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点头,脸上耳后又火辣辣的疼起来,“是一只猫,扑倒我脸上了,抓了我的脸。”她撩起脸侧散下来的头发,赫然一道鲜红的印子,已是渗出血来。
倚翠吓了一跳,“呀,出血了。”
江妈妈便道,“我去拿药来,这么深的伤口,可是要留下伤疤的。世子妃房里还有上好的药,我给你拿来去。”
春眠心里一热,眼泪差点落下来,方才的惊吓依旧令她心有余悸,阵阵惊惧又涌上心头,她眼前不由得浮现了巧玉的影子,巧玉死了。
她不由得紧紧抓住倚翠的手,惊恐的道,“倚翠,巧玉死了,巧玉死了,是她,一定是她。”
倚翠吓了一跳,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江妈妈正好拿了药回来,听到这话,疾步奔进来,“春眠,你怎么知道巧玉死了?”
春眠面色稍显呆滞,血色全无,带着丝丝惊惧,“是王妃告诉我的,王妃刚跟我说巧玉死了,我出门便遇到了那只猫,一定是巧玉回来了。”
倚翠顿觉手脚冰凉,巧玉与猫确实有些瓜葛的,难道真的是她?
她吓得打个寒颤,目光转向江妈妈。
江妈妈却在想别的事,见她二人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忙上前道,“春眠姑娘,你是被猫吓住了,巧玉即使真的死了,也不会回来找你的,她与你无冤无仇,又不是你害死她的,她怎么会来找你呢?我先帮你上药吧。”
春眠心里仍不能安定下来,一双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惧怕,任由江妈妈拿了药涂在她脸上,她却浑然未知一般。
蓦地,她压着嗓子道,“我虽没害她,可是那里离霓裳院却是最近的,许是她想要来霓裳院。”
倚翠更是浑身一颤,低低的啊了一声,整个身子都紧紧的贴在春眠身上。
江妈妈目光闪烁,坦荡的很,“春眠姑娘,你也相信是世子妃害死她的么?她做的事说的话都是世子妃教唆的么?”
春眠似是条件反射似的,慌乱的摇了摇头,“不,我不相信。世子妃是好人。可是……”
有些事她想不通,更捉摸不透。
江妈妈给她上完药,略一沉思,“春眠,我倒是觉得这件事蹊跷的很,为什么偏偏在你经过的时候跳下来一只猫?还偏偏选在离霓裳院最近的地方,这亏得我们听到了动静,若我们没听到动静,难不成你还要坐在那里一整夜不成?万一你出了事,霓裳院可是最大的嫌疑。”
江妈妈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春眠,春眠又是一口气喝光,仍是惧怕,但一双眼却灵动的滚动起来,不错,这件事确实很蹊跷。
为什么猫扑向的偏偏是她呢?陡然间她灵光一闪,恢复了理智,“江妈妈,我明白了,这只猫本来就是给我准备的,哼,她们当真下得了手。”
倚翠心下骇然,“春眠姐姐,你是说有人想要害你么?”
春眠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怒意,“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狠辣,她是想着毁了我这张脸,这样我再也不能在主子跟前伺候了,真真恶毒。”
倚翠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春眠姐姐,你说的是谁啊?谁敢这么大胆对您这样?郡王爷也不会饶了他的。”
春眠冷冷的哼了一声,“若不是江妈妈提醒,有一天我被害死了可能还被蒙在鼓里。真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江妈妈,今日可要谢谢您了。”
江妈妈见她这么快就想通了,心里由不得一阵赞赏,果然是个灵透的,一点即通,“这事也是因咱们霓裳院而起,你护了倚翠,等于护着我们世子妃,我还要谢谢你呢。”
倚翠这时才算听明白了,吃惊的瞪着春眠,“春眠姐姐,你是说,是安侧妃跟前的人想害你?”
想通了这一点,春眠反倒觉得心安了,哼了一声,“清莹落了那样的下场,她们自是心不甘的,表面上不敢对我下手,却在暗地里使些这样的勾当,她们还真当晋王府是安家的天下了。”
倚翠面带忧色,“姐姐,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日后你还是多加小心点吧。咱们做奴婢的,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春眠却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倚翠,这次让她们得逞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不过,我倒是有点担心世子妃,不知世子妃怎么样了?”
有些话是不能明说的,江妈妈便道,“咱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世子妃在五云庙,咱们也是有心无力,现在照你说的连巧玉都死了,那真真是死无对证了。”
春眠秀眉紧蹙,低声道,“我看这件事也蹊跷的很,巧玉为人办事,定是被人抓住了软肋,她的软肋就是她娘和弟弟,你们去查查这些或许可以帮帮世子妃。”
江妈妈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春眠眼珠子转了转,轻声道,“妈妈若信得过我,我便去问一问,在这王府里,还没谁敢招惹郡王爷。”
江妈妈大喜,“春眠,真的吗?你真的肯帮咱们世子妃?”
“妈妈不要抱太大希望,我去试一试,但不一定真能帮上什么忙。”春眠咬了咬牙,“反正我也已经被人惦记上了,索性就做点什么吧。”
“春眠姑娘,我替世子妃谢谢你了。”江妈妈神色激动,眼里蓄满了泪,已将春眠当成了救命恩人。
春眠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万一郡王爷有事。我若有消息的话,再来知会妈妈。”
江妈妈感激的点点头,“春眠姑娘,咱们送你回去。”
春眠没有拒绝,刚才的惊吓已经吓破了胆,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回了。
江妈妈依旧挑着灯笼,倚翠搀着春眠的手,两人一直将春眠送回房里,才返身回了霓裳院。
关了房门,倚翠担忧的看一眼江妈妈,欲言又止。
江妈妈却微微笑了笑,“倚翠,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若世子妃真的出了什么事,咱们再使什么样的法子都无济于事,你说呢?”
倚翠虽然依旧不能放下心来,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妈妈,我明白的。”
一大清早起来,黎言裳心情有些郁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宝瓶被小师父们叫去帮忙,她独自一人在屋里看书,却总是心烦意乱,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许是时间过得太快,要做的事却毫无进展,一点眉目都没有,迫在眉睫,她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
既然看不下去,她索性放下书,出了房门,走出小院子。
天阴沉沉的,山上氤氲着阵阵潮气,笼在人身上,让人觉得不舒服。
黎言裳不喜欢这样的阴沉天气,反而比较喜欢下雨的日子,绵绵细雨,****于床榻,手上捧一本书,听着雨声,好不惬意。
她抬头望望天,似乎只是阴沉沉的,并没有要下雨的意思,像极了她此时阴霾的心情。
她在附近转了转,实在不喜欢这样的的天气,心头愈发沉闷的厉害,干脆转身回屋躺着看书去。
回了院子,叫了两声宝瓶,无人回应,知道宝瓶还没回来,她推门进屋,却微微愣了愣,她记得刚才出门时,明明关了房门的,怎么这会子房门是半开着的?
许是被风吹开了吧?或者宝瓶回来后又走了。
她在木椅上坐下,呆愣愣的望着外面阴沉的天,全身都觉得颓废的厉害,却又不想****躺着。
桌上摆着一壶茶,她微微一笑,果然是宝瓶回来了,定是斟好了茶见她不在,又出去忙别的事了。
她拿了杯子准备倒水,发现杯底似是有些黑点,她摇摇头,这个宝瓶,准是又从外头拿进来的,她也懒得起身去洗了,拿了茶壶将茶水倒进去一些,然后拿着杯子来回晃荡几下,杯底果然干净了。
她把杯里的水倒在地上,拿了茶壶继续倒水,目光无意间扫向地面,登时被吓出一身冷汗了,只见倒在地上的茶水泛起一层白沫沫,竟然变了颜色。
她呆了呆,猛然反应过来,这茶水里有毒。
她吓得扔了手里的杯子,杯子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惊得她心跳如鼓,杯里的水滚到地上,依旧起了白沫,似乎还冒着一股轻烟。
她拿起茶壶,将水直接倒在地上,但奇怪的是,这一次,没有任何反应,茶水落在地面上,与泥土融在一起,没了动静。
她猛然惊觉,毒药应是涂在杯子上的,她顿时觉得浑身冰凉,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想起方才半开的门,更觉得心惊胆颤。
只差一点点,她就要再次命丧黄泉了。
她仿佛觉得身后有一双眼一直在盯着自己,冷汗浸湿了后背,她只觉得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世子妃。”宝瓶从外头进来,见她呆愣愣失魂落魄的站着,脸上也苍白的厉害,吓了一跳,“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低头看到地上破碎的杯子,宝瓶吃了一惊,慌忙奔上来,“世子妃,没烫着您吧?都是奴婢不好,应该早些回来,世子妃,您没事吧?”
宝瓶急忙抓了世子妃的手检查,见并无红肿之处,稍稍放下心来,抬头见世子妃依旧呆怔的望着地面,低声唤道,“世子妃,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