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二十七章 重得光荣
走出人间绝味酒家的门，一阵略带凉意的晚风拂面而来，王水藻少将昏沉沉的头脑，感到了清醒。
“老爷！”
王家的豪华马车精确地停在了王水藻身边半米处，训练有素的马车夫恭敬叫。
“你先回去，我随便走走！”
腹中一阵阵酒气在翻涌，王水藻郁闷的心情，亦让他想在光明都大街上散散步舒舒心。
原帝国光荣水师远扬第一舰队参谋长王水藻少将，出身于帝国云起城一等一的水师世家之中，自幼好学聪慧且热爱水师事业，亦是水师公认数得着的人才之一。
十五岁加入光荣水师，王水藻一步一个脚印，从少年预备水手一直干到第一舰队参谋长，其稳重、塌实、缜密的作风，极受帝国光荣水师上下一致好评。
假如没有唐孝祖的横空问世，或许王水藻的前途，会更加光明远大。
但世上不存在假如，面对更为才华横溢锋芒尽露的天之娇子唐孝祖，王水藻无疑在帝国光荣水师高层眼里早早定好了位。
将唐孝祖当做未来光荣水师长官培养，王水藻则做为光荣水师总参谋长来锻炼使用。
未曾征求王水藻、唐孝祖意见的情况下，光荣水师高层早早定下了两人未来的前途。
虽然，王水藻并不认为自己就不能当水师长官，可面对安排好了的锦锈前程。他也没怨言。
光荣水师总参谋长是水师三巨头之一，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地位置，王水藻能有机会坐上，有不满足的？
接替人的培养调教，显然是瞒不了人，也不需要隐瞒。
自从光荣水师高层给王水藻、唐孝祖两人定好位后，两人身边自然而然形成了各自势力圈子。
唐孝祖身边聚集的。大多是思想开阔、理念激进、充满朝气的青年水师军官；而围绕在王水藻身边的，则多半是出身名门占据一定位置的水师中层军官。
两人这样地发展。正是光荣水师高层所期望的。
如果没有出现问题，唐孝祖、王水藻两人会顺利得发展下去。
可傲山海峡和东胜海地惨败，将帝国水师推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之中。
危机之中，变革以应对，成了压倒一切的主旋律。
唯一让水师高层欣慰的是，在这二场大败仗中，唐孝祖依然有抢眼的发挥。不负他们寄托水师未来前途的希望。
相反，东胜海之战中，王水藻的表现，却中规中矩，没有大地败笔，也没有亮点。
这让水师高层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有了一些置疑。
危机之下的水师改革方向，水师高层一致决定。尽早竖立唐孝祖为水师核心的地位，由他来承当责任。
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所有可能对唐孝祖为水师核心地位形成阻碍的人物，将一律无情扫除。
以前，帝国水师故意纵容形成的王水藻势力团体，一下成了现在的**烦了。
危机中地水师。是不能有两个主要势力团体存在。
于是，东胜海惨败的责任，王水藻不可避免被帝国水师指定承担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对此，愧疚已深的王水藻是心甘情愿的。作为一名高级幕僚，是不能推卸掉身上所应承负的战败责任。
将唐孝祖当做未来水师领导核心，王水藻亦支持，毕竟他在战争中显露出来地光彩，是无法掩盖的！
牺牲自己团体，成就唐孝祖，王水藻也无话好说。为了水师能重新崛起。代价，他都肯付出。
只是。唐孝祖一掌水师大权以后，干的一系列事情，却无法让王水藻心悦诚服。
大力排斥原有的水师指挥系统人员，重用提拔新锐的年青军官，王水藻可以接受，一朝天子一朝臣是自然的事情，不可避免。
打着整顿内部清理腐化的旗号，清洗水师世家传统势力，王水藻勉强同意，众多水师世家暮气太重严重影响了水师战力，不动点真格，它们不会自我反省。
花费大笔资金物资疏通帝国各关节，制造有利气氛，帮助水师崛起，王水藻基本赞同，这该花的金币，是不能吝啬。
可与康利战术研究团勾搭在一起，表示倾向支持太子泰风，王水藻是无论如何，不支持这种冒险做法。
作为一个正统的水师指挥官，王水藻一直坚持认为，光荣水师的模糊策略，是立足于帝国政坛风云地不二法宝。
明明光荣水师因战败，地位在帝国已经下降，再将宝押在太子泰风身上，实在无法想象，一旦失败后发生地后果。
横行有些才能不假，可他惹事生非的本事，更令人叹为观止。
空骑军团家大业大，经得起折腾，目前状态地水师能这样胡来吗？
深为水师前途担忧的王水藻，找到钱金宝上将，坦承了自己的忧虑。
用心不疑，疑人不用！钱金宝上将说，我们既然让唐孝祖挑起了这副担子，就要充分信任他支持他。当然，对于某些具体做法，你们之间可以交流意见，光荣复归水师，是需要我们集体的努力。
见得到钱金宝上将的王水藻少将，却根本找不到唐孝祖上校。
如何努力，王水藻少将也见不到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唐孝祖上校。
有关地负面消息，反而疯狂传播开来。
萧机、横行、唐孝祖私下签订三方协议。约定相互提携支持。正因为如此，十五皇子扬风处罚光荣水师时，和水师高层秘密约定，将扶持唐孝祖……
唐孝祖整顿内部为名，实则是对王水藻一方的势力开刀，趁机清洗了大批支持王水藻的世家……
水师内部账目一塌糊涂，多达数千万金币资金不知所终。敢于追查者，横尸街头……
突然间。王水藻发现，自己已成了一个局外人。
虽然有着水师少将军衔，可他对现在水师的情况，全然一摸黑，也不知道。
忙碌于备战的水师上下，似乎无形中，对他封锁了消息。
而且。这并非发生在王水藻一个人身上。
水师一大批出身世家的中高层军官，都有了这种感觉。
不约而同，这些人来到光明都，会聚于王水藻身边，形成了一股涌动的暗潮。
再怎么有意见，顾全大局地王水藻是不会挑起水师内部的争斗，他倾力安抚着劝慰着。
树欲静，而风不止！
窥见到水师内部出现矛盾地各方势力。纷纷将手伸了过来，或明或暗的表达意思。
陈若望首席丞相、卫伊平一等公爵、卫伊安一等公爵、暮朝夕议长、界域首席元老、二皇子畅风、三皇子青风、四皇子棱风、六皇子摇风等无不盛情相邀把酒言欢，王水藻从早到晚忙碌于赶场子，敷衍各方人等。
然而，不知从地方传来消息说，唐孝祖对王水藻上窜下跳极为不满。评价说，我真希望王水藻能将自己卖一个好价钱，别让人看扁了水师！
王水藻差点被此话气得吐血，怎么他对水师的一片忠贞赤诚之心，会被让唐孝祖曲解呢？
与光明都权贵们结交周旋，目的是为了刘举升等四十一名水师忠义之士啊！
王水藻费尽心血气力，不仅不讨好，还落了个恶名。
这一切，怎么不让他心灰意冷？
刚才，在人间绝味酒家内。卫伊安一等公爵更告诉他。水师已向内阁秘密报了一批提前强制退役的将官名单，其中头一个就是他王水藻。
钱金宝、唐孝祖。你们难道一定要逼我用死亡来证明对水师的忠诚吗？
黯淡的月光下，王水藻仰天发问。
一辆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马车，悄然停在了王水藻的身边。
撩起的窗帘内，露出钱金宝上将的脸，他低头说：“水藻，上来！”
王水藻飞身一跃，跳入了马车车厢内。
“啪！”
马车夫扬起长鞭，赶着马，融入来往的车流中。
车厢里昏黄的油灯光下，钱金宝上将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说：“水藻，一直以来，委屈你了！”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王水藻一下抛却了以往所有的不快和不满。
“钱长官，只要是能帮助光荣水师重新崛起，我个人得失荣辱无所谓！”能被视为水师未来总参谋长地人物，王水藻岂非等闲。
钱金宝上将一句委屈你了的话语中，实在包含了丰富的信息。
钱金宝上将没有说话，直将一叠资料交给了王水藻说：“你看看这些再说！”
一看，王水藻完全震惊了。
这是帝国水师在蛤鲍岛上开展各项研究工作的总结报告！
鹰击空海空骑大队、空骑母航、水师参与的后备空骑士快速训练计划……
不夸张的说，光荣水师赖以在未来战争中翻身地本钱全部在这些资料中。
唐孝祖因何紧密与康利战术研究团联系在一起，答案也在于此。
“钱长官，您让我无地自容！”王水藻非常惭愧说。
钱金宝接回资料，双手运内力一压，资料燃烧起来。
这份资料，王水藻相信，在水师内部，绝对不是每一个少将都能看到的。他能看。意味着钱金宝和让唐孝祖对他绝对信任。
“水藻，你不要自责！其实你今天地处境，是我有意制造出来的！”钱金币上将平静说：“有太多的人，想在光荣水师里寻找利益代言人，我不给他们预备，麻烦会更大！”
王水藻若有所思。
以往，光荣水师强大之时。内部自成体系水泼不入，且处处伸手去干涉他人事物。
今日。光荣水师衰弱之时，难免会引来各方势力窥视。
严防死守效果并不好，目前水师没有直接叫板各势力的本钱，内部亦难免会有些投机分子。
战场上失去的，自然要从战场上找回来。
帝国水师若能在未来战争中，大败百夷、东丽水师，将光荣两字找回来。那到时，也不用在乎各方势力如何伸手了。
显然，唐孝祖在康利战术研究团支持下，有充分的信心，相信不久以后，会用大胜利重获光荣两字。
这样的话，为了拖延时间，钱金宝上将干脆故意做出一个排挤王水藻地假象。让各方势力目光集中在他地身上，省得到处伸手惹事生非。
这是一步险之又险地棋！
首先，钱金宝、唐孝祖要坚信王水藻靠得住，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顾全大局忍受刁难并经受各种利益诱惑。
像王水藻这样地人物，一旦真正动摇了。沦为各方势力代言人的话，对水师的伤害将是巨大的。
其次，唐孝祖对未来战争胜利，需要有十足把握。
不然的话，再吃败仗，水师内部地派系争斗，将极有可能会假戏真做了。
一瞬间，王水藻明白钱金宝、唐孝祖需要他干了。
“水藻，其实我们一直希望不要动用你这颗棋子的。”钱金宝上将叹息说：“若非两个意外变故，我们是能拖到战争爆发那一天的！”
钱金宝上将所指的两个意外变故。一是横行为了让第十三空骑军团在帝国联合评议中心通过。而虚虚实实折腾出卫尚元帅转世；二是刘举升等四十一名水师军官归来的望晨号事件。
前一件事情，让隆兴帝对和康利战术研究团有联系的事物。全有了严重的戒心。
后一件事情，让水师对包括隆兴帝在内的帝国各方势力有迫切请求。
两件事情混在一起，让钱金宝、唐孝祖陷入了难以解脱地困境之中。
要在未来战争中取胜，唐孝祖必须和康利战术研究团友好，与横行亲密，甚至表达支持太子泰风，如此一来，鹰击空海空骑大队才会为水师所用。
而这，偏偏是帝国各方势力所不能容忍的。为了惩罚水师的作为，他们故意在望晨号事件上为难。
要打胜仗，水师就不能没有鹰击空海空骑大队，不能和横行翻脸。
要想望晨号事件顺利解决，水师得和康利战术研究团保持距离，让隆兴帝等各方放心。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水师作何选择？
唯一的能破此困境之局，只有动用王水藻这颗棋子了。
王水藻清楚，在各方势力开出的拉拢收买条件中，解决望晨号事件给王水藻平添声望，是一个被多次暗示分量极重的诱惑条件。
降兴帝意欲何图，已是非常明白了。
水师内部，需要有一股能牵制唐孝祖地力量存在，才会让各方势力放心。
“钱长官，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王水藻说：“我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钱金宝摇摇头。
王水藻理解他的心情。
光荣水师内部从来不是铁板一块，一样存在着众多派系。只是因为排它性极强，又战功显赫，让外来势力无法插手其中。
现在水师的状况，若王水藻以质疑唐孝祖姿态出现，又有帝国各方势力暗中支持，被唐孝祖打压、排挤、清洗的众多帝国水师世家，十有八九会聚集到他的旗号下。
表面上，水师内部分裂之态，肯定会呈现世人面前。
当然，王水藻是在演戏，可聚集到他身边的人，会有几个人会以为是在演戏？
一旦，唐孝祖从战场上获胜，带回了光荣两字。
水师就不需要在人前维持内部分裂的假象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内部大清洗，肯定会掀起。
钱金宝动用了王水藻这颗棋子，等于布下了谋杀的局，单等收割那些不幸站错队人地生命！
政治是残酷地，它让人别无选择。
王水藻也不说，他相信钱金宝上将做出决定前，一定深思熟虑过了。
“给，你看看！”钱金宝上将又递过来一份资料。
王水藻接过来看。
“这是横行和唐孝祖共同制订的营救水师被俘军官地计划。望晨号事件虽然引起了东丽人警戒，但他们认为是个意外情况，计划仍有很大的成功机会。”钱金宝上将说：“上面有不少已被收买的东丽官员军官，你不妨请各方人氏多投点资，成功机会会更大！”
点点头，王水藻将资料上每一个字快速默记在脑海，再将资料毁掉。
“水藻，为了将戏演真，唐孝祖会针对你个人采取一定手段，你要有足够的精神准备！”钱金宝上将叮嘱说：“记住，你要切实控制好投靠的力量。”
“我明白！”王水藻点头说。
王水藻的存在，只是为牵制唐孝祖，而非取代他。这一点，所有加入到这个游戏中的人，都是清楚的。
也就是说，唐孝祖能放手打击王水藻，而王水藻不仅不能有效还击，还得暗中保护他。
王水藻愿意接受这绝对不公平的游戏，因为在他的牺牲之下，帝国水师将重得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