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渭阳笑了：“你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这种好奇心是很难忍的。”白未晞噘着嘴说，“究竟是谁？我很好奇。是不是我认识的人呢？”

    “就看你有没有在年会上注意到他了，雷鸣。”

    “呃……没注意。”白未晞摇头，“对他没有什么印象，年会上的陌生人太多了。我一直以为会是……”

    “你觉得会是谁？”秦渭阳追问。

    白未晞急忙摇头：“不是谁，我瞎想而已。”

    “他一个人当然不能成事，还有其他人。”秦渭阳叹息，“你认识的人里面，梁雅茹也有份参与。”

    “怎么会是她？”白未晞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梁雅茹对秦渭阳的暗恋，谁都看得一清二楚。

    白未晞并不认为有人真会因爱生恨，做到这么绝情。哪怕李辰影因嫉妒和婚姻无望而出这个昏招，她觉得更能接受一些。

    毕竟，自己甩出去的那个巴掌，秦渭阳甚至没有表示一点责怪，反倒把订婚戒指暂时取下，用无言的行动，表示了他的立场。如果换成她是李辰影，或许也会出此下策。也许会因为这一招而在时装设计领域更接近秦渭阳，那就更好了。

    “意外？”秦渭阳看着她，“那么你心里认为会是谁，更有动机？”

    白未晞摇头，这时候说出李辰影的名字，似乎有点挑拨离间之嫌。

    “你在工作室认识的人也就这么几个，小楚不可能。我的设计他每一件都经手，不会让别人粗制滥造其他的部分才能凑成整套。”

    “嗯。”白未晞点头。

    这个推论。是完全可以成立的。

    “你认识的人，还真没有几个。”程敬轩啧啧叹息。

    “我觉得师兄最近的表现有点异常。”白未晞努力撇开李辰影，她不想提这个名字。

    “你也看出来了？”秦渭阳叹息，“所以说，收学生如果仅仅从成绩来看，是一大失误。今年的校园风采大赛，我将不会再收学生。”

    “不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白未晞嚷嚷，又低声说。“真的是师兄吗？”

    “除了小楚，这张设计图只有他看过。”秦渭阳指着发布会上的一件上衣说。

    “我也看过了呀！”白未晞连忙撇清自己。“不过，我没有把这些设计图外传，放在笔记本里的时候还加了密码。”

    “我没有怀疑你。”秦渭阳失笑，“和不怀疑小楚的理由一样，你也见过整个套系。其实，在你拼命去追那个装着设计图的手提包时，我就知道可以完全信任你。”

    白未晞自嘲：“原来我的勇敢，还是有价值的。”

    “即使没有这些事。我也不会怀疑。”秦渭阳摇头。“你心性纯良，不会出卖我。”

    尽管知道秦渭阳的信任不会这么简单，但白未晞还是觉得心里熨贴。

    “谢谢老师的信任。”白未晞俏皮地一笑。“既然老师已经把人找出来，明天的发布会，一定会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我不打扰老师，先回去了。呀，为了好奇心，又呆了半个小时。老师也别熬太多的夜，发布会下午才开始呢，时间不算太紧。”

    “好，现在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秦渭阳没有再留她。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只管随时电话。”白未晞用大拇指和小指在耳朵边做了打电话的手势。

    “行啊，如果你能担任我的专属模特的话，那就太好了。”秦渭阳失笑。

    “呃……那就算了吧……”白未晞脸露难色，“赶鸭子上架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

    看着她脚步轻松地走出办公室，秦渭阳却陷入了沉思。他对白未晞的信任，缘于直觉。也许因为她是他主动招收的学生，所以特别钟爱。

    渭阳工作室的发布会，总能吸引不少记者和商人的目光。

    定于凯撒皇宫大酒店的t台秀，还没有正式开场，嘉宾就已经济济一堂。

    白未晞也早早来到现场，看到楚江山忙得团团乱转。有心想帮一把，却又不知道从何帮起，只能讪讪地站在一旁。

    侍者手里托着几款饮料从人群中穿梭，有需要的嘉宾会取上一杯。白未晞虽然并不觉得口渴，但觉得两手空空地站在场内，多少有点尴尬，也随意取了一杯。

    “我怎么拿了鸡尾酒！”她尝了一口，懊恼地看着手里的酒杯，想再放回侍者的盘子，谁知人家早就从人群里滑溜地挤了出去。

    “算了，味道还不错。”白未晞自言自语。酒味并不算太浓郁，带着清甜的香味。不过，她仔细品尝了一下，发现白兰地的比例相当高，只是味道调得很好。

    她抬起头，环视四周，却一下子撞进了梁胜棋的目光。虽然后者立刻对她笑了一下，白未晞还是疑神疑鬼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

    难怪她会拿错，这杯鸡尾酒并不是用的高脚杯，而是装在饮料杯里。看来，是有人故意让她取到这杯饮料啊！

    她把杯口就唇，看到梁胜棋迅速转过脑袋，和身边的一位设计师交谈着什么。

    “我这位师兄可真不消停……”白未晞腹诽，打量了一下会场，发现梁雅茹并不在其中。难道她知道自己事情败露，所以没敢露面？

    雷鸣看不出什么异样，端着鸡尾酒杯，与人谈笑风生。

    白未晞低下头，拿着酒杯把玩。不一会儿，梁胜棋就走了过来：“你的饮料真是特别，颜色很好看，是黑加仑吧？”

    “味道不大像。”白未晞似笑非笑，“这间酒店的饮料真是奇怪，我尝不出什么味道。”

    “可能是某种进口水果吧！”梁胜棋笑着说，“我也去取一杯，看起来很好喝。”

    “是啊，有一点淡淡的甜，我很喜欢。”白未晞笑着又抿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调酒师有点水平。如果不是她前世尝过白兰地之类的洋酒，还真会以为是某种不知名的进口水果汁。

    梁胜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似乎有点复杂啊……不仅出卖秦渭阳的设计，而且还要顺手让自己出丑。她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喝酒，梁胜棋大概以为自己的滴酒不沾吧？

    白未晞唇角含笑，又轻轻地呷了一口。

    梁胜棋在她转过目光之前，已经偏过头。白未晞没有再继续关注，她把目光投向了雷鸣。这位在工作室内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设计师，这次发布会的作品正是安排在秦渭阳的民族套系之后。

    看着他高谈阔论，志得意满的样子，白未晞想，他看到秦渭阳展示的服装不再是那套被盗版的服饰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灯光聚集在t台，红色的地毯被映得鲜艳欲滴，地毯一侧盛放的玫瑰花，都仿佛成了它的背景。

    秦渭阳的作品闪亮登场，白未晞甚至没来得及去看t台，首先把目光转向雷鸣，果然看到后者满脸苍白。秦渭阳的这一手，把他打得措手不及。不过，他还是力持镇定，只是双手握着的拳头，不经意间泄露了他的心绪。

    秦渭阳姗姗来迟，在他的系列服饰被模特儿们展示到一半的时候，才进入了发布会的现场。

    经过过道处的白未晞时，他还停顿了一下脚步：“怎么不往前坐？”

    “都是贵宾位置，我还是坐在这里自在。”白未晞笑着说，“老师，你迟到了。”

    秦渭阳仍然保持着微笑，走到贵宾席正中落座。

    白未晞把头转向坐在同一排的梁胜棋，看到他不知所措又悔恨交加的神情，只觉得快意。这么年轻就能下手阴人的，就应该是这样的下场。只是不知道，秦渭阳会怎么处理这位学生。站在一个弟子的立场，白未晞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幸灾乐祸，多少有点自私的情绪在里面。

    她已经知道，今年的校园风采大赛上，秦渭阳已经不打算收弟子。如果梁胜棋出局，她就成了秦渭阳唯一的学生。这样的结局似乎太美好，会让她更加木秀于林。

    她轻轻摇头，把注意力集中在t台上。看着一套又一套的服饰，她越看越觉得兴奋。秦渭阳得到的灵感，似乎缘于《列奥纳多总督像》。

    这幅油画，被收藏于伦敦国家画廊，她是和秦渭阳一同参观的。当时，秦渭阳还对这幅画像作了相当精辟的点评。原来，他早就深刻研究过这幅画像，还由此得到灵感，并在服装上运用。她越看越觉得激动，因为套系从国家画廊其他作品获得的灵感随处可见。比如凡？艾克的《阿诺费尼夫妇像》以及霍尔拜因的《使节》等著名的绘画。

    国家画廊从十九世纪初创立以来，就久负盛名。美术馆从三十八幅名画作为国家级收藏的开端，随着捐赠和资金的增加，馆藏逐渐丰富。

    原来，服装设计的灵感随处可见！

    白未晞这才明白，为什么秦渭阳会把国家画廊，作为她伦敦之行的必去之处。她越看越觉得入迷，几乎每一款服饰，都能在国家画廊中找到类似的灵感，如果不是秦渭阳曾经在这些画作面前详细点评过，她几乎看不出来两者的联系。而最后一款晚礼服的华丽登场，更让她看到模特退场，才恍然醒悟，这是从国家画廊建筑的本身获得的灵感。

    白未晞想，七月份的巴黎时装周，就算死皮赖脸也要搭上秦渭阳的顺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