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问这白老头葫芦里卖什么药,他走出亭里,一个转弯就不见了人影。我叹了口气,心道这个老顽童。一转头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从梅丛的另一方走了过来。我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梅花给衬的,他看起来特别白,以后应该称他为玉面战神。
我忽然不想面对,反射性的想离开。走出亭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他忽的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一个闷声后,说道:“你,同我说说话吧。”
我扯着自己的手,却挣脱不开,冷声道:“说什么呢,说什么时候把我送回去。你和玄天帝之间的交换条件么。不必了吧。说不说,都没什么关系了。”
“我曾经说过的,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和听到的。你听我说。”他走到我面前,说道。
我不理会他,淡然说道:“当初我要你信我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信。皇甫哲,那时候,怕就是错过了。”
他一怔,手一松。我趁机抽出手来,一把推开他向梅花丛跑去。我边跑着边想他这是怎么了,知道理亏了,不赶追过来么。不对,刚才近看他的时候,他脸色不是一般的白,是苍白。而且以他那霸道的性子,怎么会就这么让我跑了。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我猛的回头,却找不到回去的路,感觉那些梅树都能活动一般。怎么找都找不到什么缝隙。更别说什么路。我一慌,又往前跑了几步,四周看了看,忽然间四周的梅花猛的开始转动起来,那一串串的花瓣夹杂着雪粒越转越快,向我夹击过来。我一闭眼,脱口就叫道:“哲,皇甫哲!喂!”
很快,感觉腰上一紧,身子一轻,稳稳的落地。我又闻到那熟悉的气息,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皇甫哲略带苍白的笑脸。便一把推开他,看他手脚灵活,哪有什么事。想起刚才的喊声,我都唾弃自己没骨气了。四周看了看,冷声道:“别挡道。”便一把推开他,向前跑去。恍惚中听到后面几声咳嗽的闷声。我琢磨着那家伙武功那么高,壮着呢,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我径自向前走,踏上木板檐廊,曲折环绕向深处走去。刚下过几场雪,木板边上的雪也没怎么清理,慢慢融化了一些,木板变得有些潮,经过的时候声音不再清脆,而是沙哑的闷响。抬头看了那屋檐上的冰锥一根根的往下坠。在阳光的照射下,荧荧发亮。我不由的叹了口气,呼出一片白雾。冷风一吹,那冰锥下的冰凌顺势飘进我的脖颈。冰得我嘶的一声,打了一个哆嗦。四下里看了看,见着边上的房间半开着门,里面的炭炉亮着点火光。想着,我就进去暖暖身子就走,应该可以的吧。
于是一脚踏进去,就往火炉边上靠,忽然间想着,这里怎么不用暖玉。
感觉身子开始暖起来后,我便开始打量这房间。这里的摆设很少,布置简约雅致。外面又是梅林,感觉舒适得很。不过奇怪的是,这里面的那把红木摇椅却不只是对着门外的梅林,只是半对着,我琢磨这摇椅的主人大概是喜欢侧躺着吧。又觉得有问题,一般人都喜欢仰面躺着才舒服。那么就是他除了看那门外的梅花外,还喜欢看其他的东西。我一时好奇,便四下打量着,并没有看到特别显眼的摆设。我琢磨着是不是我把门给关了,光线太暗,于是又跑去把门窗全打开。这一看,把我给吓一跳。不认真看,还真以为是一个美女忽然跑进来,站里面对你笑。
站那摇椅前一看,才发现墙上有一幅画像,似乎是用纯厚的水晶框着,那水晶形状各异,把光线从里到外,由强而弱的反射出来,感觉里面是一个温暖而美好的世界,那女子淡雅而笑,正向你走来一般。似乎你只要伸出手,便可以触及到她。想着难道这个时候就有三维技术了?惊得我不由的痴了,更没发现有人进来。
“丫头,好看吗?”
一听到这声音,我又是吓了一大跳。猛的回头,见白峒老翁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墙上画。眼中透着的暖意。复又回头看着我。我才恍过神来,点着头,说道:“恩,好看。”
他点了点头,说道:“能不好看,记住啦,这可是你外祖母呢。”
我一愣,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沉声道:“白老头儿,你可别乱说。”
那白老头儿示意一边的老管家关了门。那画又如同平常的画一般。他走上前去,小心的取下画来。走到窗边,说道:“老头儿我什么时候乱说过了,是真的。你好好看看。”
我抿着嘴,摇了摇头。想着这老顽童又想作弄我了。
他轻轻的抖了抖那画,再次示意我过去看看。一副你不看了我就不罢休的表情。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窗边。仔细的看着那幅画。还别说,皇甫哲的长相还真有几分随了他的外祖母。下面题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署名萧珏,而左上芳写着白梅雪。
白峒老翁把画交到我手里,吩咐道:“你可给我拿好咯。可别给我丢地上去。不然老头儿我可是要翻脸的。”随后,又向另外一边走去,取出案格木香盒里的一幅画。说道:“这会让你认识下你的婆婆。”
他小心接过我手上的画,把他手上那幅放我手里。边走回摇椅那边,边说:“丫头,你可得拿好看仔细了。”
我慢慢的展开画卷。愣愣的看着那画上的女子许久许久。忽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悲。只是这么愣愣的看着。
“丫头,可记起来了?”白峒老翁亲自挂好画,走过来。说道:“这画啊,是那个糊涂皇帝给我女儿画的,也是他俩命中注定的事,那小子正要署名的时候就给那传位诏书给唤走了。虽然他后来娶了若雨。却也没法把心思都放她身上了。若雨那丫头同你一个性子。说是至少他画这画的时候心是属于她的,把这画当成宝贝一样珍藏着。后来哲儿拿了这画,觉得他父皇已经不配他的娘亲了,便在他母后过逝的前天,心死成灰的若雨把把哲儿的名字写上。说是她无法陪在他身边的时候,就看看这画。哲儿知道这是她母后想让他看在他们以前的情分上,让他别怨恨他的父王。可那小子就算不恨,也是必是怨他父王的。所以,那小子对着这画也是矛盾的吧,当初不想让你知道估计也是不想让丫头你跟着烦,偏后面给生出个事来。那忽延家的丫头也是块牛皮糖,见着哲儿就粘上了。你就更别往心里去了不是。”
我听着,心里说不出的堵。他与我解释这画又能怎么样呢?我与他之间,已经不只是这幅画的问题了。当初,我把这对他来说应该是比自己命还宝贵的画给扔地上的时候,他恼怒了,也是正常的吧,可是在那以前呢?还有在那以后呢。我小心的把画收好,还给白峒老翁,淡然一笑,说道:“恩,明白了。我真该给你们赔罪的。”
白峒老翁眼神一黯,说道:“丫头,你可以换个活法。这段时间你好生想想。玄天帝那小子可都收到你不在了的消息了。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也不便再多说。丫头你好想想吧。记得赏梅的时候,就在这附近转悠。亭子那我布了阵了,别再跑那去。”说完,他收好画,走了出去。那老管家似要说些什么,白峒老翁出声道:“老管家,再随我看看去吧。”
那老管家哎的一声,看了我一眼,便随他走了出去。
我觉着身子暖了些,又看着外面太阳挺暖和的,也走了出去。走进这附近的梅丛。看着这冰冻三尺时候的芬芳,万木萧瑟时候的生机。想着寻找踏雪寻梅的乐趣,应该就是在这萧瑟中找到一丝惊喜吧。只可惜,我这时候的心境,怕是真在萧瑟天地中找到一朵。也只能是如浮云飘过一样的淡然笑容,怕是留不下一点痕迹了。
这个时候,檐廊传来那疾步发出的闷声,我回头,见悦喜提着食盒向这边走来。看见我,哼了我一声,一甩头又朝另一边走去。弄得我一头雾水,她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