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战士死死的抓住雪橇上可以固定身体的物品，只有姜焱，早已经把身体固定好，手中的步枪，还在清理着试图靠近的机械乌贼。

    一道激光降临，打在雪橇的中央，这激光没有杀伤力，是舰炮锁定落点的坐标标记。安娜的奔跑速度，让舰炮的锁定变得艰难。本来这威力巨大的武器，就不是攻击小型目标的。

    安娜变线奔跑的时候，展开了360°视角，这才看到，在她视力所及的范围内，不知道有多少机械城的飞船到来。只是超过两百米的战舰，就有三条。

    各种奇形怪状的小型战舰，投下了数量庞大的机器人军队，这些军队的战斗力，远超机械乌贼。机械乌贼是最低级的机器人，但是制造几乎没有任何限制。机械城随时可以成千上万的制造，在流水线上量化生产，对机械城的发展毫无影响。

    但是这些机器人不同，制造的条件就相对苛刻，制造速度也远不如机械乌贼。

    当机器彻底战胜人类的时候，已经放弃了自身的人类形态。

    可是最近这段日子，姜焱和安娜看到了太多的人形机器，甚至有些机器人的外观，是彻底模仿人类制造出来的。如果能缩小比例，不用数据化镜片观察的话，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人类形态，对于机器人来说，并非是最佳的战斗结构。这样做的深意，姜焱和安娜都隐约猜到了。

    机器已经不耐烦一次次的让锡安来完善矩阵，而是想要自身进化，彻底将人类变成电池。

    学习人类，让人类成为历史。

    如果机器已经可以自我进化，就再也不需要人类作为病毒，刺激机器的社会性抗体。锡安没有存在的必要，人类只要别灭种就可以，到时候，机器可以随时轻松捕捉人类，补充矩阵内豢养的人类基因。

    大型战舰上，舰炮的炮口闪烁出一个直径五米多的光环，光环的中央，一道粗大的能量柱喷射而出。安娜猛地横向跑动，她的前方，数米厚的冰层被舰炮击穿，化为一个直径三十多米的巨大窟窿。

    姜焱感觉身上的金属物品急剧升温，下意识的给所有人都进行了一次治疗。安娜已经拉着雪橇跑出百余米的距离，那舰炮的炮口处，光圈的中心，连续喷射出纯白色的能量柱。

    舰炮的攻击目标是安娜，姜焱心中有数。如果他们抛弃克拉克等人，这四个战士，会被活捉。而安娜，是对方必须杀死的目标。

    看来安娜也不是同情心泛滥，带着这四个人上科科岛的话，自己和安娜就能接受庇护。或者说，可以得到大量的武器补给。

    姜焱希望安娜替他自己指挥队伍的具体作战，所以绝不希望看到安娜被感情战胜理智。他最开始不肯救援科科岛的战士，就是要看看，安娜对无限空间到底理解到什么程度。

    不能有怜悯之心，所有的任务世界，都是人类幻想出来的。

    如果把任务世界当成自己的故乡，那就会越陷越深，纠缠其中无法自拔。任务世界是会毁灭的，多少怜悯，都比不上人类幻想的破灭。

    这次还不够，克拉克等人十分克制，没有对自己产生敌意。或者说，这四个幸存的战士，非常懂得取舍进退。如果他们表示不满的话，姜焱会让安娜杀了他们，同时考验一下，安娜是不是有决心。

    安娜心中也清楚姜焱在想什么，她催动数字装甲，将水素粒子炮悬挂在外，奔跑之中还没忘记开枪。

    只可惜角度不对，她无法命中引擎喷口，甚至不能给那战舰造成一点动摇。唯一可以攻击的，就是舰炮的炮口。

    轰！

    又有两条战舰开火了，舰炮斜着射向冰层，安娜大惊。三条战舰的舰炮同时发射，她躲避已经非常困难，就不要考虑反击了。而且这三条战舰，并非只有一门舰炮。每条战舰都有两大六小八门舰炮。

    这么多舰炮尽管不会同时发射，可只要切开自己周围的冰层，就能将自己孤立起来，成为浮冰之上待宰的羔羊。

    这个难题，无解。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单兵武器面对舰炮，谁来都没有办法。

    雪橇上的人，除了姜焱，其余的早就头晕脑胀，用绳索将自己固定在了雪橇的金属支架上。姜焱皱眉，看着远处不慌不忙攻击的舰炮，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个时候还玩猫捉老鼠，看你们怎么死！”

    话音未落，云层中猛然一个霹雳炸响，黑色的乌云开启了一个紫色光环，从光环之中，冲下一个人影，狠狠的撞在了一条大型战舰上。

    那人影闪烁了一下，消失了，随即，那大型战舰内，开始发生爆炸。

    姜焱没有看清，可安娜的数据化镜片之中，一个赤红色的警告标记亮起。她也看清楚了那个人影的样子——史密斯！

    “史密斯！”安娜大声叫了起来，她的声音，在疯狂的爆炸声中清晰的散开，传入姜焱的耳中。

    就算有绝对冷静，姜焱都一个激灵。

    史密斯？这是什么意思？

    从安娜的语气中，他当然可以判断出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太不可思议了。史密斯是矩阵中的一段程序，怎么可能从矩阵之中跑出来？

    在黑客帝国的世界中，机器有了智慧，可是真正的能和人类一样思考的机器人，只有1号。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其它的机器人就算是拥有智脑，也不像一号那样，可以幻想，可以做梦，可以像人一样思考人生。

    史密斯的进化，是向着1号机器人那个方向进化的。矩阵相当于1号机器人制造的一个囚笼，无论是人还是程序，都在这囚笼之中无法摆脱。

    人类想要逃离囚笼，还有一具连接着矩阵的身体可以使用。

    史密斯是程序，他不可能融合进人类的身躯之中，人的大脑毕竟不是机器，程序是无法入侵的。

    姜焱不敢相信那是史密斯，因为他明白，如果那是史密斯的话，史密斯的目标，是自己和安娜。三岛一城肯定被杀了，数据化身体也被史密斯抢夺，所以史密斯才能离开矩阵世界。

    对于史密斯来说，自己和安娜，也是吞噬的目标。

    一段可以进化的智能程序，得到半数据化身体之后，会变得多么可怕？

    这些念头在姜焱脑中闪过，也没有半秒的时间，他随即对安娜喝道：“不必管他，我们去科科岛。”

    一条战舰被史密斯在内部进行破坏，剩下的两条大型战舰转过头来，面对在内部爆炸的友军战舰无可奈何。

    安娜的压力顿时消失，就连那些小型的战舰也不再攻击她了。

    史密斯对于机械城来说，也是一个麻烦的敌人。在这之前，可能机器们还没有足够的警惕。眼下史密斯竟然可以穿透战舰装甲防御，直接进入内部破坏，这样的存在，对机器的威胁太大了。

    安娜绕过舰炮轰击出的巨大沟壑，在冰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白线，雪橇发出瘆人的金属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史密斯破坏那条战舰，绝对不是为了帮助姜焱。

    姜焱站在雪橇后方，看着那低空的飞船越来越远，心中已经恢复了正常。史密斯再强，自己只要挺过最后七天就行。他总不会杀去无限空间的。

    天空之中的黑云，在众多战舰的灯光照射下，反射着幽森的光线。一片黑云翻滚起来，化为史密斯的面孔，向冰面上狂奔的安娜道：“我会去找你们的。”

    这声音洪亮，冷漠，就如同史密斯在矩阵中对待目标的态度。

    高高在上，毫无感情。

    这只是一个投影能力，类似三维动画，没有任何攻击性。姜焱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射了上去，他的态度很明确，我不怕你，你尽管来吧。

    史密斯凝结出的脸孔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随着姜焱的射击荡起几圈波纹，逐渐的消散了。他还要试图控制这支机械城派来的军队，将其掌控在手下。

    至于那两个奇怪的人，早晚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那是什么东西？”克拉克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看出来，医生和安娜都对那张脸孔十分戒备，尽管那只是一个投影。

    “只是一个想要颠覆世界的疯子。”姜焱淡淡的回答。史密斯试图控制舰队，他十分清楚。这就不是针对他的行为了，而是针对机械城。

    这个逃离矩阵的程序，显然在害怕，怕矩阵派出强大的机器人来追杀他。

    一不做二不休，史密斯要将机械城摧毁，也没打算放过这个世界残存的人类。从某种意义上说，史密斯的确是疯了。

    他没有任何怜悯之心，从诞生的那一刻，他就没有亲人、朋友，没有爱恨，没有生存的目标。

    这样一段程序，突然之间成为了生命，对任何一个世界来说，都是可怕的。

    姜焱意识道，如果自己经历的任务世界是主世界的话，自己已经改变了世界的主线。这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收益，同时，也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早知如此，就该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三岛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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