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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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着你了吧?”林宝河冲坐在床头握着他的手一脸担忧的妻子虚弱的笑笑,“放心吧,我就是一股子急火,过去了就没事儿了。”
“你别说话了,再睡会儿。”赵玉兰抹去噙在眼角的泪水,挤出个和哭差不多的笑脸儿。
林宝河便又睡了过去。
这时候罗刚顺把程医生找了过来。
“医生……”赵玉兰赶紧站起来,“他刚才醒了,这会儿又睡过去了,体温是39.8c。”
程医生点点头,仔细看看林宝河的脸色,又将听诊器放在他胸部认真的听一会儿,轻舒一口气:“病人的状况已经好转,烧会慢慢退下去的,醒了以后家属多宽解宽解他,药医人不医心。”
“谢谢大夫。”赵玉兰一脸诚挚的表达着自己的感激,“半夜三更的麻烦您来回跑,真是不好意思。”
“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程医生转而看向站在一边的几个男人,“病人有任何异动马上去喊我。”
“是。”几人赶紧应一声,把程医生送出了病房。
看看时间已近凌晨三点,赵玉兰便看向闷坐在一边的几人:“大哥,二姐夫,刚顺,茶香,宝娟,你们都回去吧,宝河有我照顾就行了。”
“我留下和玉兰作伴儿,你们几个回去吧。”胖婶看向几人,“宝河的病就是个养,有我和玉兰两个就忙活过来了。你们要是都守在这儿,等宝河醒了肯定得急……”见林宝娟急着说什么。她就赶紧道,“宝娟。你也回去,家里有老人和孩子,你好歹也得回去安排安排,随后再来,行不行?”
犹豫一下,林宝娟点了点头:“行。”
赵玉兰感激的冲胖婶笑笑,只有真的把她和林宝河当自己人,才会主动做出这样的安排,这个朋友。真的没白处。
如果是她安排,别人会当她不愿意麻烦人,才这么安排的,反倒是不好意思离开,有胖婶出面,就比她自己出面要好得多。
一众人等离开后,房间里就剩了俩人守着林宝河。
病房一共五张床,但目前就只有林宝河一个病人,赵玉兰就推一把胖婶:“茶香。你随便哪张床躺一会儿吧,我看着他就行。”
“别,我躺下也睡不着,再说了。这是医院的床,都消了毒的,我可不敢乱躺。”胖婶边说边压低了声音。“有一年我娘不是去镇卫生所住院吗?我嫂子陪的床,晚上太困了。就在一张空床上躺了会儿,结果正好让护士看到了。非逼着她去给把床单洗了,还挨了一顿骂,那脸丢的……唉!”
“那你就陪我一块熬吧。”赵玉兰叹一声,“人这辈子啊,真不定什么时候摊上什么事儿,唉!”
“往开里想,也是好事儿……”顿一顿,胖婶就道,“你当刚顺回去的时候,脸怎么阴成那样?唉,那老头老太太啊,平时不都在屋里坐着嘛,这回人家终于肯出屋了,老两口拿个小板凳坐在你家门外,也不出声,谁从那走问他们,就说担心你们不认他们了,想着多看一眼是一眼。
你说有这样做事儿的吗?这是咒他们自己还是咒你们?要不是刚顺看到了,找了几个人把他们拖回去,咱们送宝河来医院的时候,他们肯定还坐那儿呢。
我和你说这些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儿,这老两口是豁上不要脸了,你得空的时候好好劝劝宝河,别让他往心里去。
你说为了那样的人把自己气个好啊歹啊的,多不合算,是不是?想开点儿,这么和他们绝了关系,正好,你们省心,初夏也省心。”
“嗯。”赵玉兰就拉住胖婶的手,“茶香,你对我,比我亲姐对我都好,这辈子能和你们交往上,是我和宝河的福气。
有句话,我憋心里好久了,以前说吧,怕你和刚顺多想,这会儿,你知道我肯定不是和你虚客套。
就是当年的事儿,真的不怨你和刚顺,也不能怨大刚爷爷,你们呀,就别再背着这个包袱了。”
胖婶就笑着点头:“好,我不背包袱了,我和刚顺说说,让他也不再背包袱。”
“你看,当时你和刚顺要是不那样做,最后的结果是,你们也被批斗,然后,咱两家变的一样穷,谁也帮衬不上谁。
我们家初夏没少沾你和刚顺的光,这辈子,她必须报恩情的人,就是你和刚顺还有她小姑宝娟,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都不能忘了你们。”
“我等着享初夏的福呢。”胖婶突然眯着眼睛笑起来,“对了玉兰,我和刚顺想好了,等你和宝河去初夏那的时候,我们也去,我们想见见红旗处的那个对象。”
“那敢情好。”赵玉兰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我估摸着,这个女孩儿指定能让你满意。
我问过初夏,她说了,那闺女老实能干,长的也挺清秀的,算是中上,别说,咱红旗还是挺有福的,不用操心,就找了个好媳妇儿。”
“你说到这个我就想说了,你总说我们帮了你们不少,可要不是你们家初夏,晓琼和红旗都不会有这机会。
咱两家啊,谁也别说沾谁的光多,咱就这么自自然然的处着,等老了,咱们也一块儿。”
“成,就这么定了。”
“不过玉兰,等你们家宝河找着了亲人,估计也是当大官的,到时候可不能嫌弃我们丢脸。”
“那个啊……”赵玉兰苦笑着摇头,“天下这么大,哪有那么容易找?不瞒你,我和宝河都没敢多想,这辈子,没根就没根吧,我也和宝河说了,以后我爹娘就是他亲爹娘,让我爹娘就当多养了个儿子好了。”
俩人的聊天,隐隐约约的就进了林宝河的耳朵,他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小的时候,慢慢长大……,以往的点点滴滴,涌上他的心头……
突然,他梦到自己到了那条让父母丧命的河边儿,河中央突然就出现俩漩涡,一男一女困在水里,边往下沉边喊他的名字,他想过去救他们,可是,他动不了,拼命的跑却总是挪不动腿……
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女儿出现了,似乎明白他的心意,女儿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他急了,大声的喊着:“夏……夏……”
“宝河……宝河,你怎么了?宝河……”
忽的睁开眼睛,入眼,是妻子那张紧张的脸,意识一点点的聚拢,林宝河便明白,自己是做噩梦了。
他转头往向窗外,白色的窗帘后,是隐隐的光亮。
胖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赶紧去把窗帘拉开,笑道:“咱这病房可真是好位置,正好能看到太阳升起来,宝河,你好福气。”
心中的余悸一点点降下去,林宝河冲她笑一笑:“茶香,让你跟着熬,真是不好意思。”
“再和我客气,以后你们的事儿我可就不管了。”胖婶不悦的瞪着他,“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早点儿想通透了,好好的和玉兰过日子。”
“我知道。”林宝河歉意的看向妻子,“玉兰,我没事了,你和茶香睡会儿吧。”
“天都亮了,不睡了。”赵玉兰从他腋下取出体温计,39c,虽然还没完全退下来,但总算没那么吓人了。
程医生七点钟交班,交班之前又过来看了看林宝河的情况,还是叮嘱赵玉兰,要让病人心情舒畅,否则,他体内的炎症会消的非常慢。
赵玉兰赶紧答应下来,心里却犯愁的要命,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劝他把心绪放平,实在是太难了。
胖婶看出她的为难,就拉她到门口,安慰道:“他现在就是担心初夏,要不,给初夏拍个电报回来趟,那孩子现在主意正,没准能把她爹给劝好了。”
赵玉兰就有些意动,可是随之,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要是真把初夏叫回来,他肯定又急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医生不是说了嘛,就是好的快慢的事儿,我在这多伺候他几天就是了,茶香,你快回去吧,10点的车这会儿赶还来得及。”
“我和你说这些,又不是我自己急着回去,我是寻思着早点儿把宝河心里的结打开。”胖婶白一眼赵玉兰,“你一个人在这儿方便什么?现在就住了咱们一家,要是后面别的床也住上病人,闹闹嚷嚷的,你出去了留宝河在这儿能放心?”
“我出去干啥呀?我在这儿守着他就是了。”
“你不上厕所?不吃饭?”胖婶大白眼珠子再翻一个,“挺聪明个人,上来一阵怎么就犯糊涂?”
“就上个厕所吃个饭的功夫能出什么事儿?”赵玉兰好笑的看着她,“你就是怕我们俩在这儿挨欺负,当我傻啊?你放心吧,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没那么笨。”
被说中了心事,胖婶笑起来:“还行,一晚上没睡脑子也没糊涂了,行了,你就别和我推让了,红旗和晓琼都不在家,我那个家也没什么好照顾的,有刚顺在家里,两边的家他就都管了,你也别挂挂,咱现在就一门心思的照顾好宝河,让他早点儿出院,安排好了,你们就赶紧去找初夏,我还急着见我儿媳妇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