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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第 25 章

    为首的禁军上前拱手, “小人周尧见过公主、沈将军。小人奉陛下之命前来保护镇国将军府,好叫公主安心禁足。”

    楚攸宁:……这么认真的吗?还派人守着, 她要真想出去, 他们拦得住吗?

    沈无咎将今日发生的事联起来一想,立即明白陛下此举为哪般了。

    没想到能因为一个美人而亡国的陛下竟还是个护女儿的。

    “随便你们爱站哪守就站哪守吧,将军府不包吃的。”楚攸宁事先声明。

    禁军们:……公主的想法为何这般清奇?

    沈无咎按着伤口不敢笑太大力。

    果然, 在公主这里什么都比不上吃的, 也不知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难不成过去只能活在黑暗中的她经常饿肚子?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公主, 把自己团成一团, 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可怜无助,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全是渴望吃的, 而现实中, 楚攸宁已经愉快转身进府了。

    ……

    楚攸宁嫁进将军府也有几天了,今日还是第一次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块吃饭。

    张嬷嬷抱着难得哭闹的奶团子过来,奶团子一见到楚攸宁就闹着要往她身上扑, 最后只能在旁边放张圈椅, 让他坐在上面。

    将近九个月大的孩子坐得稳稳当当的, 穿着颜色鲜艳的小兜兜, 全身上下胖乎乎肉嘟嘟。他吃着张嬷嬷喂的肉粥, 每吃一口就拍一拍小手,粉嫩嫩嫩的小嘴, 吧吧吧地叫着完, 极为可爱。

    几位夫人原本还担心公主用膳规矩多, 不单自己注意,连孩子都拘着, 结果万万没想到公主用膳这么随意。

    最叫人感到好笑的是,四皇子的肉粥送上来时,公主还舀了一口吃,然后说忘了放盐,看到张嬷嬷石化的眼神,大家都忍着没笑。

    连四皇子的午膳都想尝一尝的公主,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叫人看了心头发软。

    沈无咎坐在旁边,总担心四皇子会掉下来,视线不敢挪开。

    在他记忆中,两个侄女这么小的时候连院门都很少出,要么是被奶娘抱在怀里不离手,就算坐着也是一群人围着,四皇子理应更娇贵才是,居然一张圈椅就打发了。

    “啊……”奶团子忽然朝沈无咎伸手,想要过去。

    沈无咎忙按着他坐好,看他嘴上有点脏就用手给他擦掉,动作轻柔得生怕把他碰坏了,面对千军万马都没这么紧张。

    奶团子皱着一张包子脸,扭开头,用手去推,啊啊地叫,奶凶奶凶的骂按着不让他动的人。

    几位夫人看了会心一笑,几乎已经看到往后老四有孩子的画面。

    *

    吃完饭,楚攸宁一行人回了明晖院。

    趴在她肩上的奶团子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被张嬷嬷抱回去午休。

    院子里,楚攸宁盯着沈无咎。

    沈无咎失笑,“公主,我没打算赖账。”

    楚攸宁点点头,“那就走吧。”

    说着她率先往东跨院走去,沈无咎摇摇头,让程安程佑抬他跟上。

    昨晚来的时候只有月色,东跨院朦朦胧胧的,这会大白天再看,又是不一样的风景。

    贴墙种的小片竹林迎风摇曳,丛态优美,秆色秀丽,是这院里最生机勃勃的景物。昨晚没能去挖笋的楚攸宁,身子窜进竹林里,将地上扫视一遍,没看到书上写的圆锥一样的肥硕嫩笋,倒是看到已经抽枝长叶的小竹苗。

    沈无咎摆手让人停下耐心等着,看着那个娇小灵动的身影穿梭在挺拔翠绿的竹子里。见她连对一根竹子都好奇,更叫他忍不住猜想她过去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楚攸宁转了一圈走出来,“你这竹子没有竹笋。”

    沈无咎愕然,随即轻笑,“公主,这竹子名为琴丝竹,种在这里主要做观赏用,并不是种来吃的。再者,如今吃笋的时令已过。”

    楚攸宁听说不是种来吃的,撇嘴,“那多浪费,种着也是白占地方,能看有什么用,还不如拔了种能吃的。”

    程安和程佑嘴角微抽,没听说谁家院子里的竹子是为了种来吃笋的,公主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

    沈无咎看她一脸可惜,想到她今日去户部要回的粮饷,明明舍不得,被大嫂自行处理后,她什么也没说,哪怕要求摸剑也是亏了的,给她一片她想要的竹子又如何。

    他交代程安,“程安,待会去让管家找人换上即能观赏又能吃笋的竹子,最好一年四季都能出笋的。”

    程安和程佑震惊,完了,主子要被公主带偏了!好好的观赏竹,精心培养出来的,说换就换,还要换上山上随处可见的那种。

    楚攸宁觉得他很上道,得意地笑了,“就该这样,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那么容易满足的笑容,大概没人舍得拒绝。

    沈无咎故意问,“那还看剑吗?”

    “看啊,现在就去看。”楚攸宁生怕他反悔,快步朝书房走,别以为拿竹子就能打发她了。

    沈无咎眼里闪过浓浓的笑意,这世上大概再找不到第二个像她这般强大又简单的公主。

    进了书房,沈无咎摆手让程安和程佑退下,抬手拉起墙上画卷。

    楚攸宁原本还在四下找剑,看到他拉起画,看到画后面露出来的剑,略惊奇。要是她的精神力没待机,昨晚她来的时候用精神力一扫,肯定能发现。

    她看着随着画卷一点点升起露出全面的太启剑,架子上的剑没有剑鞘,只一把黑乎乎的剑,就连剑柄都没有镶装饰品,也感觉不到锋利,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她靠近后能感觉得到这把剑里暗含的能量很充足。

    楚攸宁的灵魂在叫嚣,就像饿了几百年般,终于遇上能吃的东西,疯狂叫着想吃。她的手伸出去,眼看就要摸上剑身。

    “公主,且慢!”沈无咎惊得抓住她的手,“之所以一直不让公主看太启剑是因为此剑尤为霸道,会认人,若是不对的人拿起此剑必会头昏脑胀,神情恍惚。沈家从得到这把剑到如今,也就我曾祖父,我父亲,还有我能驾驭得了它。公主不可贸然去碰。”

    那是正常的,剑的能量都溢出了。

    楚攸宁不知道这剑里的能量跟丧尸晶核是不是一个体系,但她灵魂里的精神系异能叫嚣着想吃。

    照沈无咎这么说的话,之所以有的人能驾驭这把剑,有的人不能,或许是因为驾驭剑的人本身有觉醒异能的天赋,且当是觉醒异能吧,反正就是特别的存在,而不能的人自然是承受不了能量的辐射,觉得头昏脑胀,神情恍惚。

    可惜了,如果是在末世的话,沈无咎一定能成功觉醒异能,不过,比起觉醒异能,还是在美好的世界里当个普通人比较好,何况,他是个将军,也不普通。

    楚攸宁对这把剑判断完毕,看向沈无咎,“我说了我跟它有缘,所以我不怕,你可以放开我了。”

    沈无咎却是收紧手,肃着脸,“公主,这事不可儿戏。”

    “没儿戏,我证明给你看。”抓住她一只手,她不还有另一只手吗。

    沈无咎看着楚攸宁侧过身,将另一只手放到太启剑上,他大惊失色,本能反应把她拉走,然而,拉不动。

    沈无咎:“……”

    沈无咎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他看着楚攸宁把手放上去后还回头朝他笑了笑表示没事,然后转过头去对着剑露出一脸垂涎的样子。

    他心里又找不着言语了,公主莫不是连剑也想吃?

    见她真的没事,脸没白,手没抖,还神采奕奕,沈无咎放心了。他原本想先让她靠近太启剑,若没有什么不对,再让她摸剑的,想来公主说的和这把剑有缘是真的,她和他一样,是能驾驭剑的人。

    楚攸宁感受到剑里蕴含的庞大能量,要是吸收了她的异能值就能点满。

    她是跟丧尸拼尽精神力死的,她的精神力就像是能量条归零,正嗷嗷待哺。本身异能已经修炼到十级,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注入,就能恢复原有等级,不需要重新修炼。

    不过,她担心要是吸收的话,这把剑会像末世吸收晶核一样化为齑粉,到时候就不好面对剑的主人了。而且和沈无咎的交易只说是摸剑,她还是很有诚信的。

    楚攸宁强忍住吸收的冲动,收回手,看向沈无咎,“我能治好你的伤,让你重返战场,代价是这把剑,你要治吗?”

    沈无咎怔住,一直抓着的手忘了放开。

    重返战场……

    在军医和太医都对他的伤下了定论后,他以为从此只能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没想到眼前这个表面娇小乖软,内里强悍无敌的姑娘认真告诉他,能让他重返战场。

    不,那日从新房里醒来,她也曾经说过能治好他的伤的,要求是要看剑,当时他以为她是梦里的五公主,对她自是防备得很,只当她是在耍他玩。

    如今确定她不是梦里那个公主后,他愿意相信她的话。

    楚攸宁见他不说话,皱了皱眉,“你这伤就算外表好了内里也是坏的,人体内脏复杂,到时候引起其他感染就更没得活了。难不成剑比你的命还重要?”

    楚攸宁不懂。

    在末世,有人可以出卖一切,受尽屈辱只为了活着,有人吃人肉,有人将最亲的人推出去挡丧尸,就算是有强大异能的异能者,拼命杀丧尸也不过是为了活着,为什么在这里,一把剑比命还重要?

    或许这把剑就跟霸王花队队长妈妈给她的那块玉佩一样有纪念价值,可是若是那块玉佩到了需要她做出选择才能活命的地步,她会毫不犹豫选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更多可能。

    沈无咎看着楚攸宁露出不解的眼神,其实她一眼就能看到底,可能是因为有足够的实力,所以不需要想太多,也可能在之前的世界里她所接触的太少,所思所想都很简单直接。

    他抓着她的手,故意没放,“公主,实不相瞒,太启剑是我曾祖父留下来的,可以说是沈家的镇家之宝,意义非凡,除了上战场外,其余空闲皆是供着的,相信往后还有沈家其他后辈可以驾驭。”

    说到这里,沈无咎顿了一下,微微一笑,“不过,公主既然已经嫁入我沈家,便是我沈家妇,太启剑在公主手里相当于还是在沈家。”

    换句话就是承认你是我媳妇的意思,可惜公主没懂。

    “所以,你的意思是同意把剑给我,让我为你治伤了?”不愧是当将军的,就是有魄力。

    沈无咎点头,“公主打算如何治我的伤?”

    “就用这把剑啊。”楚攸宁脱口而出。

    “公主的意思是?”沈无咎疑惑,他怎么听不懂呢。

    楚攸宁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跟他说清楚,想了想,也不怕跟他坦白,反正要帮他治伤也得让他知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这把剑里有一种能量,这种能量有些人受得了,有些人受不了,才会有你说的这把剑认人的事。我需要这剑的能量才能治你的伤,但是,我把这剑里的能量吸收走后,剑可能碎成粉末,也可能还能保持剑形。”

    沈无咎的神情好似定格了般。原来是这样,难怪她对太启剑这么执着,而困扰了大家好多年的剑认人的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理解归理解,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一刻,眼前的少女仿佛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

    这么想着,沈无咎不由得抓紧她的手。

    楚攸宁还以为沈无咎怕她抢,连忙保证,“放心,你不同意我是不会抢的。”

    沈无咎回神,笑着放开她的手,望着架在暗格里的剑。传了好几代的剑就要毁在他手里了吗?

    楚攸宁以为他听说剑要被毁掉又不同意了,她看了眼太启剑,忽然灵光一闪,“有这把剑的原材料吗?有的话也许就不用动这把剑。”

    沈无咎摇头,“太启剑是一位铸剑师在边陲重地发现了块黝黑的巨石,带回去打造出来的剑。因为这剑打造完成后看起来一点也不锋锐,最后那铸剑师连剑纹都没刻,剑柄也没镶任何装饰,还因为打造这把剑身子出了问题,觉得此剑邪门才被路过的曾祖父得了去的。”

    “那就没办法了。”楚攸宁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不过这种能量石有这么大一块已经是奇迹了,该知足。

    “这能量对公主也有好处是吗?”沈无咎问。

    “是有好处,不过这好处对现在的我有没有也无所谓。不过,有好处怎么了?我拿那么多粮食跟你交易,若只是摸一下剑可是亏大了!”楚攸宁挺胸,理直气壮。

    她又是拿物资,又是治伤的,还不许她拿点好处吗。

    沈无咎见她炸毛的样子,知道她误会了,笑道,“此事需得跟大嫂她们商议一下,毕竟这把剑不是我一个人的,也许归哥儿也能用。”

    “是应该开个会。”楚攸宁表示理解,在末世出任务前或者队里有什么大事都得开会。

    沈无咎:“开会是何意?”

    楚攸宁眨眨眼,“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待会见。”

    沈无咎假装不知道她在欲盖弥彰,“那我让人去叫大嫂她们过来一趟。”

    ……

    没多久,几位夫人就来了,楚攸宁觉得他们商量的是太启剑去留,她这个要毁掉太启剑的还是别在场了,于是一溜烟跑回正院那边想去看看小厨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她刚回到正院,就被从隔壁松涛院过来的张嬷嬷给拦下了。

    “嬷嬷,小四睡了吗?”楚攸宁顺口关心一下奶团子。

    “四殿下刚睡熟。公主,奴婢先前就想问了,您买回来的那个女人是如何个打算?”

    之前公主回来张嬷嬷就想问了,只是见大家因为从户部追讨到粮饷,欢天喜地,而公主一回来就想着吃,她也就没提,免得扫兴。

    那女人第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出自良家,要不是大夫人让贴身丫鬟把人带到明晖院来,说是公主买回来的,她都不相信这是公主买的。要知道当初出嫁时挑陪嫁婢女的时候,公主可是闲费粮,一个都不想要。

    她怀疑单纯的公主被骗了。

    张嬷嬷不提楚攸宁都忘了她从街上抢回个人,“那个人呢?”

    “奴婢让周嬷嬷带她下去教规矩了,公主想见她,奴婢这就让人去带来。”

    “带来干嘛?嬷嬷你看能安排她做什么吧,别让她吃白饭就行。”楚攸宁摆手。

    张嬷嬷差点以下犯上去瞪她,“既然公主不想多养一口人,为何买她回来?”

    “嬷嬷放心,没花钱,是我赢来的。”

    “你还去赌坊了!”太刺激,张嬷嬷捂住胸口。

    公主不光去大闹户部,还去赌坊,她觉得她迟早要活不到看公主生下小主子,活不到殿下成年。

    楚攸宁见张嬷嬷一副随时要昏过去的样子,像极末世里霸王花妈妈们气急攻心的模样,赶紧摇头,“没去赌坊,越国人挑战我,我打赢他们赢来的。”

    张嬷嬷呼吸更急促了,那还不如去赌坊啊。难怪陛下罚公主禁足半年,这是帮公主避祸呢。

    “嬷嬷,我还是见一见我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吧。”楚攸宁说着往屋里走,还是让别的事来分嬷嬷的神吧。

    张嬷嬷还能如何,只能让风儿去将人带来。

    就算知道这个公主已经不是原来的公主了,但她还是打心底里把这个公主当真的公主来护着的,别说她不忠,比起恨不得四殿下去死的五公主,这个公主更得她心,哪怕操心也操心得乐意。

    五公主不会抱四殿下,不会为四殿下着想,带他出宫抚养。

    至于皇后娘娘那里,她已经烧纸给五公主,让五公主若是见着皇后娘娘,让她跟皇后娘娘告声罪,待日后她到了地下再去见娘娘告罪。

    楚攸宁坐在屋里,从荷包里摸出一包油纸包的芝麻酥糖,酥糖是淡淡的黄色,上面裹着芝麻,是她和归哥儿逛街时买下的,吃起来蓬松酥脆,满口芝麻香,油润又不腻,甜也不见糖,吃完一块都不舍得吃下一块。

    张嬷嬷都习惯公主小零嘴不断了,就算没了这个,你都不知道她又会从哪拿出另一种。

    很快,从街上带回来的女人被风儿带来了。

    楚攸宁喝了口茶,抬头看去,此时的女人已经换上和风儿她们这些婢女一样的衣服,没了那鼓囊囊的抹胸,那勒出纤细腰身的腰带,以及那件清凉的薄纱,连妆都去掉了,跟换了个人似的,成了个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清丽佳人。

    “奚音跪谢公主搭救之恩!”奚音一进来就扑通跪在楚攸宁面前。

    楚攸宁不跪人,也不爱看别人跪她,皱眉,“你起来,自我介绍一下。”

    张嬷嬷皱眉,觉得公主太过温和了,就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好震慑一番,免得日后作妖。

    奚音站起来,看向楚攸宁的眼神满是尊敬和崇拜,要不是公主强悍出手,她还脱离不了苦海,最幸运的是还进了镇国将军府,她觉得老天终于开眼了一回。

    知道公主说的自我介绍是让她道明来历的意思,奚音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回公主,奴婢名叫奚音,原是庆国人士,家住边关,八年前曾得少将军相救,可惜最终还是不幸落入越国人手里。奴婢也没想到不但能得公主所救,还被带进恩人所在的镇国将军府,今日若不是公主,奴婢怕是此生都挣脱不开这苦海了。”

    楚攸宁觉得她的笑容很干净,不像是之前在街上被迫营业的样子。

    她想起霸王花妈妈们说过,霸王花队成立的初衷也是因为霸王花妈妈们在末世里遭遇过非人遭遇才抱团走在一起,连霸王花这名也是别人取的,最后需要注册异能队才算正式成立队伍。

    这个叫奚音的妹纸可不就是一样的遭遇吗?哪怕遭遇再不好,只要还有命在,人生就还有希望,等待时机破茧重生,拥抱阳光。

    楚攸宁挺看好她的。

    “你说的少将军可是已故的沈大爷?”张嬷嬷眼神凌厉,恨不能戳穿她的表象,看清她的内里。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故事她听得多了,多是一些心比天高的姑娘故意算计的。如今是大爷不在了,若是还在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奚音是凭着看人脸色活下来的,自然知道张嬷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老老实实回答,“是八年前随镇国将军镇守边关的沈大公子。”

    “行了,这件事以后莫要再同任何人提起。既然公主将你带回来了,往后你就去四皇子那边做事。”张嬷嬷虎着脸安排她的去处。

    这个叫奚音的,虽然已经没了刚被带回来的满身风尘样,但是骗得了公主却骗不了她,以及大夫人。

    大夫人守寡已经不易了,再来个妖妖娆娆的女人说当年自己的丈夫在边关救过她,再大度也少不得多想。

    “是。”奚音福身。虽然遗憾不能跟在公主身边伺候,不过能继续待在将军府就已经不错了,她知足。

    楚攸宁已经快吃完第三块酥糖了,她看向张嬷嬷,“小四还是个话都不会说,路都不会走的奶团子,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不然呢?公主想把她留在自个院里?”也不怕她打驸马的主意。

    公主对这些不上心,她可得替公主看好了。

    “那不能,就是因为小四太小,所以得需要更多人看着,嬷嬷安排得好。”楚攸宁见势不妙,赶紧换了说法。

    “公主明白就好。”张嬷嬷松了一口气。

    楚攸宁点点头,把刚拿起的酥糖放回去,包好塞回荷包里,起身,“我去看看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楚攸宁一走,张嬷嬷板起脸色警告奚音,“照你的说法,算起来镇国将军府救了你两次,往后希望你谨守本分,不要做忘恩负义之人。”

    “嬷嬷放心,奴婢发誓,绝不会有半点不轨之心,余生愿与镇国将军府共存亡。”奚音举手发誓。

    张嬷嬷缓了神色,“既然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就好好珍惜往后的日子。”

    奚音红了眼眶,“我知道了,多谢嬷嬷。”

    她怎么可能会害镇国将军府呢,若不是因为公主足够强悍,能把她带走而不被越国人报复,她也不愿意跟她回将军府。

    这里,可是恩人的家啊。

    当年要不是因为她,也许,镇国将军府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

    ……

    另一边,沈无咎同几位夫人说了要用太启剑治伤的事,只说是公主推荐了位高人能治好他的伤,但是要用太启剑来换。

    几位夫人听了自然不会反对,反而欣喜若狂。上不上战场的还是其次,她们更担心老四这身子伤出了毛病,在那档子事上不利索了,镇国将军府就指望他添丁了呢。

    大夫人:“老四,这事压根不需要找我们商议,能治你的伤自然是治伤,父亲他们也不会怪罪的。”

    二夫人:“就是,再好的剑若是没了能使它的人,那它便没用了。治!马上治!归哥儿那里你也不用觉得对不住他,咱们沈家没了这把剑就活不下去了不成。”

    三夫人:“太启剑之所以能成为传家宝剑是因为它在战场上锐不可挡,如能用来救你一命,价值就超过在战场上的。对如今人丁凋零的沈家来说,你的命比剑更重要。”

    沈无咎轻笑,“是我想岔了,那我便听几位嫂嫂的。”

    几位夫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其实哪里是他想岔了,分明是敬重她们,觉得太启剑是沈家的,哪怕兄长都不在了,也理应和她们商议再做决定。

    商议好了,几位夫人虽然也想留下来看着沈无咎治伤,但是沈无咎说是公主引荐的高人,是高人就不愿意叫太多人知道,所以一个个麻利离开,好叫高人快些给沈无咎治伤。

    楚攸宁东跨院正好碰上几位夫人,见公主拎着个鼓囊囊的荷包,已经知道公主爱随身带零嘴,一看就知道那里面装的又是吃的。

    她们笑吟吟上前。

    大夫人从公主的喜好出发,“劳公主为四弟费心了,待会我让厨房给您做些好吃的点心送来,公主别嫌弃。”

    楚攸宁眼睛发亮,对吃的来者不拒,“好啊好啊,谢谢大嫂。”

    二夫人也笑道,“公主,方才我过来的时候归哥儿还闹着要来见你呢,你不过带他出去一趟,他倒对你比对我这个母亲还亲了。”

    楚攸宁想了想,“大概是跟着我有肉吃?”

    几位夫人噗嗤一笑,她们不知道公主在宫里是怎样的,至少她在将军府没摆过架子。

    “你回去跟归哥儿说,他的剑很快就有了。”楚攸宁没忘记要给归哥儿做一把剑,有了精神力就可以做出一把一模一样的。

    二夫人没想到公主还将这事放在心上了,归哥儿同她说公主答应给他做一把会飞的剑,她还以为是公主哄归哥儿玩的,毕竟这世上哪里有会飞的剑。

    二夫人忙拒绝,“公主无需把这事放在心上,那剑本身就快断了,不关公主的事。”

    “我答应了归哥儿就要做到,二嫂放心吧,做一把小木剑很简单的。”

    二夫人也不好一味拒绝了,诚心和她道了声谢。

    楚攸宁又看向沉静漂亮的三夫人,等她开口。

    三夫人见公主忽然朝她看来,两人对视了会,她轻笑出声,“公主是个小福星,沈家有了公主就热闹起来了。”

    公主真的很好懂,她见大嫂二嫂都跟她说话了,就以为她这个三嫂也有话跟她说。

    被这么好看的妹纸夸赞,楚攸宁责任感油然而生,挺起小胸脯,“我也是沈家的一员,应该的。”

    霸王花队可没这么文静秀气的妹纸,在末世文想秀气都秀不起来。

    送走三位夫人,楚攸宁回到东跨院,重新踏入书房,沈无咎已经在等她,而暗格里的太启剑已经取下来装在长盒里,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