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月,塞楞额和语儿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白天里俩人经常是相互瞧几眼,言语却不多,主要还是语儿不太乐意搭理塞楞额。本来她以为自己表态后,就算他不赞同,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地支持沁儿。
怎料才在府上消停没几日的人,又如之前那般,勤快地往外跑,不用询问,都能知道那提着糕点的食盒是为何人准备。语儿已经不想去喋喋不休唠叨了,只是加快了物色合适人家,盼着能在今年年关前能把这桩大事给定下来,也好让大家安心过个好年。
“语儿,想什么呢?灵曦哭成这个样子,是怎么了?”回府后换了常服,塞楞额将手洗净,又洗了把脸,回房看宝贝女儿。
想着此时灵曦该是睡着的,便放轻了脚步,可还没进屋就听到女儿哭得厉害,心中不免一紧。本还想怪责几句下人看护不利,谁知定睛一瞧,语儿正在灵曦身边,女儿的一阵大声啼哭才将她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可见之前走神得有多厉害。
“没什么大碍,估计是昨儿夜里没睡好。”将灵曦从语儿手中接了过来,塞楞额轻轻托住她的头,手臂里的弯曲度正好把女儿包在怀里。绕着桌子边缘缓缓走着,灵曦自小便特别喜欢阿玛的怀抱,每当哭闹不止之时,只要阿玛抱着她,不多时便会乖乖听话。
语儿坐在床边,看着父女俩的亲密互动,心中的想法便愈加坚定了起来。自从灵曦满周岁的那日,她心中就想着替塞楞额再生个儿子。且不说这人生中必然该有一个儿子传宗接代,她自己也是想要儿女双全的,而且灵曦一个人,也太孤单了。
将来能有个手足作伴,他们做父母的,要是先行也能安心。
灵曦的满文名字是爱新觉罗.灵毓,这是安亲王府遣人送来的,虽说是福晋请人给算出来的好名,可她与塞楞额心里都清楚,如果没有安亲王点头,这名字是无论如何不会诞生的。既然安王府一直关注着塞楞额的子嗣,那么她作为他的妻子,却不能为他生一个儿子,又该如何面对安王府?
“语儿,你究竟怎么了?”哄得女儿入睡,放入属于她的小床里,塞楞额轻步走到床边。语儿微微的叹气,让塞楞额分外敏感,似乎他越来越不了解眼前的人了。
“塞楞额,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吧?也好给灵曦作伴。”犹豫了一会儿,语儿伸出右手牵住了塞楞额垂在身侧的手。
她抬起头,满眼期许地望着他。
“这个问题咱们不是讨论过了吗?不管是在你生下灵曦之时,还是灵曦周岁之日,我都说得很明白,这一生,只有灵曦一个孩子足矣。我们一家人只要安安稳稳地生活在一起,就已是幸福。”这个话题近日总是被语儿频繁提起,塞楞额一再地强调,似乎都没能打消语儿这个念头。
“可,我想为你再生一个儿子。”语儿见绕不过去这个弯,也就把心里的想法坦白说了。的确,她就是想要再生一子,即使是大夫嘱咐她不可再冒险生育。
当天夜里,语儿出奇的主动,这样的主动撩拨,似乎只在她怀孕后期出现过。若说这在平日里出现,塞楞额一定会在心里偷笑,并且积极主动地配合,顺带研发出几个新姿势,好让两人都享受得彻底。可是今日里他们的对话还萦绕在心头,语儿又是这般表现,很难让人不往那方面去想。
原本灵曦出生之后,语儿的身子就颇为虚弱,为此还调理了许久。再之后,生怕擦枪走火,惹出无辜性命,语儿更是一直服着方子。为了能顺利怀胎,她已是偷偷停药一些时日,可塞楞额近日似乎有所察觉,她才决定把话说开。
“语儿,不要这样。”当语儿轻柔地吻遍了塞楞额的脸颊,更主动解开他的亵衣,又将唇落在了他胸前的小粒上,塞楞额在极力隐忍着,却又不得不将两人的距离稍稍拉开些。
“塞楞额,你这是在嫌弃我吗?”语儿并未退开,软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侧,此刻语儿在被子里的身体,早已是毫无一物了。这样的举动无异于重磅炸弹,轰的一下让塞楞额脑袋发热,一阵阵激流划过身体。
“语儿,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也不是不愿意再生孩子,只是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咱们已经有了灵曦,我真的很感恩,很满足了。其他的我都不求,只想要你和灵曦好好的陪在我身边。”搂着语儿,身体却丝毫不敢动,塞楞额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呼吸。
可语儿的手指就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圈,一圈一圈,勾得他心好痒。她的呼吸吹打在自己的颈窝里,惹得他的身体渐渐不受控制。可是,他想起语儿怀孕时的那个夜里,事后自己心中的担忧和懊悔,即便过去了这么久,却依然清晰。
他不敢轻易冒险,因为他绝不能让失去语儿的可能存在。
“塞楞额,你去哪?!”猛地掀开被子,塞楞额选择了离开,被推开的语儿愣住没能回神。直到他将衣服穿好,已经离开床榻,这才掩着被子坐了起来。
塞楞额出门前淡淡说了几句,便不再停留,径直去了书房。语儿无数次从这个角度看过塞楞额的背影,唯独这一次,让她开始心痛。仿佛有什么,在他俩之间产生,又仿佛,有什么在让两人渐行渐远。
经过了那一夜,语儿和塞楞额之间,沟通得更少了。往往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便各自沉默。若说交流最多的,就是陪在灵曦身边,身为父母的两人,在疼爱孩子的方面,倒是出奇的一致。
好日子没过太久,又传出一桩让众人错愕之事。塞楞额的阿玛,安亲王岳乐当众惹了龙颜,下了旨让他和简亲王各领500兵丁赴蒙古苏尼特部驻防。听见这消息,塞楞额嘴角都抽搐了:葛尔丹滋事,让安亲王领人前去驻防,虽说不是正面对阵,可是500人能有什么用场?!
从前他一心想要脱离王府,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立了自己的小家,有了妻子,有了孩子。可自从他做了阿玛,就渐渐能体会到当初岳乐的良苦用心。也许作为一个父亲,岳乐不算是最称职的,可他自幼就对塞楞额格外在意,也刻意栽培,在他身上倾注了比其他子女都多的心血,这是不争的事实。
当初是自己让阿玛失望伤心了,虽然为了能跟语儿厮守,即便再来一回,他也无悔这样的选择。只是自己也许会选择更加柔和的方式前来应对吧,也不至于如今灵曦都无法叫岳乐一声爷爷。
考虑了一宿,塞楞额便在朝上向康熙请旨,前去协助岳乐驻防,怎料只换回一声冷哼。他没有想到,昔日的帝王,竟会如此冷眼对待自己的请求,他甚至不许塞楞额再次请求。
“求皇上成全,让臣协助安亲王。”塞楞额是执着的,他习惯了在康熙面前一再地坚持,因为这样,往往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这回,他似乎预感到了例外。
“塞楞额,朕的安排自有道理,虽然你身为安亲王之子,可你更要搞清楚,你是朕的臣子。”康熙批改奏折,似乎遇到了难解的问题,眉头未曾舒展,对塞楞额的态度也不算好。
“皇上,500人的队伍丝毫没有用场,安亲王此去必定危险重重啊!”康熙忙碌着,对自己的答复也是敷衍得很,塞楞额深深一拜,阐明要点。
“大胆!塞楞额,你此话何意?你是在质疑朕的决策吗?还是说是朕故意要害安亲王?”康熙的朱笔被重重放在了砚台上,胸膛有了起伏。身为帝王,被人质疑的感觉很不舒服,就算是塞楞额也不行。
“臣不敢。臣只是希望能尽一个儿子应该的责任。”岳乐将他逐出王府,这些年不再来往,可彼此关注的心却不曾减少,那层纸该是时候捅破了。
塞楞额想,若是这次能去助阿玛一臂之力,他一定会向他认错,他一定会再开口请求岳乐能让他再叫一声阿玛,而不是咬着牙堵着这口气。和至亲之人赌气,或许是最没意义的事。
“塞楞额,你真的要去吗?此去不比从前,你不带一兵一卒,孤身前去,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语儿替塞楞额收拾着行囊,她故然明白他坚持前往的理由,却忍不住担心他的安危。
康熙准了他前往的请求,可是却不让他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前去,仅仅作为一个儿子而协助岳乐。岳乐此去,并不是要参与到回部与蒙古的部落之争,只不过是在边防处防守着,以防万一。
可谁也没有把握,挣红了眼的两军会不会将战火燃烧到清军大营。
“我更担心阿玛,皇上这次的旨意,我总觉得有些蹊跷,但愿是我多想了。”此时朝中大臣基本分为三派,一派是安亲王和索额图为首的太子党,一派是明相为首的大阿哥党,还有一派则是简亲王领军的中立党。
眼下后宫暗涌流动,各方力量都在暗自集结,蠢蠢欲动。康熙突然将安亲王和简亲王同时外派,且兵力如此微薄,让很多人感到震惊。而塞楞额之前与大阿哥达成的约定,让他格外关注朝中情势。这也是为何这次他会如此敏感,又一再坚持要去帮助岳乐。
“只求上天给我个机会,莫让我追悔莫及。”塞楞额微微仰头,神色有些苦楚,似在请求,又似在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