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单龙村。
“南镜,你死在单龙村,正好殉了我这恶鬼。”
南镜皱了皱眉,他想点燃打火机,还未动作,手腕就被郁安晏制住,郁安晏食指挤进南镜的手中直接拿走打火机。
“啪嗒-”一声。
打火机被按亮,火光陡然跃动起来,南镜被光刺得下意识闭了闭眼,看向郁安晏的时候他的眼睁了睁,只见郁安晏竟然从背包里拿出了那张皮——那张写了南镜八字的皮。
郁安晏的墨瞳里是刺骨的凉意,他勾了勾唇角,将那块棕黄『色』带着油润光的皮凑近了打火机,南镜还来不及反应,当火焰烧灼到那块皮上之时,南镜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灼伤一样,他痛呼出声。
原本穿在身上的红嫁衣现在好似烧灼起来,南镜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痛,他缩了缩肩膀,抿紧唇,仰起头『露』出修长的白皙脖颈,原本暖白的脸『色』瞬间被痛苦冲到惨白到透明。
“郁,郁安晏,你干什么?”南镜艰难呼吸,手指有些微的抽搐着想要伸手去拿那块写了自己八字的皮,但他还没伸出就被郁安晏握住了手腕。
红嫁衣的裙摆被撕下一条绸带,郁安晏低头一圈圈把这冰滑的红绸带圈在南镜细白的手腕上,刚才他给南镜剪开了红『色』绸带,现在却又亲手系上,红绸把南镜的手腕衬得越发的白,仿佛只要再勒紧一点,就能把这红『色』侵染到瓷白上,用力一点,就能手腕折断。
“为什么?”南镜忍受着全身烧灼一般的痛意,那块写了他八字的皮被烧时,他根本痛得一动不能动,南镜咬紧唇,执着发出微弱的声音:“郁安晏,你要做什么?”
郁安晏墨『色』的瞳里藏着烧成冷烬一样死意,眼尾的红『色』泪痣冷异的跳动,他低笑一声:“南镜,我说了,既然你被选中祭品,与其活祭嫁给这单龙村的恶鬼,不如嫁给我。”
说着郁安晏站起身,直接走到那抬放了白衣女人尸体和怪物一样村长尸体的黑漆棺材,郁安晏直接伸手拖出白衣女人和村长的尸体扔在地上,然后郁安晏直接解开风衣,把风衣垫在了棺材里。
南镜靠在一个棺材竖板上,他手指抽动想要去拿打火机,却陡然间被郁安晏双手横抱起来,南镜仰着头看着上面,只能看到郁安晏冷淡倨傲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那身穿在南镜身上的红嫁衣像是血『液』一样随着南镜被抱起的动作垂下来,嫁衣的下摆垂到地上,南镜伸出细白的手指想要勾住什么,最终只勾住了郁安晏的手指,随后无力的垂下。
郁安晏把南镜珍而重之地放进黑漆棺材里,南镜手指颤动想要将鬼印勾起,那枚鬼印只有沾了他的舌尖血才能使用,但现在他连勾起鬼印的力量都没有了。
只有微弱光亮的黑暗环境里,南镜躺进棺材里,他的脸纸一样的白,嘴唇被咬紧,红嫁衣在他身上就像是流动的血『液』一样,牢牢缚住了他,他的眼眸像是放进透骨凉意冰雪里洗过玻璃珠,又透又亮,散着一抹很浅的红意。
郁安晏动作顿了一下,骨节分明的冰凉手指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南镜的肩。
南镜的眼神里全是不解。
像是什么都不懂,但可能吗?
郁安晏看着南镜,心脏跟着一下下重重地跳动,郁安晏闭了闭眼,再睁开里面是带着疯意的冷漠:“还有一分钟就到寅时,南镜,我和你一起上路。”
南镜眼睫动了一下,他抿紧了唇,没再准备和郁安晏说话了。
“吱呀——”三楼的房间门应声而开,一股极阴冷的风吹来。
摄像师和李逸飞被这股风弄醒,李逸飞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看到郁安晏拿着滴血的剪刀站在黑漆棺材时整个人卡壳了一下。
郁安晏身形立得笔直挺拔,靛蓝『色』的衬衫袖子被慢条斯理卷起,『露』出手腕上那块不停跳动的机械手表,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郁安晏瞥了一眼摄像师和李逸飞,淡声命令:“过来抬棺。”
两人根本不敢有异议,赶紧爬过来准备抬棺。
看到棺材里穿着红嫁衣的南镜时候,李逸飞惊吓得差点卧槽骂出声。
郁安晏疯了?
但这是好事一件,南镜被郁安晏『逼』着做了祭品,祭祀能顺利完成他们就能出单龙村了,想着李逸飞带着点喜意怨毒看向南镜,比着唇形对南镜说:“死吧南镜!”
郁安晏冷淡瞥了一眼李逸飞,李逸飞赶紧僵住恐惧地低下了头没再犯贱。
郁安晏走到棺材前,并没有封住棺材的罐子,而是直接抬起棺材,摄像师和李逸飞两个人在后面自觉一左一右抬起棺材一个角,他们两人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跟着郁安晏往房间门外走。
踏出房间门的第一步,就能能看到刚才房间门外翻滚的黑雾已经消散了,出现一条土路,这土路的尽头能看到的是的单龙山上那架灰白『色』的石砖天梯,那天梯一眼望不到尽头,微弱的月光下,除了土路和天梯,其他地方全是黑暗的。
摄像师走了一段,有点胆颤地问李逸飞:“郁安晏是不是被附身了?他怎么会把南镜弄进棺材当祭品啊?他等会儿会不会回头来杀我们?我们要不要……”
李逸飞哼笑一声,反问摄像师:“你跟郁安晏的组那么久,没看过郁安晏的采访?”
摄像师唯唯诺诺地摇摇头。
一股若有似无的凄厉唢呐声从土路两旁黑雾翻滚的地方响起来,不知怎么,漫天开始落下白『色』的纸钱,整个土路上刮起了刺骨的风,那唢呐直直打进人的耳朵,凄厉又悲凉,带着凶意。
“你不知道也正常,郁安晏的有钱爹把这段采访删除了,”李逸飞在这环境里又惊又惧,吞咽了口水带着恐惧和快意地说:“整个圈都知道郁安晏二十三岁就要死,于是有记者采访问郁安晏能不能接受自己比伴侣先走后,伴侣另找爱人?”
“你猜郁安晏怎么回答的?”
李逸飞看着棺材里的南镜,那身红嫁衣在漫天白『色』纸钱里红得显眼,而南镜双手被束缚,难得脆弱地的一动不能动,南镜那白皙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淡红的唇紧抿,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要死亡的命运。
李逸飞无声地笑了笑,南镜要死了他不知道有多痛快。
李逸飞快意说:“郁安晏当时轻描淡写地说——”
“我找的爱人,当我死的时候,要给我陪葬。”
尽管这段被郁安晏的父亲删除了,但还是私下流出开来。
从此娱乐圈就再没有人敢真的跟郁安晏谈结婚的事了,甚至一堆人开始在背后骂郁安晏是封建思想,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赌郁安晏真的不会做出来这件事。
尽管郁安晏多金且年纪轻轻就手握大奖,但郁安晏一个早死命,跟着郁安晏一起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谁愿意给个早死命陪葬,活着不好吗?
“牛乙未月,庚午日,黄道吉日,起土,安葬!”
唢呐声逐渐近了!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土路两旁的黑雾中,走来一群满身都是黑斑的村民,这群村民一看便已经不是活人了,每个村民的身前都伸出腐烂的手,有些村民拿着唢呐,有些村民满脸蠕动着黑斑直溜溜盯着这群人,但好像被什么阻拦了一样,不能上到土路上。
李逸飞看到这幕,彻底闭上了嘴,他瑟缩着肩膀,恨恨看了眼前面郁安晏挺拔的身影,前面就是天梯了。
那是一架陡峭往上的天梯,天梯本来是单龙山景区一项独特的体验项目,现在国内各大景区都在修玻璃栈桥,从架起来的玻璃下面看一千多米的风景,足够刺激。
但是单龙山景区的这架天梯更刺激,大概一人宽的石梯,边上随便用麻绳栓住了做护栏。
刚开始走的时候还好,越往上走越刺激,特别是到了半山腰的时候,能看到葱郁的树木。往上不见顶,往后看深不见底,只剩下窄小的石砖天梯,一步踏错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原本站在土路两旁的腐尸村民,跟着他们上了天梯,这群腐尸就在棺材的后方,嘴里用方言密密麻麻念出两人听不懂的祭语跟在后面。
摄像师和李逸飞已经彻底恐惧地说不出一句话,只会机械地僵硬的抬着棺材爬天梯。
三人抬着棺材艰难在天梯上一步又一步往上走。
那群腐尸村民念祭语的声音越来越大,随着凄厉的唢呐声响在两个人的耳边,数不清走了多久,两人已经隐约看见天梯的顶端时,唢呐声和祭语声骤然一停。
那群腐尸中有村民用怪异尖锐的嗓子叫喊:“停棺,点红蜡烛,祭烧八字!”
这就是祭祀书上写的,在天梯中部,用红蜡烛祭烧棺材中人的八字,镇压这人的恨意怨气。
现在棺材中是南镜,而南镜的八字在郁安晏手里。
摄像师和李逸飞惊恐地听到停棺两字,他们根本想也不想,直接朝后退了一步,棺材的后部砸到地上。
那棺材后部砸在地上,力道极大,郁安晏往旁边一侧,这抬纯黑漆的棺材“砰”一下,落到地上压碎石砖,石子飞溅。
郁安晏身形挺拔站在天梯上,细雨绵绵间,他冷漠淡扫回头。
后面满脸黑斑的村长领头后面跟着一堆村民,这群腐尸的一只手掌竖立起来,每个腐尸的手上竟然都拿着一根点燃的红蜡烛,直挺挺站立带着诡异的笑意站在他们身后,齐齐张口:“祭烧八字!”
“祭烧八字!!!”
南镜在这密密麻麻的声音中猛地睁开眼,他现在身体缓和了一点,只是手脚还是僵硬的很难行动,那枚左手手指上勾着的鬼印被罩在红嫁衣的大袖和层层叠叠的白『色』纸钱下,南镜艰难动了动手指,他的双手被红绸所绑,很难行动。
但南镜还是试图勾住鬼印想往嘴里送。
只要舌尖血染上这枚鬼印,他就能借由鬼印的力量起来。
郁安晏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扣在黑漆棺材旁往下伸去,最后郁安晏掐住了南镜的手臂,他牢牢的圈住南镜的手臂,层叠冰凉的红嫁衣绸缎掩盖了南镜被握住的手臂。
漫天圆形的雪白的纸钱下,郁安晏挺拔地站在棺材旁,他的墨瞳里显出一种毁灭的疯意。
“南镜,我现在点燃黑漆棺材,我们就能死在一起了。”
这群腐尸村民在郁安晏没有祭烧八字的动静后,齐齐转身脚后跟对着三人,腐尸那头‘咯吱咯吱-’转了一百八十度,脚后跟对着三人挪动,一步步『逼』近三人,腐尸的嘴唇裂开带着诡异凶狠地笑,声音尖细怪异道:“祭烧八字!”
李逸飞被『逼』近的腐尸吓疯了,他瑟缩惊惶地靠在黑漆棺材上,回头尖利对着郁安晏大吼:“什么祭烧八字?是不是祭烧南镜的八字!”
“郁安晏,你把南镜的八字快拿出来烧了!!!”
摄像师更是怕得瘫软到地上,懦弱的脸上现出一个扭曲的笑意,讨好地对郁安晏说:“郁导,你快祭烧了南镜的八字吧,我们祭祀完成后就能出村了,你出村后继续做你前途无量的大导演,我也能准备找个人结婚传后。”
“郁导,只是牺牲一个南镜而已。”
郁安晏把落在额前的碎发捋向后方,墨『色』的眼珠晕染出冷漠之『色』,他根本没将视线分给摄像师和李逸飞哪怕一点,只是一手牢牢握紧南镜的手腕,另一手拿出了打火机。
李逸飞看到打火机脸上一喜,但他很快发现郁安晏并没有拿出什么南镜的八字,而是拿着打火机直直点向堆满纸钱的棺材。
郁安晏根本就不准备祭祀南镜!
他是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郁安晏这个疯子!
李逸飞的脸上眼睛暴突,他看着步步『逼』近的腐尸,尖利大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冲向郁安晏要推开郁安晏。
南镜看着这幕,他集聚在手臂上的力气突然散了,而是耗尽力气一个挺身把郁安晏利落一推,整个身体往前彻底护在郁安晏身上。
郁安晏眼神一冷,带着凶狠猛地回身,略长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细雨中一飒,郁安晏腰部靠在黑漆棺材上,长腿猛地一踢,郁安晏的皮靴重重踢在李逸飞的心口上。
李逸飞踢得尖声叫着往后退了几步,他的手被郁安晏伸出的一只手猛地捏住往下一折。
“啊!!!”李逸飞痛苦得大叫。
郁安晏夺过李逸飞手里剪刀,眼神极冷的看着李逸飞,仿佛在看一枚物件,他拿着剪刀毫不犹豫地直接刺到李逸飞的手臂上,李逸飞疼痛得直接扑在地上。
南镜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郁安晏看着坐起来的南镜手上被绑的红绸挑挑眉,淡声说:“没必要给我挡这一下,现在还在装着要救我,是想我把你放走让你逃吗?”
南镜浅『色』的瞳仁静静看着郁安晏,他吸了口气想说自己没必要装,突然,一股腥风飘来,南镜警觉地转向后方。
只见那群腐尸村民步步『逼』近棺材的末尾,却在离他们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停下了。
这群腐尸的脸上都挂着僵硬贪婪的笑容站在那里,南镜看着最前面满身黑斑的村长就那么直直带着恨意看着他,每个腐尸都扯开自己的白褂子,南镜心猛地一跳,这群腐尸的胸前那块剥掉的皮里伸出一团团漆黑腐烂疙瘩一样的肉。
那肉落到地上竟然在聚合!在聚合成一个恐怖的腐烂的怪物,这怪物身形逐渐聚集的有一人高,最上面的那块腐肉上竟活生生长出了两颗咕噜噜转动的红『色』眼珠子。
那眼珠子转动发出黏腻的声音,最终直直对准了南镜,『露』出一丝垂涎的贪婪。
南镜淡吸了口凉气,从黏腻还没恢复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郁安晏,跑,”
“往天梯上跑,快!”
郁安晏静静看向那怪物,他的眼里藏着疯意,声线如冰质:“南镜,我说过,你没必要装了!”
“还是说,你是宁愿死在这种怪物手里,”郁安晏偏过头,眼尾的红『色』泪痣冷异地跳动了下:“也不愿意和我一起被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