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的一天，温福特公爵、圣域巅峰强者弗朗索瓦起了一个大早。

    帐篷外面的大雪让弗朗索瓦感到非常烦躁，莱恩的老丈人想到这里不仅有些后悔自己让军队急于进军的行动方式，习惯了在布列塔尼亚作战的弗朗索瓦是真的没有料到会遇到这种奇怪的天气，首先是突然升温，地面融化变得极端泥泞，后勤变得时断时续。

    然后又是突然降温和大型雨夹雪，严寒和极端恶劣的环境让习惯了温暖湿润环境的布列塔尼亚南方军队出现了非常严重水土不服的情况，有些人病了，有些人开了小差，很多士兵宁愿围着火堆坐一整天也不愿意动一下。

    后勤迟迟不能够到达，对于寒冷判断不足导致军中没有准备烈酒御寒，弗朗索瓦发现自己现在正处于两难之中，他的军队尽管还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可也士气萎靡、斗志低落。

    起床洗漱，稍微洗了一把脸之后，弗朗索瓦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他稍微巡视了一下营地，眉头始终紧锁。

    军队在森林中驻扎，士兵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烤火，骑士们正在狼吞虎咽，还有不少人正在给战马和驮马安排马饲料，弗朗索瓦稍微观察了一下就皱眉不止，饲料不够好，这使得战马掉膘。

    当然，弗朗索瓦还是拥有非常雄厚的威望，众人也知道他的实力、辉煌事迹和他是莱恩陛下老丈人的身份，见到他出现，众人纷纷问好：“我的公爵，早上好！”

    “女士在上，新的一天开始了。”

    “公爵阁下！祝你拥有美好的一天。”

    “呵呵呵~”弗朗索瓦儒雅地摸着自己长长的山羊胡，他朝着一群挤在一起烤火取暖的士兵们笑道：“士兵们，伙食怎么样？”

    “还行吧。”

    “凑合。”

    “不太好，我的公爵。”这些自由民士兵们也随口回答到，弗朗索瓦和苏莉亚一样对这些自由民没什么架子，也愿意多接触普通士兵和他们说话。

    “会好起来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弗朗索瓦从莱恩那里学了一句话用来应付这些士兵，随后老公爵又接着问道：“晚上睡得还暖和么？”

    这点得到了众人相对一致的回复，得益于贝利亚的建议和情报，布列塔尼亚大军全都准备了那种非常暖和的双层冬大衣，士兵们虽然很冷，也有被冻伤的，但基本上不存在被冻死的情况。

    军队还保持着纪律，骑士精神也还在发挥着作用。

    但弗朗索瓦实在是笑不出来，老公爵刚一转身，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严肃，他朝着自己身边的侍从说道：“杰罗德在哪里？快把他找来，还有那个谢苗……什么来着。”

    “谢苗-亚历山德罗维奇-鲁缅采夫。”侍从补充道，这个基斯勒夫人曾经是一位厄伦格拉德附近的前翼骑兵旗队军官，逃入奥斯特领，并在沃尔芬堡之战中幸存下来，听闻侠义的布列塔尼亚人居然愿意继续北伐光复基斯勒夫，尽管还抱有一些疑虑，不过很多基斯勒夫人都主动加入了骑士王国的队伍，谢苗-亚历山德罗维奇-鲁缅采夫自愿为弗朗索瓦的第二军担任向导。

    “哦对，鲁缅采夫，基斯勒夫名字真难记。”弗朗索瓦点头。

    老公爵今天是不打算进军了，他返回了大帐之中，看着地图，脸上愁容不展。

    弗朗索瓦知道自己有些冒进，但作为一个身经百战见得多的骑士统帅，名扬天下先后两次击败亡灵大巫师海因里希-凯姆勒的圣域大圣杯，弗朗索瓦怎么可能是个军事蠢材。

    他这样选择有他自己的道理。

    首先就是他确实有点急于证明自己，作为预备队，他和他的军队错过了数场史诗大捷，包括伤痛沼泽之战、伟大的三王会战和之后的赫齐格之战、沃尔芬之战，这让弗朗索瓦意识到自己有点被“后浪”掩盖的味道，所以他急于打一个胜仗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战争打到最后来混功劳的。

    第二就是在有些冒进之后，弗朗索瓦也曾经想过是否要稍微停下来等待援军和后勤，但一个个军情很快传到他这里，西侧的劳恩第一军在洛维茨城堡附近击败了几个诺斯卡战帮，而位于他东侧的伯希蒙德第三军也在卡加诺夫的城镇废墟上打败了一支纳垢残军。

    也就是说，弗朗索瓦的两翼是很安全的，这给了老丈人足够的信心继续进军，也让他对打个胜仗更加迫切了。

    然而老丈人终究还是低估了基斯勒夫的极端天气，冬元帅的威力使得他这支补给线拉得过长的军队吃足了苦头。

    “永远不要在冬天进攻基斯勒夫。”

    ——帝国人和基斯勒夫人在伟大圣战前经历数百年领土战争后的总结。

    现在弗朗索瓦发现自己进退两难了，退则威望受损，显得他在这场大远征中毫无建树，进则困难重重，甚至有覆灭的危险。

    老丈人看着地图思考了半天，老谋深算的他疯狂地思索着任何可能的方向。

    想了好一会儿，杰罗德终于从外面进来了，温福特的圣骑士肩膀和披风、头盔和罩袍上都落着雪，他取下头盔，满脸风霜：“公爵，情况不妙！”

    “我让人去叫你，你怎么现在才来？”弗朗索瓦有些不悦地转过身，苏莉亚的白金色长发显然遗传自弗朗索瓦，老丈人深邃的海蓝色眼珠中满含着智慧：“发生什么事了？”

    “是疫病，我的公爵，军队中蔓延起了疾病，有些人感冒了，有些人发烧发得厉害，更有人得了伤寒和麻疹，恐惧在军队中蔓延。”杰罗德着急地说道：“我们必须立即采取措施。”

    “先将患病者全部隔离，该死！”老丈人气得一巴掌甩在桌子上。

    杰罗德领命离开，弗朗索瓦强忍着怒火，尽量不让自己的愤怒发泄到侍从和别人身上，他伸手从行李箱里面取出一瓶葡萄酒，却发现葡萄酒居然已经结冰了，嘴里骂了一声女士在上，只好找到另一个行李箱。

    里面有贝利亚送来的特供“灰雁”伏特加，玻璃瓶里面的白色液体晶莹剔透，一口烈酒下肚，如火焰在胸膛中爆开燃烧的感觉让弗朗索瓦好受许多，老公爵立即下令将贝利亚准备的少量伏特加分发给士兵和骑士们御寒。

    又过了好一会儿，弗朗索瓦还在思考那几个巡逻队什么时候能带回消息时，一个基斯勒夫人被带入了大帐之中，他身材健壮，留着络腮胡子，头上戴着一个狗皮帽，身上穿着厚实的双层冬季大衣：“我的公爵！”

    “鲁……鲁缅采夫？”弗朗索瓦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人的名字，公爵言简意赅：“多的话我也不说了，简单点来说，我们遇到了麻烦。”

    “是的，我的公爵。”前翼骑兵军官鞠躬：“而我，正在为了解决问题而来。”

    “你有能力解决我们目前的问题？！”弗朗索瓦立即转过了身，即使沉稳持重如弗朗索瓦，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有些惊喜：“真的？”

    “我或许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我在森林深处一处隐蔽的营地内发现了我们基斯勒夫的联络标记。”前翼骑兵军官恭敬地说道：“森林里面还有基斯勒夫的幸存者，他们躲了起来，形成了几个非常隐蔽的营地，或许他们可以帮到我们。”

    “帮到我们什么？”弗朗索瓦追问道。

    “他们之中有睿智之女，能够帮助我们解决疫病的威胁，而且他们还有一些优秀的斥候和猎人，可以帮助我们在森林中更好地行动，或许他们还有些补给，能够解开我们的燃眉之急。”鲁缅采夫诚恳地说道：“我的公爵，解决混沌的威胁没有那么容易，我们必须联合起来。”

    睿智之女？

    弗朗索瓦稍一思考，就很快地做了决定。

    “置办两份货物！带上足够的金币，我要亲自去请求他们的帮助！”

    两个小时之后，冰雪覆盖的针叶森林之中，奎那利斯冠军骑士兄弟会的二十几名骑士在弗朗索瓦的亲自率领之下，来到了一处几乎难以通行的密林深处。

    而在二十几名骑士的身后，是装了两个大车的礼物。

    气氛非常安静，只有天空之下落下的大雪落地的声音，风吹过针叶林，传出奇怪的叫声，骑士们十分紧张，不少人伸手握住了剑柄。

    向导鲁缅采夫仔细地辨认了几个刻在隐蔽位置的刻印，他再三确认了之后，朝着一个方向喊了一句。

    “пpnвet！”

    没有人回应。

    鲁缅采夫想了想，又接着喊道：“3дpaвctвynte？”

    良久，终于有一个身穿着白色全身罩袍的弓箭手从一处雪地中现身：“ktotыtakon?”

    鲁缅采夫和这个弓箭手来回说了几句。

    最后以这个弓箭手的一句“哈啦休”结束，于是林地中出现了更多的弓箭手。

    被隐藏起来的营地门露了出来，两个火枪手拿着火铳对准了这群人。

    “老乡，快开门啊！我们是布列塔尼亚军！来光复沦陷区，驱逐混沌军队来的！”弗朗索瓦先是表达了友好，老丈人接着说道：“不拿你们的一针一线，还给你们送礼物来了！”

    “布列塔尼亚人？！”这些基斯勒夫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还是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这些人对布列塔尼亚人还算有所耳闻，如果是帝国人来他们一定让对方滚蛋，可骑士王国一向以侠义和美德自居，他们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干。

    “你们难道不记得我们对厄伦格拉德的援助了么？”弗朗索瓦接着喊道：“我们这次正是为了帮助你们从混沌手中收复领土而来，可我们遇到了麻烦，需要你们的帮助，能让我们进去么？”

    “我以厄孙之名启示，他们说得都是真的，布列塔尼亚人真的想要帮助我们光复我们的土地！”鲁缅采夫也跟着说道：“我以我的生命和前翼骑兵小队长的身份担保！”

    森林营地内的众人商量了好一段时间，终于，门被打开了。

    弗朗索瓦一行人在几位克萨勇士和一群基斯勒夫民兵的监视之下进入了营地之内，营地内大概有两三百人，他们显然缺乏足够的衣物和营养，但意志依然顽强。

    一位基斯勒夫贵族出现在了弗朗索瓦众人面前，他显然是一位熊神厄孙的祭司，宽额头，豆豆眼，大鼻子，薄嘴唇，表情十分严肃而且态度强硬，手中拿着战斧，骑着一头巨熊。

    “您好，来自布列塔尼亚的圣杯阁下，我是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一位厄孙祭司，曾经的厄伦格拉德杜马议员和前厄伦格拉德第一副市长，现在这个营地的头儿。”

    “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