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儿,你说姐姐这事?”目送馨儿和沁儿坐上姚府马车,塞楞额夫妇才回了房。刚关上房门,塞楞额就忍不住开口询问,自从大夫诊断出喜脉,他就有许多疑惑困在心间。
“此事,我也不知。”看了塞楞额一眼,语儿就摆了摆头,径自在桌前坐下。大姐成亲好些年,按说这身孕早该有了。从前她云英未嫁,这些话自然是羞于启齿的,可婚后这半年,姐姐偶尔还会催促她早些替塞楞额延续香火。自己顺着话头,便也试探性地问过大姐。
“语儿,有些事,并非是我想,就能的。你在姚府里也住过一些日子,青阳难得在我房里过夜,这你想必也是清楚的。”语儿清楚地记得,当时姐姐只说了这么一句,满脸的惆怅,那般的神情,让语儿再不忍心问下去。此后,这话变成了她的禁忌,在姐姐面前,绝口不再提。
听着语儿的回忆,塞楞额的眉头略微皱起,在语儿身边也跟着坐了下来。替自己和夫人都斟了一杯茶,此事本不该他俩操心,可馨儿在姚府的处境,远比从前他们认为的严峻。而这一胎,怀得真是可谓突然。
“语儿,这事轻易不得。明日下了朝,我去找莽古泰叔叔,务必还要请他去姚府走一趟。”摆下茶杯,塞楞额做了决定,作为馨儿的娘家人,如今他们能做的,便是能让怀有身孕的馨儿在姚府得到更多的重视。
“嗯,我与你们一同前去吧。”语儿点了点头,成亲后,她曾想过不久后的将来就会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只不过当时塞楞额听到后却笑了起来。柔情蜜意里拥着她说,“语儿,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你。先让咱们过过小日子嘛,往后日子还长着,孩子总会有的,咱不心急。”之后这事自己也就没再着急,不想,竟是如今要为姐姐的孕|事奔走起来。
那夜俩人倒也并未过于担心,商定后便也梳洗歇了。却不知,待馨儿和沁儿回了姚府,却是暗藏玄机。
“大姐,你小心些呐!如今你可是有了身子的,凡事都要当心才是。”马车停在了姚府门前,车夫恭敬地打开车厢门,放下脚垫,沁儿如往常般先跳下了下去。看着身后的大姐跟着要下来,沁儿急忙伸出了手,搀扶了一把,口中还不忘念叨几句。
“沁儿,此事我还未曾正式对你姐夫说过。你切莫在外宣扬了,传出去可要被人笑话,说咱们府里不懂规矩。”把手搭在了沁儿的小臂上,听得那声关心,馨儿心头一热,却在看到一旁的马夫后稍稍变了脸色。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叮嘱了沁儿这么一句。
“是,姐姐,沁儿记住了。”这回沁儿倒是没顽劣地翻个白眼,更是不敢阳奉阴违,刚才在二姐府上瞧着众人的反应,即便她未曾出阁,不知这其中详细,可看人脸色的修为还是有些的。
当时大夫的话音刚落,屋里就没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也许除了自己,没人会坦然接受这个事实吧。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虽说大姐和大姐夫感情比不得二姐他们,可是毕竟也成亲多年了,若是有了孩子,大姐在府里的正房地位不是更稳固么?
许是感知到了此事非比寻常,沁儿自是不敢胡闹,刚才也是一时心急,才说漏了嘴。幸亏夜里当值的下人不多,不然明日里可就真的传遍了府里,到时候大姐夫的脸色估计更不好看。
穿过厅堂,入了后院,馨儿也没再多说什么,俩人各自回房了。沁儿不放心大姐,可又不敢贸然跟随,只是不住地一路回望,终是在即将见不到之时瞧见了姐姐朝着大姐夫一直留宿的房里走去。
“青阳,我有事要和你说。”难得今日姚青阳竟然没有因为馨儿夜里相邀而发火,更一反常态地殷勤相随,入了房中不久,就猴急地将身体贴了上去。馨儿也不多做躲闪,木然地站在桌旁,任由姚青阳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荡,嘴唇在自己的发髻、耳畔和唇边留下痕迹。直到感觉他身体的异样,馨儿才轻轻挣脱出来,深呼吸了口气,定了定神。
被阻了兴致的姚青阳竟只是笑笑了事,仿佛刚才那个欲烧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斟茶,举杯,一口饮尽,动作一蹴而就,连贯得如同演练了多次。连着三杯茶水下肚,姚青阳也恢复了平静,转过脸,看着馨儿,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今日我去语儿府上走动,席间碰了鱼腥,身子不适。请了大夫前来,诊出了喜脉,说是一个月有余了。”馨儿脸上的平静有了一丝破裂,但她仍然强力维持着。避开姚青阳的脸,盯着不远处的一处烛火,馨儿努力让自己语气平缓地说出了此事。
“噢?大夫真的这么说?”即将为人父的人听到这个喜讯,脸上丝毫不见任何变化,反倒是有了一丝玩味儿。
“那辛苦你了,往后的日子你就多受些苦,老爷子若是听了这消息,定是会高兴的。明日我就修书告诉爹,今晚我不在这儿待了,免得扰了你休息。”得到馨儿的确认,姚青阳稍一寻思,说了些安抚的话,准备转身离开。
夜幕低垂,谁又能看到姚青阳脸上的那丝邪魅?
“青阳,你回来了?快洗把脸吧,我为你沏了茶。”姚青阳回到长居的侧室屋内,他的二房刘氏是在馨儿进门后不久纳进府的。当时也没说清楚个究竟,也不知姚青阳是如何说动父亲的,而馨儿因为锦帕无痕始终自觉理亏,便也无法多做阻挠。
说起来,刘氏入府年月与馨儿相近,可两人的肚子都没有动静。若说馨儿不|孕是因为少了另一方助力,那么正主长期逗留其屋内的刘氏也平静得很,这就显得诡异得很。
“嗯,馨儿有事要与我商量,便是说得有些久了。我也有些倦了,早点歇着吧。”接过茶盏,姚青阳抿了一口,便放下了。又用毛巾往脸上敷了片刻,便催促着刘氏入了内室。
“小雅,今日我没什么心情。”刚躺下,便觉察到身旁之人在被中扭动着身体,长久以来的默契告诉姚青阳,刘氏正在缓缓脱下贴身衣服,意欲与他来一场欢|爱。
“青阳,你怎么了?怎么从姐姐屋里回来,便一直闷闷不乐。”听了姚青阳的话,刘氏乖巧地停下了动作。前阵子,她生了场小病,休养了段日子,姚青阳罕见地频频留宿馨儿处,待她痊愈后,虽是他回来了,可却变得心事重重。
“我没事,你别瞎想。”轻轻抚过刘氏的脸颊,姚青阳停顿了片刻,接着轻叹了口气,“馨儿有了身子,往后府里的事,你帮着多料理些。”不出所料,身旁依偎着的小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紧跟着的是一声应允。
馨儿有了身孕的喜讯,很快传遍了姚府,加急快报也送到了远在福建的姚启圣手中,老爷子特意吩咐了,要多加照顾,细心照料。莽古泰与塞楞额夫妇也为此前往姚府探过几回,倒是有些超出之前的预期,馨儿非但没有遭到侧室的排挤和为难,连往日里一直保持冷漠距离的姚青阳也明显多出了几分关心。
眼瞧着馨儿便是度过最初三个月的关键期,语儿从姚府回来,便同塞楞额说道起来,“姐姐这几个月身子调理得不错,我瞧着今日姐夫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想来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
“可是我总觉得姚青阳的反应有些奇怪,可也说不出哪里有异,也许是我多虑了吧。”塞楞额对于语儿的观点无法完全赞同,虽是他也陪着去过两回,的确是见到了姚青阳对馨儿嘘寒问暖,也见着了刘氏对馨儿的关心不像作假,只是,总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不对劲。
“你啊,定是平日在朝堂上面对着那些个尔虞我诈的人与事太多,心中便都是防人之心了。”对于塞楞额的话,语儿颇有些不以为意,若是之前,她也许还会有些相信,可是这几个月看到姐姐的境遇转变明显。身为女人的她,更愿意相信,天赐麟儿让那段走到边缘的姻缘有了转圜的余地。
“恩,语儿说的对,是我心眼多,是我想太多,该打!”水蛇般地吸附上语儿的身,塞楞额从背后将语儿环抱住,含住她的耳垂,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舐。说到“该打”二字时,手还在语儿的翘|臀上轻轻捏了几下,惹得怀里人一阵娇羞。
成亲以来,塞楞额都在有意识地做着避|孕措施,在他心里,自然是想甜蜜过几年二人世界后再考虑孩子之事,可无奈避孕手段有限,有时难免让他无法尽兴。
偶然机遇下从康熙那处得了大内秘方,便想着终于能大展身手了,却又遇上馨儿有孕之事,语儿心中对于姐姐的牵挂和忧心,让塞楞额也不好在此刻多提那风|月之事。今日里语儿明显是松了口气,前些天提着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心情放松的两人,自然是不能错过这良辰美景。
红烛映衬,床帏高挂,这回憋了许久的塞楞额少了往日里的温柔,一把抱住语儿,便将外衫褪了去,之后,中衣、亵衣、肚兜一一被丢落在床脚。撕咬着语儿细嫩的脖子,这是他最爱的领地,他喜欢用唇宣誓主权,由上而下,一次次的感受,烙下印记,感受着彼此的相属。
“语儿,我好喜欢你这个样子,嗯,唔,好舒服。”已经在炙热内|壁包裹中逗留了许久的塞楞额忍不住地出声赞叹,如今他们之间,已少了最初的羞涩,越来越多的默契让彼此的乐趣持续得更久。
“嗯,嗯。”被塞楞额充盈着的语儿,意识逐渐涣散,隐约听见了塞楞额的声音,可却对于其中的内容无法分辨。只能顺着本能的牵引,律动着腰身。
这一夜,很慢,很长,也很美。
当你习惯生活中有一个人相伴,时间便如流水那般悄然流逝却又让你浑然不觉。语儿已是习惯了有塞楞额的日子,也习惯了姐姐渐渐隆起的肚子,语儿甚至认为只要孩子呱呱坠地,姐姐往后的生活就会是苦尽甘来。
某些日子里,日光晴好,语儿也会偷偷在心里假想,若是有一日,她有了塞楞额的孩子,是不是也这般情景。会不会也腰身圆滚,食欲大增,变得偶尔沉郁,偶尔亢奋,腹中胎儿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想着想着,她就笑了,这样的日子总有一日会到来,她又何必如此心急呢?倒是有一点她能确定,那就是塞楞额待她,定是比大姐夫好得多,想到这,她不禁又笑了。
“语儿!语儿!快!与我一同到姚府去!”馨儿即将临盆,语儿赶着这几日再添上几针,就能将做好几件小衣裳一同带去给姐姐。不想却见到下了朝匆匆回来的塞楞额,人是直接冲着进来的,还没站稳,便是拉起她,径直朝外走。
“塞楞额,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姐姐要生了?”听着塞楞额大声又焦急地呼唤自己前往姚府,唯一的可能便是姐姐提前生产了。
走在前面的手身子顿了顿,握在她手腕处的手稍许加了些力度,有些犹豫地回过头,脸色复杂却又沉重地对她说:“语儿,刚才我听说,听说姐姐难产,怕是不行了。”
本来还满心期待的人,乍一听到这句话,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毫无表情。过了片刻,才略有迟疑地要求他重复一次,带着害怕却又祈求的表情朝着塞楞额轻轻摇头,求他不要告诉她,这个残忍的事实,是真的。
“语儿,咱们快走吧,也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眼见着语儿情绪不对,可塞楞额仍是尽力争取时间,想带她去见馨儿最后一面。
若是回天乏术,最后一刻若是能在身旁守着,那么遗憾,兴许能少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