机师挥了挥手,又帮萧一献开了机舱门,自己推着两个行李箱到后头去装上了。萧一献这才发现自己下了车,行李箱都是席来州帮自己推的,他也没多想,上了机舱。
机舱内对排三个裸色沙发单座椅,萧一献挑着临窗的位置坐下,老老实实系了安全带。他往窗外看,看到远处有架超长的白色飞机,一排排人正有序地在登机,他本来还以为是要坐飞机的,连护照都带上了……砰地一声,在近处传来,萧一献转头一看,席来州坐到了自己身边,桨叶旋转带来的聒噪声被隔绝了。
直升机有点摇晃地升了起来。
萧一献问:“你不亲自开?”余光瞄到席来州没有系安全带,萧一献直接俯身下去帮他拉起安全带“咔啪”卡上了,抬起头来刚好看到席来州的喉咙滑动了一下。
“咳咳,待会要带跳伞,所以要带个飞机师,”席来州揽着萧一献的肩,漫不经心地问,“怕吗?”
萧一献才不相信什么“跳伞”,他扬着脸枕在席来州的手臂上:“怕毛啊怕,怕就不是男人了。”
席来州被乱扑棱的银灰色头发磨得手臂发痒,又不舍得推开萧一献。
这时机舱内响起飞机师的声音:“萧先生席先生,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小时,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九点十分,阴天多云。”
直升机平稳飞起来后,萧一献就没多少新鲜劲了。
席来州抽出手,从座位底下拉出一套黑色装备,难得仔细地跟萧一献解释每一个需要注意的细节点:“这是背带……这个黑色箱子里面放着两个伞盖,万一一个没用,还有另一个可以用,保证安全……”
萧一献一点都不觉得安全,难道“不跳”不是最安全的选择吗?他听得云里雾里地,席来州解释了很久,然后又拿出两个头盔,一个半圆形,像摩托车头盔,另一个软踏踏的,皮质,看起来很不牢靠。
“你是第一次跳伞吧?”席来州道,“按理说你应该带这个头盔比较保险……”他举了举左手上的头盔,然后又晃晃右手上软塌的皮质头盔说:“但这个会舒服点……”
萧一献装作无意地他左手上的头盔拿在手上,明明紧张得脸抽筋,语气却是竭力的漫不经心:“真跳?”
席来州闷笑着指窗,让他看底下连绵不断的绿海:“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地方着陆。”
萧一献只看了一眼,他无法想象在高空上自由落体,而且这跳伞装备看起来一点都不专业,不是应该武装到牙齿么,这么背着个东西,就往下跳?
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飞机师的声音响起:“目标地点已到,高度4千米,可以准备跳伞。”
“来,穿上。”
“不不。”萧一献终于认怂,竭力躲闪着席来州扑过来的手,心砰砰地跳,“我不想跳啊。”
“刚是谁说自己怕就不是男人的?”席来州乐了。
“……”
席来州又弯腰从底下拖出跟随式跳伞装备出来,竭力掩饰欢天喜地的语气:“算了,老子带你飞吧。”
他解开安全带,将装备背在背上,又弯腰下去给萧一献解安全带,头发都蹭到萧一献的腿根上了。
萧一献紧张得一无所觉,视死如归地被席来州拽到身前,他觉得极度不牢靠、说不定扭几下就能解开的背带在身前“咔啪”“咔啪”合上,他被带动着往窗边挪,和席来州同手同脚。
舱门开了,凛冽狂卷的风呼啸而来,桨叶特有的聒噪声简直要把萧一献逼疯,脑袋都快要缩到席来州的怀里了。
“不行不行我不行啊。”
“这话你跟医生说。”席来州声音冷酷。
“……”
席来州转了身,背对着舱门,他低头埋在萧一献的肩窝里,几乎在萧一献的耳畔呢喃:“准备好了吗,我跳啦?”
席来州的镇定自若带给萧一献一丝丝安全感,他两只手抓着他的左手,有点手汗的手心直接贴了上去,右手甚至与他的左手十指相握,紧紧地:“等等,我们没带头盔——啊——”
身体猛地向后仰,整个钢蓝色的直升机外壳立刻出现在眼前,那种失重的刺激感突然袭来,桨叶聒噪声远去,风从底下不断往上掠过,什么感觉都十分清晰,甚至连席来州在耳畔呼吸而引发的内心瘙痒也听得一清二楚。
“有我在不用头盔。”
萧一献攥着席来州的左手,和席来州连在一起跳下来,反倒没了当初的忐忑。天是那么蓝,那么白,硕大的直升机渐渐变得渺小,心中的那些个烦恼都变得不值一提。
突然被翻了个身,萧一献也没有再害怕,他双眼发亮地看着底下的绿海,渐渐地可以看到星点房屋的影子,背上一抖,他能感觉到伞盖打开了。
席来州对着萧一献的耳廓吹送着热热的风,喊道:“什么感觉?爽吗?”
“嗯!”萧一献豁然开朗,“刚开始觉得很害怕,但真正跳下来的时候,反而乐在其中。可见我错过了很多风景,人生还是需要不断地挑战自己的害怕恐惧的!”
两人越来越接近地面,萧一献问席来州:“那你有什么感觉?”
席来州嘿嘿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我感觉你的手握起来真小,以后单手肯定伺候不了我,要双手齐下才够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