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郁安晏直接放开了李逸飞的领口,把李逸飞往后一推,冷漠地微抬下颌在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下手指和剪刀。
李逸飞被推得倒退几步,腰部磕在桌子上撞得痛叫一声,他恐慌地看着拿着剪刀的郁安晏,『摸』着自己的手,然后转头看向摄像师。
摄像师瑟缩地躲避了李逸飞的眼神。
在剧组郁安晏也是说一不二处于绝对掌控地位的,但那时是在正常的社会里,现在却是随时会出事的紧急情况中,李逸飞却更为深刻地感受到了这种绝对的掌控。
他刚刚真的觉得郁安晏会一剪刀捅死他。
李逸飞往后走了几步,怨毒和恐惧藏得更深了,说:“我,我去三楼。”
郁安晏的速度非常快,这村民把他们的背包都带了回来扔在地上,郁安晏拿起南镜的背包和自己的背包,『逼』着另外两人快速收拾了些东西,就准备上三楼了。
现在三个人在二楼,去三楼的楼梯就在南镜房间的旁边,那是一段很狭窄的楼道。
这个狭窄的旧木楼道覆盖了灰尘,且极其狭窄,宽度只能容一个人往上,因为年久失修,楼道的木板也是发霉或者破损的,看着并不稳,踩上去一个成年人都会晃『荡』。
楼道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扇非常窄的木门,这是一扇红漆剥落的木门,这扇木门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四个字:“闲人勿进。”
整个建筑里都有股『潮』湿的味道,可能是这边山里多雨,更是散发着一股霉味,随着二楼房间门口的烛光越来越小,就连温度也变低了。
明明是六月的天气,但在这里已经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而这寒意在越靠近三楼的时候,越明显。
三人依次踏上了楼梯,郁安晏走在最前面,摄像师离郁安晏一个台阶,最后面缀着李逸飞。
李逸飞上楼梯的时候就吓得要哆嗦,看着距离三楼越来越近,他更是惧怕,颤抖着嗓子问:“这上面的闲人勿进是不是那群村民让我们别进去?还有两个村民守在楼下呢……”
摄像师闻言停了一下,他哑声喊了一句:“郁导……我们要不回去?”
郁安晏头也没回地冷酷下令:“我说,上去。”
李逸飞和摄像师都是一顿,然后表情挣扎地抬步,缓慢跟了上去。
木质楼梯踩上去仿佛随时都要倒塌般,左右晃动得厉害,扶手和木梯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感觉再上来一个人,这楼梯就要被踩塌了。
李逸飞想到监视器昨晚那穿着绣花鞋的恐怖身影踩着这楼梯,就是发出了这个声音,咯吱咯吱仿佛下一秒楼梯就会断掉,李逸飞心惊胆战立刻不顾郁安晏的话就想要下楼。
就在他转身下楼的时候,他看见二楼木质的走廊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人的身影,门口的红蜡烛一闪,那白衣女人骨节僵硬地抬起了头,她黑『色』的水草一样头发散落在两旁,那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直接“看”向了楼梯上的三人。
“啊!鬼啊!”李逸飞直接软倒在楼梯上,转身屁滚『尿』流地往上爬。
郁安晏在李逸飞尖叫的时候猛地回头,她看到白衣女人抬头的一瞬间,立刻大跨步走过最后三个台阶,郁安晏毫不犹豫直接推开了门,另外两人跟着冲进门内,木门在他们进来后猛地关上。
门内一片漆黑,一股灰尘和浓烈的木油和油漆味钻进三个人的鼻子里。
这味道让郁安晏下意识皱了皱眉,因为实在是太刺鼻了,仿佛这房间的木质建筑全部腐烂多年之后,又被刷上一层油漆翻新。
郁安晏果断举起打火机按亮,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他心猛地一跳,只见三楼这房间里,除了中间摆着的供桌和佛像,房间从左到右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棺材。
这些棺材全部都封了棺,大部分都是原木『色』上了桐油的普通棺材,在微弱的打火机光的照『射』下,能看到这些棺材面上泛着一股新鲜的油光,一看就是最新刷上的。
郁安晏动作一顿,他举着打火机向前一点,眼神突然凝注,墨瞳紧缩了一下,他看到了南镜,南镜就在一架棺材的后面。
南镜全身穿着红『色』的喜服,那喜服血一样的颜『色』,衬得南镜的皮肤越发的白,红艳艳的盖头彻底遮住了南镜,而让人心惊肉跳的不是这些,而是从黑暗中一双皮肉腐烂漆黑的手捏在南镜的手肘处。
一团看了令人生厌的黑影制住南镜手臂,在不断靠近南镜盖着红盖头的脸,像是想要,对南镜做点什么。
李逸飞和摄像师借着打火机的光看到那黑影的一瞬间,都立刻后退,摄像师直接蹲到地上,自欺欺人地小声说:“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李逸飞扑在地上,吓出来的唾『液』和流下来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看着又脏又恶心,他神经质地缩在门边,想要推门又想到外面的白衣女人,立刻缩回手,但又觉得这里更可怕,于是还是想要推门。
然而,刚才轻而易举能打开的门,现在居然怎么推拉都纹丝不动!
郁安晏没管这两人,他定定看着那团黑影,郁安晏的左手举着打火机,另一手从风衣里抽出一把剪刀,脸上表情近乎于冷酷地靠近那团像是腐烂皮肉一样的黑影。
南镜听到了动静,他呼吸重了一点,仰着头低声问:“谁?”
他的视野里是一片红『色』,这红盖头简直跟几把有磁铁一样,南镜怎么甩都甩不掉,他有点烦躁地甩了甩盖头,手臂挪动那制住他的手臂的冰凉东西也甩不脱。
突然,南镜感觉手肘上那冰凉的东西好像放开了他。
就是此刻。
郁安晏在那坨腐烂肉一样的黑影转过来的一瞬间,猛地冲了上去,剪刀直接刺向黑影,那剪刀像是碰到一坨恶心黏腻的肉一样陷了进去。
迅速抽起剪刀,郁安晏单膝跪地,低头躲过黑影漆黑腐烂的爪子,郁安晏左手往前一递,打火机烧灼的光碰到这团黑影腐烂的皮肉,那黑影尖叫一声,皮肉发出焦糊的味道,扭曲着消散了。
郁安晏半撑着身体,身体直接前倾,右手直接猛地掀起了南镜的红盖头。
绣着银线的红盖头在力度的作用下猛地飘开,银线在打火机的火光下闪动了一下。
盖头被掀起,幽暗的光线里,南镜一身如血的红嫁衣,黑发在盖头被掀起的一刹飘动了一下,南镜的脸『色』在这幽暗鬼魅的红下越发白皙,就像是一块浸润了凉水里的白瓷,那脸上的浅『色』瞳仁就像是水晶珠一样,里面晃『荡』着火光。
南镜黑『色』的眼睫颤动,淡红的唇紧抿,他似是有些惊讶了,略张了唇,从唇里伸出一点带着红意的舌尖。
无端端的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只有微弱光芒的黑暗环境中,南镜浅『色』的瞳仁里火光摇曳跃动,这瞳里面映着离得极近的郁安晏的脸,两人只离了一个拳头,仿佛两人下一秒额头就会抵上,南镜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白皙的脸显出一丝错愕来:“郁安晏?”
郁安晏半敛的眸睁开,略长的黑发在脖颈晃动了一下,他墨『色』的瞳孔带着一丝侵略『性』,郁安晏略扬了下唇:“南镜,我觉得这个时候你更应该说的是谢谢郁导。”
说着郁安晏直接低头挥动剪刀,“咔嚓”剪断了束缚在南镜手腕上的红绸,南镜的皮肤确实白,被红绸一衬更甚,比有些女明星都要白了,郁安晏剪的时候被这白得晃了一下眼。
怎么这么白?
剪刀顿了顿,郁安晏面『色』僵了一下,立刻往下用力剪断了南镜脚腕上的红绸。
南镜愣怔了一下,活动了一下手腕,抿抿唇认真说:“谢谢郁导。”
声音不似平时的脆冷,而是带着点烂熟的哑。
郁安晏听着声音心口缩了一下,心想南镜这和平时不一样的声音倒是能去直接原声拍电影了,挺能勾人的,就是……不常能听到。
想着郁安晏直接把手里的塑料打火机塞给南镜,淡声说:“留着,你被这群人挑中做了祭品,刚才有个烂肉一样的黑影好像只盯你,这打火机对黑影有用。”
南镜听到黑影皱了皱眉,于是南镜接过打火机也没推辞,“嗯”了一声。
郁安晏再把带上的南镜的黑『色』背包也递给南镜,南镜接过背包想要背上,就是他现在穿着一身宽袖嫁衣,背黑『色』背包特别不方便,要把袖子整个捋起来拉上,才能背上包,本来就有点小的嫁衣往上一提,『露』出南镜腰部一小片白腻的皮肤。
郁安晏侧头不慎瞥了一眼,额角青筋一跳,迅速地收回眼看向房间的棺材,脑海里立刻冷静地紧绷起来。
南镜站起来后打量整个房间,这房间里全是棺材,只有中间有一张红漆剥落的木桌。
那红漆木桌正中摆着一个香炉和一叠香油,香炉两边分别是两根点燃的红蜡烛,香炉前面有一张用锈迹满满的铁钉钉着的半张纸。
郁安晏看了眼已经彻底失去行动力的摄像师和李逸飞,略侧头淡声对南镜说:“去看看供桌上那半张纸?”
南镜点点头,直接朝着供桌走去。
两人行进的速度极快,很快走到供桌的前面。
这红漆木桌上的香炉后面摆着半人高的佛像,这佛像雕刻的很粗糙,或者说,不太像佛,反而眉目上挑,一双眼中间涂的是红『色』,佛像的手掌五指张开,做出一个颇有压迫力的抓握姿势。
最让人不舒服的是这佛的神情,并不悲悯,反而透着一股邪,佛像脖颈处挂着的串珠本来应该是一颗颗清晰的,因为雕工粗糙,反而像是一个个疙瘩。
郁安晏皱眉:“这是什么佛?”
以他的知识储备,他根本没认出这佛像具体是哪个?
南镜多少也是有这方面的信息的,但他也摇了摇头,小声回复:“不清楚。”
“啪—”打火机过热暂时熄灭了。
南镜和郁安晏紧急停下脚步。
供桌上红蜡烛跳跃一下,陡然熄灭了,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南镜手指攥紧,紧紧盯着正面对他的供桌,适应黑暗后,他多少能看到一些东西,此时,他距离那个红漆木桌只剩大概五步的距离,但黑暗中,他不敢贸然行动。
突然,南镜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地看到那红漆斑驳的木桌上的佛像颤动了一下,这佛像那双涂满红『色』颜料的眼仿佛活过来一样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紧接着,那佛像脖颈处那些雕刻的疙瘩在黑暗中蠕动起来。
供桌猛然摇动起来,靠在门边的李逸飞听到声尖叫了一声。
南镜冷喝:“闭嘴!”
他点燃打火机猛扑向供桌,要去点那两根刚灭掉红蜡烛!
郁安晏在南镜手中打火机燃起的一瞬间看向供桌,只见那佛像脖颈处那些雕刻疙瘩里竟然伸出一只皮肉完全腐烂的手,那双手更是恐怖,整个手的皮肉都被剥去,肉上蠕动着腐烂,在火光亮起的一瞬间,那手仿佛被烫到一样,又缩了回去。
就在那皮肉腐烂的手缩回去的一刻,佛像那只竖起抓握的手掌,猛地断裂朝着已经点燃一根红蜡烛的南镜砸去。
“南镜!小心!”
郁安晏猛地从后抱住南镜的肩膀,一拉,两人倒在了地上。
“哐-哐当!”
那个断裂的手掌砸在供桌上,把供桌砸出一个脚,滚落在地上。
万幸的是,另一根被南镜点燃的红蜡烛并没有熄灭,烛火跳跃有着微弱的光芒。
那佛像里不断伸出来的皮肉腐烂的手,在红光跃动后,全部缩了回去。
南镜倒在郁安晏的身上,他神『色』空茫地大口喘气,抬头看向郁安晏,郁安晏也看向他,眼里藏着惊惧,眼尾那颗倨傲的红『色』泪痣仿若火光一样惊心动魄地跳动了一下。
这场景很像是那天南镜在吊灯断裂的时候两人的状态,只不过这次身份倒转了。
郁安晏脸『色』惨白,在微弱的烛火映照下,只有唇的红和眼睛的黑在他脸上是有颜『色』的。
南镜感觉自己的腰部被一块稍有些温热的手掌牢牢制住,他撑着身体,绸缎似红『色』的嫁衣跟着他的动作滑了滑,制在腰部的手掌动了动,南镜不好起身,他毫无所觉地对郁安晏说:“郁导,你的手能先放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