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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第 29 章

    一周时间匆匆而过, 转眼又到了周五。

    早上程墨去上学后,林念初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继续为她的短视频事业而奋斗。

    在过去的一周时间内, 她又更新了两条视频,依旧是自编自导自演的剧情短片,每条都是用心制作, 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然而点赞量却依旧差强人意——一条收获了三十八个赞,另外一条十八个, 怎一个“扑街”了得?

    虽然有些失落, 但林念初也不是那种经受不起打击的人, 不会轻言放弃, 一边自我安慰着“万事开头难, 坚持就会成功”, 一边认真反思自己的视频为什么不受欢迎,同时进行改进。

    下午两点多,她正在剪辑新视频的时候, 放在鼠标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蒋艾桐。

    她松开了鼠标, 拿起手机的同时身体往后一仰, 懒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 接通电话后,将手机举到了耳边, 一声“喂”字刚冒到嘴边, 蒋艾桐的声音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音色响亮语气震惊:“你知道程砚离职了么?”

    林念初一愣,猛然坐直了身体:“什么?”

    蒋艾桐:“你竟然不知道?!源升都要炸了现在, 整个资本圈都在吃这个瓜,还传得有模有样,都快能拍一部豪门恩怨电视剧了!”

    林念初越听越急,语气急切地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蒋艾桐:“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我还想问你呢。”

    林念初比她还懵逼:“我不知道呀,程砚没跟我提过这事。”

    蒋艾桐诧异万分:“我还以为你们两口子商量好了呢,不然他怎么敢在结婚前离职?不过日子了?”

    林念初怔了一怔:“他、他没跟我商量呀。”

    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程砚这几天的表现,也察觉不出来有什么异常:晚上照常去接墨墨放学,然后把墨墨送到她这里,吃完晚饭后再回家;早上来接墨墨上学,然后开着车去公司上班——今天早上也是一样。

    林念初微微蹙起了眉头,询问:“他是什么时候离得职?”

    蒋艾桐回道:“据可靠消息称,他是上周五晚上递交的辞职报告,昨天晚上才办理好交接,今天正式离职,然后源升就炸了,搞不好股价都要受到波动。”

    林念初还真没想到程砚的离职竟然能带来这么大影响,不解地询问:“这有什么好炸的?”

    蒋艾桐:“你知道源升小电新上任的总经理是谁么?”

    林念初:“谁呀?”

    蒋艾桐:“吴靖安,源升集团董事长吴行知的亲儿子。”

    林念初:“……”

    怪不得那么多吃瓜群众能脑补出豪门恩怨大戏呢,她的脑子里都脑补出了一场继子和亲儿子争权夺位的狗血商战大片了。

    “所以程砚是被逼着离职的?”林念初的语气惊诧,又带着点愤怒。

    蒋艾桐:“不是,他是主动离职。你想啊,人事部上周就知道了这件事,一直压到现在迫不得已了才发通告,肯定是因为源升那边想尽量降低影响,同时努力和程砚协商,协商无果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如果是源升方面逼着他离职,不会拖到现在。”

    林念初却越听越困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蒋艾桐:“我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呢。”

    林念初无奈:“我比你知道的还少!”

    蒋艾桐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嘴可能有点快了,立即安抚了她一句:“程砚肯定是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

    林念初倒没有责怪程砚没跟她商量就擅自离职了,因为她现在也算是了解他这个人了——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去做。

    她也没有埋怨他隐瞒了自己这件事。

    她只是想尽快弄清楚他离职的原因。

    轻叹口气,她对着手机说道:“我只知道他迟早会离开源升,但没想到他会离开的这么突然。”

    蒋艾桐懵了:“啊?你怎么知道他想走?他现在可是源升的顶梁柱,去年源升集团百分之六十的利润都来自源升小电,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马上就能晋级母公司当高管,而且源升小电也算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吧,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蒋艾桐并不知道程砚当初入职源升小电有多么的被逼无奈,但林念初心里明白,沉默片刻,她回道:“因为他有他自己的人生,不可能一辈子给姓吴的卖命。”

    蒋艾桐愣了一下:“我艹,这是有故事呀,妈妈你可以告诉我么?”

    八卦人,八卦魂,八卦人为了听八卦可以随时喊mother。

    林念初着实佩服蒋艾桐这种能屈能伸的心态和本领,由衷而发地感慨了句:“蒋总,您日后必成大器。”

    蒋艾桐心想:我成什么大器?我早就不想努力了,我只想赶紧和你们当亲家然后少奋斗二十年——思及至此,她又忽然想到了段浩山曾跟她说过的话,立即问道:“程砚是不是准备自己单干了?创业打江山?”

    林念初:“我哪知道?”

    不过她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但她心里隐隐有答案:是的,他会,因为他从未忘记过517,不然跟她讲述这段过往的时候,他不会那么开心。

    创建517的那段时光,应该是他人生中最无拘无束的一段时光吧?

    蒋艾桐相当认真地说了句:“如果他真的准备单干了,麻烦告诉我和老段一声,我们俩投资。”

    林念初惊讶又感动:“你们俩这么仗义么?”

    蒋艾桐:“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林念初:“啊?”

    什么叫都是一家人?

    咱们什么时候成一家人了?

    蒋艾桐并未多言,以免被林念初察觉出自己和段浩山的“狼子野心”,直接转移了话题:“据可靠消息称,程砚离职的消息一被爆出,源升小电的好几位高层都递交了辞职报告,董事会都慌了。”她又惊叹道,“能让高层集体离职,程总真有排面!”

    林念初也惊了:“真的假的?”

    蒋艾桐:“真的呀,不然我刚才为什么说整个源升都炸了,就是因为这件事。”

    林念初:“他们都是跟着程砚走的?”

    蒋艾桐:“这我不太清楚,不过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是想跟着程砚走,要么是对新上任的总经理不满意,用这种方式抗议。”

    林念初不了解吴靖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八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毕竟“虎父无犬子”。

    如果那些高层全都是程砚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那么跟着他离职也情有可原了。

    抿了抿唇,她略带担忧地问了句:“这件事会对程砚以后的发展造成影响么?”

    她有点担心吴行知父子会报复程砚。

    常言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不怕他们父子明着来,就怕来阴的,在程砚以后的发展道路上使绊子。

    蒋艾桐想了想,道:“以现在闹得这么大的情况来看,吴家父子肯定对他有意见,但是他们现在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八成是顾不上程砚。”她知道林念初在担心什么,一边帮她分析一边安抚道,“你想啊,吴靖安这边刚上位就有一帮高管闹离职,吴行知还要忙着安抚董事会呢,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下任董事长是不是他都不一定了,所以你不用那么担心。”说到这儿,她又感慨了一句,“现在的情况完全是源升离不开程砚,不是程砚离不开源升,我要是吴行知啊,我就把程砚当菩萨供着,绝对不会让他走。”

    林念初舒了口气,安心了不少:“嗯,我知道了。”

    蒋艾桐:“别想那么多了,不然容易动胎气,程砚他肯定自有安排。”

    林念初:“八成今天就会跟我说了。”

    像是在印证着她的话是对的,话音刚落,客厅里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来人手中似乎还提着许多东西。

    林念初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十点半。

    她前一段新换了门锁,给了称墨一把钥匙,后来又给了程砚一把。

    这个时间忽然回家的,只有程砚了。

    她低声对着手机说了句:“他回来了,我先挂了。”然后摁断了电话,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着书房门口走了过去。

    程砚已经换好了鞋,双手中各拎着两个最大号的购物袋,袋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食材,林念初走进客厅的时候,他正准备拎着东西去餐厅。

    林念初什么都没问,安安静静地朝他走了过去。

    程砚将购物袋放到了餐桌上,一边从里面往外拿今天中午要用的食材,一边说道:“墨墨早上说中午想吃火锅,我就买了点东西回来。”

    “嗯。”林念初站在他的身边,帮忙整理另外一个袋子里的东西:“她昨天也跟我说了,本来说的是想晚上去吃,但今天晚上她要去辅导班补课。”

    程砚扭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开口:“我辞职了。”

    他的声色虽然很平静,但林念初还是感觉出了几分难掩的紧张。

    她也没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实话实说:“我知道,蒋艾桐刚跟我说了。”她还开了个玩笑,“你厉害呀,能让全公司的高层都跟着你离职。”

    她的语气十分轻松,其实是想安慰他,想让他明白她不介意。

    但程砚却更紧张了,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抿唇沉默了好几秒钟,才敢询问她:“还、结婚么?”

    他现在没有工作,事业动荡,下一步发展也不明确,不能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所以他不确定她是否还会嫁给他。

    如果她不愿意的话,他绝对不会勉强她。

    他会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林念初愣了一下,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了句:“神经病。”

    程砚:“……”

    林念初就没再搭理他,低着头,动作麻利地一样样地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往外拿。

    程砚蹙了蹙眉头,垂眸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问道:“你现在是不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林念初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皮,手头动作不断:“能有多严重?不就辞个职么?天还能塌了?谁的人生能没点变动?”

    程砚却依旧感觉她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得不提醒:“我现在是个无业游民。”

    林念初:“……”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被戳中了笑点。

    但她又不好意思笑,赶紧把头低了下来,紧紧地绷着唇角,故作忙碌地把购物袋里最后一样东西拿了出来。

    程砚又问了一遍:“我是无业游民,工作不稳定,以后的收入也不稳定,你确定还要和我结婚么?”

    他的语气很认真,甚至有些严肃,因为他不想让她因为同情自己或者因为道德的约束而坚持和他结婚。

    或者说,他担心自己会耽误了她。

    林念初都有点烦了,抬头看着他:“你要是不想结婚就直说!”

    程砚一愣,立即着急忙慌地解释:“我没有不想结婚,我是、我是担心你嫁给我会后悔!”

    林念初回道:“我不担心。”顿了下语气,她又补充道,“我支持你离开源升,也相信你会越来越好。”

    程砚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

    林念初也在看着他,神色认真,语气温柔地说道:“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放心大胆地去闯吧,能飞多高就飞多高,也不用担心会摔下来,有家在下面接着你。”

    这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如今她也把这句话送给他。

    他既然愿意支持她的梦想,她也一定会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从今往后,他们将是彼此的后盾。

    程砚的眼眶忽然有点发酸,感动得不行,同时还觉得自己有点丢人,这么大老爷们儿了竟然想当着女人的面掉眼泪。

    真他妈的娘炮!

    为了不丢人,他咬牙强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又深吸了一口气,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念初的眼睛,定定启唇,一字一句地保证:“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他的嗓音,还微微有些沙哑。

    林念初笑了一下:“你不辜负自己就行了。”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蒋艾桐想让我问你,你有没有打算自己创业?”

    程砚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我不确定。”

    林念初一怔,有些诧异:“什么叫不确定?”

    她还以为他一定会创业,弥补当年的遗憾。

    程砚叹了口气:“如果我创业,张俊山他们一定会跟着我走,但我不敢保证能自己能负得起这么大的责任,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

    其实这也是他迟迟不敢贸然离开源升小电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知道一定会有人跟着他走。

    人越长大,顾忌得就越多。

    年轻的时候能有勇往无前,是因为一无所有,所以输得起。

    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拥有的多,肩头承担的责任也重,所以输不起了。

    林念初大概明白他的顾忌,问了句:“张俊山也是那几位辞职的高管之一吧?”

    程砚点头:“嗯,他是研发部部长。”他又补充道,“他当初给他妈治病花了不少钱,两年前他妈去世了他手里才有了点钱,去年娶了老婆,又买了房子,房贷还没还清,老婆又怀孕了,马上就要生了。”

    创业是一条不稳定的道路,前途莫测,失败的概率大于成功,而那些高管们基本都是需要养家糊口的人,所以他不敢让他们拿上全部的身家性命去跟着他赌。

    他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林念初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勇气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但顾虑却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顾虑大于了勇气,就会变得犹豫不决,再也没了年轻时的冲劲儿。

    但她却有着自己的想法,或者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斟酌了一下措辞,林念初说道:“你担心自己会拖累朋友们,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都是你亲手提拔上去的人,你觉得吴靖安会继续重用他们么?”

    程砚怔住了。

    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方面。

    林念初继续说道:“而且他们还都提交过辞职报告,源升现在不批准,并不代表以后不批准,反正这笔帐是已经记上了,等到风波过去之后,源升肯定会招聘新的人顶替他们的位置,因为没有一家企业愿意继续留用有二心的高层。”

    程砚屏住了呼吸,眉头紧蹙,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林念初看了他一眼,又道:“他们既然愿意为了你赴汤蹈火,你为什么不愿意带着他们勇往直前呢?如果你真的不想重新起航,当初也没必要迁户口了吧?”

    程砚又是一僵。

    其实他不只做了迁户口这一件事,他还利用职权之便,不动声色地修改了高层们的合同,删除了竞业限制这条协议。

    其实他自己的合同上也有竞业限制协议,正常来说合同应该一年一签,但他上次签合同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竞业协议的期限最长两年,现在已经到期了。

    不是他不跟源升签合同,是吴行知不跟他签,因为三年前他刚买了房子,向银行贷了十年的款,每月都需要定期还钱,吴行知得知此事后便不跟他续合同了,因为他笃定他不敢离开源升,不续合同反而更好拿捏他,或者说,更好以职位或者金钱这种东西威胁他,就像是他辞职那天一样。

    吴行知困了他多年,但他从却未忘记过517,这是他的青春,也是他的梦想,不然不会一次又一次地为将来的离开作准备。

    林念初说得没错,他早就想重新起航了,他想重新夺回自己的517,夺回自己的梦想,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

    少顷后,程砚倏尔一笑,浑身紧绷着的肌肉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摇头叹息了一下,继而满含敬佩地看着林念初:“不愧是社会姐,这眼界和格局绝对是我等凡夫俗子难以企及的。”

    林念初知道他已经有了决定,傲娇地冷哼一声:“我这种人生导师给别人上课一般都是要收高价的,不过看在你现在是个无业游民的份上,这次就不收你钱了。”

    程砚忍俊不禁:“多谢社会姐体谅。”

    林念初:“不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嘛!”

    程砚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好朋友?

    林念初又抬起了手臂,用力地拍了拍程砚的肩头,语重心长道:“程兄,苟富贵,勿相忘呀!”

    程砚:“……”

    谁他妈要跟你当兄弟?